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后凉山的召唤

赵芬一惊，终于明白董壮为什么突然锁定了幕后黑手。

“你永远也想不到，老太太把钱藏在了哪儿。”董壮道。

“在哪儿？”

“其实，钱就在她身上。”

“不对，我看过，没有！”

“你只看到了表面，你还是不了解大国娘。”董壮说，“那是一个心思极其缜密的老太太，同时也是一个很有胆量的老太太。她把钱缝在了她的小腿肚子里。”

“什么？”赵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凝眉回想着婆婆的一举一动，她终于想起，曾不经意间见到炕上有血迹，老太太自己用衣服擦干净之后，吩咐大国把衣服烧了，大国还问他娘怎么了，老太太撒了个谎，说是上火了鼻子出血，那天之后，老太太发了好几天的烧，最后咬牙扛了过来，这个老太太简直太厉害了，竟然把钱塞进肉里。赵芬一想就觉得浑身发冷，汗毛都立起来了。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你应该知道他在杀人，在放火，在强奸，每一条都是死罪，而你，是帮凶！”董壮问道。

赵芬没有答话，董壮看得出来，赵芬的心里有着难以诉说的苦衷，或许是伤痛，她不愿回想。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你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我已经很满足了。”董壮缓缓站起身来，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道：“路就要通了！”

董壮看了一眼赵芬，“他还活着么？”

赵芬陡然一惊，紧张的两只手无处可放，慌乱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董壮抿嘴一笑，没再说什么，踱步走了出来。天气真好，地上的积雪已经开始慢慢消融，他踩了一脚的泥，压在头顶的阴霾终于要过去了，他的心情非常舒畅。其实，仔细看看九户村的山和水，还是挺漂亮的，只可惜，整个冬天，这里都被恐惧笼罩着，他从未认真的看过远处的山，和脚下的河。那袅袅升起的炊烟，那蔚蓝的天空，那白雪覆盖的青山，那清新的空气，这里本应该是个人人羡慕的世外桃源，没想到多年以来却一直被黑暗笼罩，人心有的时候真的难以琢磨，为了钱，为了女人，有时候可以残忍到不顾一切。

回到村委会，董壮和皮猴两个人做了一桌子的菜，就连过年也没喝过一口酒的他，高兴的起开了一瓶啤酒，和皮猴两个人各倒了满满一杯。

“主任，有啥喜事儿么？”皮猴问道。

董壮齐牙一笑，“没啥喜事，眼看着天气一天天好起来，用不了多久路就要通了，好日子就要来了，来，干杯！”

皮猴抓着脑袋，嘿嘿傻笑着，他不善喝酒，硬着头皮将一大杯啤酒喝下去，不停的打嗝。

“主任，我看你心情挺好，不光是路要通的事儿吧？”

“恩，你小子猜对了，还有高兴的事儿，只是说起来，却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就是心情畅快了些，不说也罢！”董壮说道，他又把剩下的啤酒倒在自己的杯子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呡着，说实话他也不太喜欢喝酒，只是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稍微喝点儿。

“皮猴，有没有胆量跟我去趟后凉山？”

“啊？”皮猴的脸都绿了，慌忙摇了摇头，“我不去，我可不敢去，去了就回不来了。你也别去，等路通了，赶快回乡里，再也别来这个鬼地方。”

“谁说这里是鬼地方了，你出去仔细看看，九户村多漂亮呀，山清水秀，白雪皑皑，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啊？你前几天还说这里是鬼地方呢，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没有鬼，就不是鬼地方了。”董壮爽朗的笑了起来，“认真的，敢不敢去后凉山？”

“不去！”皮猴干脆的回答道。

“哎呦，怎么突然怂了，前些日子还一门心思的想进山呢，怎么的，没了女人，就没动力啦？”

皮猴的脸一红，低头吃菜，“那时候鬼迷了心窍了，现在想明白了，还是好好活着的好。”

“恩，这就对了。”董壮赞同道，“不过，你也别怕，跟着我去后凉山，我保证你能回来，而且，很多事儿，你就会想明白。”

“我现在也想得挺明白的，不用去后凉山。”皮猴道。

“好吧，不过，你可别后悔。”

“咋地，你还真要去后凉山啊？”皮猴放下了筷子，看着董壮，“你不会是喝酒喝的吧？”

“胡说，这么点酒，我还不至于说胡话，我要去后凉山，要亲自体会一下后凉山的召唤。”

皮猴一看，董壮说得很认真，一下子急了，“不行，不能去，我不会让你去的。再说，你能找到路么？”

董壮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事儿，“你知道路么？”

皮猴撅着嘴，想了想，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你真的知道？”

“这事儿我不瞒你，我爹留了个宝贝给我。”皮猴道。

“藏宝图，对么？”

“你怎么知道的？”

董壮嘿嘿一笑，“当年跟着老秦爷进山，回来的人，大都在路上做了标记，然后回到家画了一幅进山寻宝的路线图。他们都在想着，将来有机会，还要进山寻宝。你爹也是进山寻宝去了，对么？”

皮猴点了点头，道：“我想过，他肯定是为了宝藏才悄悄的丢下我进山的，没想到一去不回。所以，我才不让你去，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去找宝藏的。”

“那你去干什么？”

“我要去解开一个秘密，只有到后凉山才能找到答案。”

“什么秘密？”

“关于后凉山的召唤！”

皮猴听不明白，摇着脑袋道：“不管怎么的，反正我不同意你进山，你又何苦呢，万一有点儿什么事儿，搭上一条命去，多不值得？”

“不会的，你放心吧。”董壮道。

皮猴不再说什么了，闷头吃东西，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劝说不住董壮，其实也没什么能力阻止他。

“我劝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不为自己，也得为家里人想想。”皮猴道，他说得真诚，令董壮一阵感动。

“恩，我会仔细斟酌的，谢谢你，皮猴！”董壮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杯酒下肚，浓浓的困意袭上心头，董壮爬到炕上，呼呼大睡起来。皮猴一个人将剩下的菜吃了个干净，他喝酒不行，但是饭量惊人，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是一头骆驼，遇到好吃的，能吃下去十几天的饭菜，然后做好很长一段时间忍饥挨饿的准备。

他收拾完碗筷，看了一眼董壮，总觉得他要去后凉山的打算不会是随意说说的，他真担心什么时候，突然就看不到董壮了。

皮猴不知道该去找谁来劝说劝说董壮，思来想去，也只有康瞎子或许合适。

康瞎子也在家吃饭，吃得非常简单，两个馒头，一碟咸菜，桌上摆着半瓶白酒。皮猴局促不安的坐下，他有点怕康瞎子，尤其是上次被关在地窖里十几天，令他终身难忘。

“康叔……”皮猴叫了一声，康瞎子没理会他，“康叔，有空儿帮我劝劝主任吧，他刚才吃饭的时候，说是要去后凉山。”

康瞎子举起的筷子停在了空中，扭头看着皮猴，“真的？”

“嗯，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也不像是喝了酒胡说的，他很认真。”皮猴说，“我真怕哪天突然就找不到他了。”

康瞎子咬了一口馒头，吞下去后，轻声道：“你不用担心，他不会一个人去的。”

“为什么？”

“我会和他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