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谁说的是真的

所有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的望着赵芬，赵芬低垂着头，一句话也没说，这等于是默认了李老太太的话。

富贵娘哇的一声大哭，就要冲上去打赵芬，董壮一把将她拦住了，劝说了好半天，才算是拦住。

“到底怎么回事？”老秦爷生气的问道。

“她肚子里是大国的种，不是孙富贵的！”李老太太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她答应一命抵一命，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李家的，所以，必须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给孙富贵偿命！”

董壮一皱眉，打断了李老太太的话，他觉得今天有点诡异，怎么李老太太成了法官，为什么赵芬一言不发呢？

“赵芬！”董壮呵斥道，“你为什么要杀了孙富贵？”

赵芬突然仰起头，咬着嘴唇道：“他杀了大国，我要替大国报仇！”

众人又是一惊，直愣愣的看着赵芬，就听她接着道：“那个穿着黑色棉服，半夜三更闯进家里来的人就是孙富贵！”

董壮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有人说实话了。

“他为了能和我长期好下去，偷偷的在大国的酒里下了毒，害死了大国。大国的命谁来赔？”赵芬恶狠狠的盯着康瞎子和富贵娘。

“你胡说，就是你害死的大国！”富贵娘用手指着赵芬道，“不要给我们家富贵泼脏水，你以为他死了，就可以把所有罪名都按在他的身上么？”

“你为什么不早说？”康瞎子反问道，语气里含着沉重而咄咄逼人的气势。

赵芬低下了头，好半天才道：“我不敢说，我怕我说出来了，他会杀了我！”

董壮接过话来，问道：“孙富贵是怎么死的？”

“银针，她用银针扎进了孙富贵的太阳穴！”李老太太答道。

老秦爷一皱眉，道：“不对吧，我检查过孙富贵的太阳穴，没有银针。”

“人死之后又拔了下来！”

所有人恍然大悟，难怪没有在孙富贵的身上查到任何的痕迹。

“赵芬，我问你，既然你说大国是孙富贵害死的，那么他是什么时候给酒里下的毒？”董壮很清楚，能给大国的酒里下毒的人，时间必须掌控的非常精准，皮猴陪着大国喝了一天的酒，孙富贵并没有来过，皮猴离开后不久，大国就出门了，一路上又是自己跟着的，更不可能有人有机会下毒。

“这个……”赵芬一时语塞了，想了一会儿，道：“在山顶窝棚！”

董壮眉头一皱，赵芬的这种解释不能说不存在，相反，恰恰是最好的时机。

“大国去了山顶窝棚的时候，孙富贵就在里面，他陪着大国喝的酒，趁着大国不注意，下的毒！”赵芬道。

董壮恍然大悟，他想起后来自己跟着赵芬还去过山顶的窝棚，赵芬将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原来是想毁掉孙富贵的作案现场。

“这么说，你是知道大国被孙富贵害死了的，对么？”

赵芬不答话了，董壮又道：“你和孙富贵合谋害死了大国，对么？”

赵芬不置可否，头低埋着，董壮来了信心，道：“大国打你骂你，羞辱你，于是你起了歹意，利用自己的美色勾引了孙富贵，然后借着孙富贵的手害死了大国。随后，你把金佛卖给了孙富贵，得了他的钱。你原本准备等着路通离开九户村的，没想到康叔说媒，并答应给你一笔钱，所以你又同意嫁给孙富贵。这个时候，你已经在酝酿如何即得到钱，又能摆脱孙富贵的纠缠，于是，你用银针杀害了他，想把嫌疑引到老太太的身上，对么？”

赵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什么也说不出。

“呸！”康瞎子狠狠的在地上啐了一口，“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望了一眼李老太太，“老姐姐，咱们都是受害人，我不想等了，富贵死不瞑目啊！”

李老太太默默的看着赵芬，赵芬也抬起了头，她突然扑通跪在了地上，拉着老太太的胳膊道：“娘，娘啊，我肚子里有大国的孩子，我还不想死，让我生下孩子吧！”

“谁说让你死了！”董壮道，“无论从哪儿论起，你现在都不会死！即便你真的有罪，也会同意你把孩子生下来的！”

赵芬一听，放下心来，身子瘫软在地上，可是康瞎子却上来了倔脾气，“不行，她必须死，我不能等到孩子生下来！”

富贵娘早恨得牙根痒痒，连忙在一旁附合着。

“就是豁上老命不要，我也不想让她多活一天！”康瞎子恶狠狠的指着赵芬道，他抬头对大国娘道：“她害死了你的儿子，难道你就没一点儿伤心么？要是等上七八个月，可就说不上会出什么事儿，万一她跑了呢？”

大国娘犯起了犹豫，赵芬一看，连忙又哀求道：“娘，娘，我肚子里是你孙子呀，你可怜可怜我吧。”

所有人都没理会董壮，似乎他根本不存在一样，他们在讨论一个极为重要的事儿，决定着赵芬的生死。董壮一阵嘲笑自己，一个村官，同时还是警察，他们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讨论一个人的生死，真是可笑之极。

“谁也无权决定赵芬的生死，这事儿都要等到路通之后再说！”董壮气愤的说道。

“好吧，随你们便吧。”李老太太突然叹息一声道，“我连自己都养不活，也没法养个孙子！”

赵芬突然瞪大了眼睛，愤怒的望着老太太，“你……你说什么？”她疯狂的将大国娘扑倒，“你骗我，骗我……”

董壮和皮猴连忙将赵芬拖了下来，赵芬疯了一样对大国娘破口大骂，同时拉着董壮的手死死的不肯松开，“我没杀孙富贵，没杀人，她骗我这么说的，她骗我这么说的！”

董壮蒙了，皱着眉安抚赵芬冷静下来，道：“有话慢慢说，有我在呢，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赵芬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哭泣道：“我在家吓坏了，就问老太太商量怎么办，她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把孙富贵的死认下来，然后就会保住命，等路通了，再反悔。可是，现在她却出卖了我，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假的！”

董壮吃惊的回头看着大国娘，老太太不屑的哼了一声，道：“真是个泼妇，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为什么要骗你？谁心里有鬼，谁害怕，这还用问么？我只不过是动了动脑筋，让你说出实情罢了！”

“不！”赵芬哭喊道，“我没杀人，没杀人，孙富贵不是我杀的！”

董壮看着惊恐万分的赵芬，急忙稳住她的双肩，问道：“那大国的死呢？”

“我不知道，我胡说的！”

“那你为什么要打扫山顶窝棚？”

“我和孙富贵约好了交易金佛，我是过去和他见面的，没想到你在后面跟着，没办法，我只能装作是过去打扫的样子。”赵芬解释道。

董壮一抓脑袋，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赵芬，老秦爷在一旁狠狠的敲了敲烟锅，道：“别乱哄哄的了，都听小董的。”

董壮傻了眼，自己也不清楚该怎么办，他沉吟了片刻，道：“我还是那句话，等路通！”

康瞎子却不以为然，冷冰冰的说道：“富贵等不了，他还等着娶媳妇呢！”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似一股寒流，瞬间将赵芬包裹住了，她哆嗦着身子，紧紧的拉着董壮的手，她很清楚，眼下也只有董壮能帮她。

“康叔，你明白，没有人有权剥夺他人的自由和生命，你不要明知故犯。就算赵芬是杀害孙富贵的凶手，也自然有法律来惩罚她，你别胡来。”

康瞎子哼了一声，道：“我眼睛瞎，一辈子没见过法，我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想他三更死，她活不到五更。”

赵芬吓得一个激灵，疯狂的哭喊起来，求完了董壮，求大国娘，不停的作揖磕头，好话说尽。

谁也没心情理会赵芬，大国娘捋了捋头发，对康瞎子道：“你打算怎么办？”

康瞎子大眼皮一挑，淡淡的道：“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