第八十八章 他是谁
大家似乎都明白了红梅花的含义,停下脚步,聚精会神的在附近观望着,皮猴眼尖,举手指着东面的一棵歪脖树尖叫起来,众人抬头看去,只见树上吊着一具白骨,极为恐怖的随风晃动着。
众人疾走几步跑过去,家旺爹首先控制不住了,扑通跪倒在了地上,跪着奔歪脖树爬了过去,“爹……”。
谁也没看出门道,那皑皑白骨什么也没有,家旺爹怎么认出来的。康瞎子抬手指了指尸体的上方,那吊着白骨的绳索很是特别,竟然是一根铁扁担,两头是铁链,链尾带倒钩,一头的倒钩深深的钩在树里,另一头则钩在了尸体的后脖子脊骨上。
“陈家的铁扁担!”徐老七唏嘘道。
陈家旺的爷爷叫陈富田,是个了不起的老爷子,身上有功夫,三五个人无法近身。祖上传下来一根铁扁担,据说是老辈儿一位天赋异禀的祖宗行走江湖的武器,那铁扁担和普通农村里用的扁担没什么区别,只是更沉重一些,普通人扛起铁扁担都费事,可是陈家的这位老祖宗,用扁担挑水、担粮、健步如飞,甚至传说,他就是用铁扁担一头担着两个孩子,一头担着老婆搬到九户村的。
陈家人视铁扁担为宝,可是后辈人几乎没几个能担起来的。到了陈富田十几岁的时候,人们发现,这孩子天生神力,整日里舞弄着铁扁担,到了他二十岁,铁扁担在他手里简直就是根稻草,陈家人欢心,老祖宗显灵,又出了这么个能人。村里人都叫他陈扁担,慢慢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陈扁担七十三岁那年,突然失踪了,跟着他一块失踪的,还有陈家那根祖传的铁扁担。
家旺爹别的不认识,家传的扁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还没走近就知道,那树上吊着的是他爹陈扁担。他悲恸欲绝,晕死在雪地里。
董壮真担心家旺爹受不了这么重的打击,连忙将他扶到一棵树下,给他喝了点温水,掐按了半天的人中,总算是把他唤醒过来。那边钱贵和徐老七已经将陈扁担的尸体从树上弄下来了,任谁看着亲人这么吊在树上都会难过,更别说是亲儿子。几个年轻人在附近找了找,再没找到什么其他东西。徐老七查看了尸骨,没有伤痕,就是吊死的。
大家看着家旺爹难过的样子,无不落泪。同时,也都奇怪,就冲着能担得动那几十斤重的铁扁担,力气肯定小不了,怎么会有人将他掉在树上呢?
“你爹走那年身子还挺硬朗,没啥毛病吧。”康瞎子道。
家旺爹点点头,“老爷子临走那天,还给家里的水缸担满了水,身子骨硬朗极了。”
“哎!”康瞎子叹了口气,“这么说,能算计老爷子的人不简单哪!”
“肯定不是硬来的,硬来的话,咱们这些人绑一起估计也对付不了老爷子。”徐老七道,“我看还是熟人下手的,先把老爷子迷倒了,又把他吊起来的,这人够狠毒的。”
“奇怪,他怎么也走到这条路上来了呢?”康瞎子喃喃自语道。
家旺爹这么一耽误,大伙的肚皮都叫唤了,冯胖子看了看表,妈呀,中午十一点多了,他咳嗽了一声,指了指表道:“晌午了,要不就在这儿歇着吃点东西吧?”
康瞎子的脸阴沉下来,一上午的功夫竟然才走出来七八里路,照这么走下去,别说今晚,就是明晚也到不了后凉山。他隐隐的觉出了不对劲,这是有人故意插下了红梅花,让他们看呢,一来是吓唬他们,二来也是为了拖延住时间,等到了晚上,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敌在暗,我在明,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
“赶快收拾一下,一边走一边吃,今晚要是到不了后凉山,怕是咱们都危险!”康瞎子说着起身就要走,可是家旺爹身子虚弱,连站起来都费事,更别说走了,康瞎子急得满头汗,最后不得不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了雪窝里。
等家旺爹缓过来,又把陈扁担的尸体埋好,已经下午两点了。康瞎子嗓子都冒烟了,疾步向前走去,后面的人迈着步子,都得小跑着才能追上。周大康和徐奎架着家旺爹,时不时的还得背着,一伙人走得跌跌撞撞,苦不堪言。尽管这样,天快黑的时候,离着后凉山还得有二十多里的山路,康瞎子长吁短叹一番,无奈的摇了摇头。
又走了两里路,不出意外的,他们又遇到了红梅花。
那是一具只剩下了上半身的尸骨,众人都紧张的查看着,只有康瞎子坐在一旁抽烟,一动不动。
八个人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没找到一点儿线索,无法确定死者是谁。但是他们心里清楚,肯定是九户村进山的人,掰着指头算了算,就剩下老秦爷、刘大头、王疯子和钱满仓几个人下落不明,这具尸骨肯定是他们当中某一个人的。
“别研究了,这是刘大头!”康瞎子道,“那么大个脑袋你们看不出来么?”
徐老七半信半疑,把自己的头凑过去比量了一下,点点头,“还别说,真不小!”
刘大头村里没什么亲戚了,所以没人跟着董壮来,大伙七手八脚的把他尸体收了,在树下埋好,天差不多快黑了。康瞎子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赶不到后凉山了,他站起身来,道:“往前走,找个地方过夜!”
离着后凉山近了,树林里的树逐渐的稀少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大块大块的石头,漫山遍野,光秃秃的盖在厚厚的积雪中。
康瞎子选了一处石缝,安顿大家休息,因为周围的树木稀少,众人在吃饭之前,必须准备出足够的柴禾,以应对晚上的危险。
一直忙活到八点多,大家才算能坐下来喝口水吃点东西了。
说是石缝,其实也可以说是个山洞,那是两块巨大的石头搭在一起留下的缝隙,里面狭长而幽深,董壮试着往里走了走,足有十多米深,尽头是另一块凸起的石头,这个地方好,就像是个房子一样,三面石头,只有一面开口,开口的方向又不是很大,略微倾斜向下,勉强能容得下两个人并肩走过,里面几乎没有风,生起一堆火,非常暖和。冯胖子捡柴的功夫,拾掇了不少干草,扑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躺在上面别提多舒服了,他连饭都懒得吃,就想着美美的睡上一觉。
吃过东西,除了冯胖子睡得呼噜整天响之外,众人都睡不着。皮猴抱着枪在外面放哨,其他人或躺着、或坐着,都在想着这一天遇到的奇怪事儿,那多鲜艳的红梅花实在是难以从脑海里剔除。
“老康,你知道是谁干的,对不?”家旺爹道,“我说我被人打了的时候,你就知道是谁干的。”
董壮不得不佩服家旺爹的细心观察,也只有他看出来了,康瞎子对于发生的一切都表现出了波澜不惊,他只关心一点,尽快赶到后凉山。
“我也是猜的,”康瞎子说,同时看了一眼董壮,“小董,你觉得呢?”
董壮明白,康瞎子这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那个名字要不要说出来。事到如今,董壮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了,他们这些人在面对着巨大的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丧命,说出来,至少能让大伙明白,躲在黑暗中的那只黑手是谁。
“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这个人的名字,可能会让你们很吃惊。”董壮说,“你们都认识他。”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