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离奇死亡

九户村再次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当中，就连董壮也觉得头皮发麻，无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富贵娘几次哭晕过去，康瞎子捶打着炕沿，硬生生将实木炕沿砸烂了。他一阵阵嚎哭着，念叨道：“傻孩子，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怎么就不听劝呢？”

老秦爷将康瞎子扶了起来，低声道：“富贵死的蹊跷，你们先不要伤心，我得看看。”

康瞎子睁开大眼皮，可怖的眼睛凝视着老秦爷，“不是……不是同房……”

老秦爷摇了摇头，道：“我那是吓唬吓唬他，根本不存在那种事儿。”

康瞎子愣住了，拉着富贵娘退到了一边。董壮和老秦爷两个人围着孙富贵的尸体，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扒开嘴，也没见什么呕吐物，如果不是身子凉，没了呼吸，他就和一个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董壮叫过来赵芬，“怎么回事？”

赵芬哆嗦着，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不要害怕，实话实说。”老秦爷道，他让皮猴给赵芬倒了一杯水，赵芬咕咚咕咚喝净了，这才平静了一些。

“昨天晚上，快半夜了，孙富贵来找我。和我说了很多话，他告诉我孙景义不是他亲爹，”赵芬看了一眼康瞎子，后半句话没说，“我看他挺可怜的，就劝慰了他一番，他抱着我哭了一通，算是解开了心结。然后……然后……我们就那什么了。”赵芬羞红了脸，头埋的很低很低，“完事儿之后，我俩都累了，就睡了过去。后来，我肚子疼，醒了，碰了他一下，就发现他身子冰凉，我开始以为是没盖被冻得，就赶忙给他盖好被子，可是见他一动不动，我就有点奇怪，想起了老秦爷交待的话，心里开始打鼓。我试着推了推他，可是怎么也叫不醒，我知道坏事了，连忙去找秦爷……”

老秦爷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赵芬的话里没有任何线索，他望了一眼孙富贵，想不明白孙富贵是怎么死的。

董壮挠了挠头，对富贵娘道：“他昨晚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富贵娘嗓子都哭哑了，轻轻的摇了摇头，头一歪，再次晕倒了过去。

董壮跳到地上，跨步来到了西屋，李老太太稳稳的坐在炕上，灯关着，寒气逼人。董壮拉开灯，老太太凌厉的目光凝视着他，“死了好呀，死了就不用遭罪了！”

董壮的心一沉，这屋子里像是冰窖一般，老太太的身上裹着棉被，苍白的头发就和窗上的冰花一样。他暗暗骂着赵芬，怎么能这么虐待老太太呢，这是要活活把她冻死呀。

董壮二话没说，扭头去厨房劈了几块柴，将灶底点燃，他猜到，老太太一定也没吃上饭，于是随手把碗橱里的一些剩饭剩菜热了热，端给了大国娘。

老太太真饿坏了，狼吞虎咽的吃着，炕上慢慢上来了温度，加上吃了热乎东西，老太太褪去棉被，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中泛着泪花，摇头道：“哎，还是活着好，活着好啊！”

“婶子，孙富贵……”

“他该死，赵芬更该死！”老太太恨道，“这两个畜生！”

“你听没听到什么动静？”

李老太太咧嘴一笑，“怎么能听不到，他们搞得那么大动静，鬼才听不见呢，他们就是想饿死我，冻死我，活活气死我！”

“我是说孙富贵的死，你听没听到什么可以的动静？”

“孙富贵？哼，他就该死，你用脚丫子也能猜出来，是谁干的！”

董壮一愣，看着大国娘，她的意思很明显，矛头直指赵芬。

“钱到手了，人也死了，她可以全身而退了。眼下就等着路通呢！”

董壮陡然一惊，急匆匆的来找康瞎子，他拉着康瞎子来到院子里，“你给赵芬钱了？”

“嗯！”康瞎子轻轻点头，“赵芬来找我，答应我，只要我把彩礼钱给她，并且帮他们成亲，她就答应让孙富贵认下我这个爹！”

“嘿！”董壮一跺脚，“你糊涂呀！”

董壮气哼哼的来找赵芬，扭着赵芬的胳膊拉到院子里没人的地方，问道：“说，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我！”赵芬委屈的答道，“我为什么要害他？”

“你从没想过嫁给他，只不过是为了康瞎子说的钱才勉强同意的，他把钱给你了，所以你杀了孙富贵，对不对？”

“胡说！”赵芬尖叫道，“你别听那个老太太胡说八道，她在诬陷我，我看就是她杀了孙富贵，对，一定是她！”

董壮气得浑身燥热，恨不得狠狠的给赵芬几个嘴巴，“你不要再掩饰，我看明白了，你明明就是在虐待老太太，对不对？”

“我没有虐待她，我给她做饭，给她烧炕，是她自己把我臭骂了一顿，不吃我做的饭，还说不让我给她烧火，我没有那么贱，挨着骂还会去伺候她！”赵芬委屈的说道，“大国死了，我和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孝顺不孝顺的，都凭着良心，说实话，嫁到李家这几年，我没看过她的好脸色，现在大国没了，我也没必要再讨好她。”

董壮真是头疼，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家务事是最头疼的，双方永远都是各执一词，猜不透到底谁说的是真话。不过，他仔细掂量了一下，还是认为赵芬作案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管怎么说，孙富贵是死在你的炕上的，你如果不能自证清白，也就怪不得我了。”

赵芬咬着嘴唇，摸了摸肚子，道：“我肚子里有他的骨肉，我想嫁给他，我怎么会害他？”

“可是之前，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要离开九户村！”

“富贵答应我了，带我离开这里，他在城里买了房，路一通，我们就会搬走，永远不回来！”赵芬抽泣道，“我不想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爸……”

看着赵芬伤心欲绝的样子，董壮心底一软，叹了口气，又是一团乱麻，人死了，不但凶手找不到，就连人是怎么死的，也弄不清楚，他深深的自责起来，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康瞎子站在院子里，清晰的听到了董壮和赵芬的对话。他无比冷静的对董壮道：“你不要问了，事情很简单，老太太和她当中肯定会有一个凶手，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康瞎子说完，进屋背起孙富贵的尸体，拉着富贵娘大步的去了。

天边泛白，朝霞散开红晕，九户村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是一个男人痛失爱子的哀伤。

董壮没有办法，只好叮嘱赵芬和李老太太好自为之，康瞎子的话犹在耳畔，他不想费劲心力的去分辨到底谁是真凶，他的意图很明显，婆媳两个，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董壮安排村里的青壮年全部轮流值班，重点盯住康瞎子，同时也盯住大国家，他不想再出现什么意外，一切都要平平稳稳的等到路通才好。

康瞎子张罗着给孙富贵下葬，就埋在了他家的院子里，富贵娘也搬了过去，两个老人日夜守着儿子，那份凄凉可想而知。

巨大的恐怖包裹着赵芬，她惶惶不可终日，甚至都不敢睡觉，生怕什么时候康瞎子拎着菜刀出现在自己面前。倒是老太太，四平八稳，该吃吃该喝喝，似乎并没有受到康瞎子的威胁。

终于赵芬坐不住了，孙富贵下葬的第二天，她来找董壮和老秦爷，说是有重要的事儿要到家里去说，等董壮到了大国家，他发现，富贵娘和康瞎子也在，都坐在西屋的地上，此外，还有皮猴和钱老汉，家旺爹等乡亲。

李老太太端坐在炕上，目光炯炯。

“是我请你们来的！”李老太太道，“叫大伙来，是要化解一桩恩怨。”

李老太太一顿，指着赵芬对康瞎子和富贵娘道：“是她害死的孙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