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搏斗
董壮站在河边，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他用力挖了挖耳朵，再仔细去听，又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真的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是想想白天在康瞎子家的时候，皮猴也听到了相同的动静，当时自己还极力掩饰哄骗他，现在又听到了那奇怪的哭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瞎子的大黄狗还在叫着，就像是能看到董壮一样，盯着他，只要他没有过河，它就会一直狂啸不已。董壮想回去看看，可是腿却不好使，望着四周黑漆漆的树木和坟堆，他一阵阵打哆嗦。无奈之下，董壮只好过了河，大黄狗的叫声渐渐的小了，可是奇怪的是，那女人的哭声却渐渐的大了，时不时的钻进他的耳朵，像是尖刀一样戳着他的心。
翻滚咆哮的寒风吹起地上的雪末，飘飘洒洒在他的周围舞动着，身后那孤独的院落里，黑暗包裹着豆粒大小的黄光，显得那么的诡异，眼前的这一幕像极了恐怖电影中的画面，若是能看到林立的坟头，相信足以吓死几个胆小的观众。
董壮的心不安起来，他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想去康瞎子家看看，哪怕是趴在窗户前偷偷的瞧上一眼呢，他觉得，康瞎子一定是在家里坐着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他是一个色魔，十足的大色魔，他会不会把村里的那个姑娘绑回家了呢？万一明天早上，在村中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女尸，那么自己该会是多么的自责呢？亦或是，有人来告诉他，失踪了某家的姑娘或者小媳妇，岂不是同样的令人痛心？
董壮牙关一咬，急匆匆的去找皮猴，他拉着皮猴的耳朵，逼着他想办法立刻把大黄狗弄走。
皮猴被逼无奈，只好答应下来，他让董壮在河边等着，他跑进了村里。没多一会儿，皮猴牵着一只卷毛癞皮狗走了过来。
董壮一皱眉，道：“怎么的，你要过去斗狗么？”
皮猴呲牙一笑，也不多说，牵着卷毛癞皮狗径直的过了河。说来也怪，大黄狗只是象征性叫了几声，不似董壮过河时的那般疯狂了。董壮揣着莫大的好奇心远远的跟着皮猴，只见皮猴走到了大门前，轻轻的将黑铁门推开了一道缝，大黄狗急不可耐的钻了出来，皮猴松了手中的牵狗绳，也不管卷毛癞皮狗，撒腿就往回跑。
董壮瞪着眼睛看见卷毛癞皮狗哼哼着向树林里跑去，大黄狗一闪追了上去，皮猴喘着粗气来到董壮面前，“好了，你要干啥，快着点，癞皮狗可抗不了多一会儿！”
董壮压下巨大的好奇心，来不及详细问皮猴，快步走到了黑铁门近前，他刚要推门进去，忽然院子里一亮，康瞎子拉开了屋外的灯，灯光虽然不太亮，可是足以看清整个院落。房门吱扭扭的响起，董壮趴在门缝上看到，康瞎子抬着吃饭的小桌和一张垫子走了出来，他把小桌摆放在院子的正中央，地上铺好垫子，又转身进屋端着几个果盘走了出来，分别摆放在小桌上。弄好了之后，他晃荡着魁梧的身躯再次折返进屋，搬出了香炉，然后在香炉里插好三根高香点燃了。
董壮看不明白康瞎子要干什么，看架势是要烧香上供，可是大晚上的，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他拜的那路大仙。
“主任……”皮猴用力的拉了拉董壮的衣袖，“你听见了么，好像……好像……”
董壮当然听见了，他的心砰砰的跳着，还是那隐隐约约时有时无的女人哭声，飘荡在康瞎子家的院子里。
康瞎子站得笔直，面南背北，不停的作揖施礼，拜过之后，又端起一碗水，手成兰花指，轻轻沾着碗里的水，围着供桌边走边撒，与此同时，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不大，董壮却听得清晰，一句也听不懂，就像是听佛堂里的喇嘛念经一样。
“啊……”
又是一声清晰的喊叫，吓得皮猴一个哆嗦，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上，董壮的魂差点飞了，紧张的嘴唇发抖，两腿发软，要不是皮猴在跟前，他肯定也瘫倒了。
康瞎子似乎察觉了门外的动静，呆立着，直勾勾的望着黑铁门，然后他猛地吹起一声长长的口哨，清脆的声音划破夜空，远处的树林里传来几声狗叫，紧接着那叫声越来越近。
“妈呀！”皮猴哽咽着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大黄狗回来了……”他几乎是用哭腔说着，拼了命的就想往回跑，可是腿脚已经不停使唤，刚跨出去一步，便又扑通摔倒，这回康瞎子听得清楚，他的口哨变得急迫起来，大黄狗哇哇叫着，从树林里蹿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扑上来，若是被它咬到，那还有命呀。
董壮急中生智，一把抓起皮猴，猛地一脚踢开黑铁门，跨步闯了进去，同时反手嘭的将门又关了上去，大黄狗嘭的一声撞在铁门上，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愤怒的，狂叫着，抬起前爪用力的抓挠着铁门。
董壮用背部死死的抵着铁门，然后麻利的将门栓插了上去。
皮猴长出了一口气，直接躺在了地上，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逃亡一样，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从狗嘴下躲过一劫。
康瞎子愣愣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他带着愤怒的语气质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皮猴一哆嗦，这才想起来，院子里还有一个比大黄狗还厉害的半仙，他慌忙爬起来，躲在董壮的身后。
董壮惊魂未定，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稍稍平静了些，冷冷的答道：“康叔，对不住了，我听见你这里有女人的哭声，所以过来看看！”
“胡说八道！”康瞎子大吼道，然后大踏步的走到了董壮的近前，他比董壮还高着半个头，魁梧而强壮的身躯靠近董壮的瞬间，无形中带着一股巨大的压力，连董壮也无法与这股无形的力量相抗衡，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听……”董壮挥动手指指着天空道，他们同时听到了那凄惨而渗人的女人哭声，康瞎子无话可说了，他的脸紧绷着，头慢慢转动，似乎也在寻找哭声的来源。
“康叔……这是什么动静，怎么这么吓人呢？”皮猴哆嗦着问道。
康瞎子没说话，身子缓缓的转动着，最后盯着东面不动了。董壮也听出来了，哭声是从东面传过来的。
几乎是同时，他们两个人踏步向东院墙走去。皮猴一咧嘴，慌忙跑到屋檐下，站在了明亮的灯光里，他觉得现在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
康瞎子和董壮同时把脚步停在了东墙下的菜窖旁边，董壮扫了一眼康瞎子，然后蹲下身子，半躺在地上，将耳朵贴到了菜窖上的青石板上。
“是这儿，就是这儿！”董壮突然尖叫道，连康瞎子都吓了一跳，“皮猴，快去叫人！”
皮猴飞快的跑到铁门前，刚要开门，又退了回来，哪里出得去呀，大黄狗还在门外呢，他急的团团转，只好高声的吼道：“救命啊，救命啊！”
嘹亮的声音被黑漆漆的夜吞没了，康瞎子住在离村子有五百多米的地方，在这儿就算是把喉咙喊破了，恐怕也不会有人听见。若是夏天还能好些，可是现在是冬天，家家户户都用油纸把门窗封了起来，隔音效果和挡风效果俱佳，哪里会有人听得到。
董壮爬起来，退后了七八步，他本能的意识到要和康瞎子保持一定的距离，以防止他狗急跳墙，来个突然袭击。可是，他还没站稳呢，康瞎子冷不丁的将一碗水泼到了董壮的身上，董壮本能的向侧面一躲，还没反应过来，康瞎子的拳头就打了过来，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脸上，顿时，董壮就觉得鼻子一酸，血流了下来。
皮猴哇哇叫着，见董壮挨打了，吓得尿了裤子，他像个死了男人的小媳妇一样，不停的拍打着铁门，哀嚎着“救命啊……救命啊……”
董壮蹬蹬瞪倒退了几步，他知道自己很难是康瞎子的对手，硬拼不会有好处，于是，抬起手，比划了一个等一等的手势，“康叔，我是警察！我有权知道，这下面是谁！”董壮指着菜窖说道。
“里面什么也没有，你们给我滚，立刻滚！”康瞎子缓缓的迈步向董壮走去。
董壮一边后退，一边不停的摆手，“康叔，你不要激动，冷静，冷静，听我说！”董壮擦着脸上的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你这是犯罪，你明白么？赶快停止任何鲁莽的行为和想法，会对你有好处，不要再负隅顽抗，没有用的！”
“滚！”康瞎子呲牙咧嘴的吼道，董壮已经退到了大门处，皮猴哆嗦着躲到了董壮的身后。
康瞎子冷不丁的将门栓抽了下来，皮猴妈呀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大黄狗撞开大门，冲着他扑了上去，恶狠狠的张着大嘴咬向他的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