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偷入康瞎子的家

王六婶发丧的那天，天阴沉沉的，棺材还没出村，就开始飘雪，越下越大，迷得人睁不开眼。老秦爷和康瞎子在前面扶棺，一行人顶着大雪往后山走。

皮猴拉着董壮就奔康瞎子家而来，董壮很是好奇，皮猴是怎么处理的那只大黄狗。

黑色的大铁门并没有上锁，只是插了一根木棍，董壮很意外，并没有听到狗叫，他惊诧的看了看皮猴，皮猴嬉笑着没言声，抬手拔下了木棍，进了院。

大雪狂泄，寒风拂面，两个人急匆匆的跑进了屋里，刺鼻的香气迎面扑来，董壮还是不适应的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小心点翻，别让康瞎子察觉出来！”董壮叮嘱道。

皮猴连连点头，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估计怎么的也得一两个点儿他们才能回来，时间来得及！”

“好，你东屋，我西屋！”董壮说，然后又不放心的问道：“那狗……”

“放心吧，我不让它回来，他回不来！”

董壮没空仔细问，推门进了西屋。

康瞎子一个人住四间房，西屋从不烧火，一进去就觉得冷气逼人，像个地窖一样。董壮扫了一眼屋里，除了南面窗下的一铺大炕之外，就只有北面墙上摆着个两扇门的小柜子。炕上堆放着不少大白菜、萝卜和土豆，还有一些没洗的衣服、袜子，堆得像个小山一样，臭烘烘的。

屋里的东西一眼就看光了，董壮走到小柜子跟前，轻轻的拉开柜门，柜子里上下两层，上面摆着两个瓷坛子，用细绳扎着口儿，下面堆着一些斧子、锤子和螺丝刀之类的工具。董壮捧出坛子，揭开绳子看了看，一坛酸白菜，一坛冒着臭气的萝卜干，他一皱眉，康瞎子这是过得什么日子，骗了那么多钱，怎么什么都没有。

董壮失望的在屋里转了一圈，再没任何发现，他悻悻的来到东屋，皮猴正趴在东墙边翻动着相框后面的东西。

东屋里家具多些，炕上立着双层炕柜，上层放被褥，下层放衣服，地上靠着东墙是写字台，正中央供奉着佛像，摆着香炉，三柱高香缓缓的燃着，写字台的正上方，用铁丝斜挂着两个大相框，暗红色的框边，中间镶嵌着玻璃，里面摆着不少照片，董壮扫了一眼，有一张照相馆的照片很是醒目，四个十三四岁的小孩，三男一女，穿着土布衣服，拘束的坐在椅子上，背后是天安门画像背景，董壮只能勉强认出富贵娘和老秦爷来，他只能从身高上分辨出剩下的两个人中哪一个是康瞎子。

屋子的西墙上挂着老式的挂钟，滴答滴答的摇着，挨着挂钟是一排钉子，挂着几件衣裤，北面墙根底下摆放着两个马扎，窗台上是两盆旺盛的月季，含苞待放，算是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家带来了一点生机。

“那后面能有金佛？”董壮皱眉道。

皮猴一咧嘴，“都看了，哪也没有金佛。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金佛多大小呀，要是拳头这么大，藏这后面正好！”

皮猴踩在炕沿上，踮着脚尖，撑着脖子，探手翻腾着。董壮一琢磨，也对，自己也不知道金佛多大，他看了一眼写字台上的佛像，那是一尊与众不同的佛像，像是玉石雕刻而成，一尺多高，下面是宽厚的青石底座，它面容狰狞，呲牙咧嘴，鼓起的大眼珠吓人的要命。董壮说不上来这是一尊什么佛，他印象里自己能叫上名字来的仙人不多，除了观音菩萨和如来佛祖，可能真的不认识其他的了。

“这下面看了？”董壮指着写字台的抽屉和旁边的两个柜子问道。

“看了，都是些没开封的香和供盘，再就是破棉袄，真不知道他能把钱藏哪儿！”皮猴道。

董壮一琢磨，皮猴说的有道理，这么大个家，总会有个放钱的地方吧，可是两个人翻了一圈一分钱也没看到，难道康瞎子把钱都带在身上不成？还有就是户口本，身份证什么的，总该有个地方放着吧，他皱着眉头从墙上看到炕上，又看了看地上，哪也不像是能藏东西的地方。

皮猴从炕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叹道：“哎，啥也没有，全是些破纸片，写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董壮好奇，踩着炕沿从镜框后面摸出了一叠纸，随手翻了翻，上面画着奇门遁甲、周易八卦之类的符号，有的还写着一些特别难懂的话，他放了回去，正要下来，忽然发现佛像的后面似乎有个洞，他心里一阵高兴，跳到地上，指着佛像道：“把他搬过来看看！”

“啊？”皮猴哭丧着脸，“这个还是别动了吧？”

董壮没理会，抬手就去搬佛像，谁知道那佛像重得很，董壮硬是没挪动。他冲皮猴招了招手，皮猴一个劲的摇头，他可不敢动这东西。

董壮无奈，只好伸手往佛像背后摸去，佛像和墙之间只有不到五公分的间隙，董壮勉强把手伸了进去，佛像的背后果然是空的，他先是摸到了一叠纸，慢慢抽出来一看，是一叠钱，一百的、五十的还有五块十块，一毛一分的堆叠到一块儿，估计得有几千块，他冲着皮猴笑了笑，道：“看见了吧，这是个好地方。”

董壮说着，又摸出了康瞎子的户口本、身份证，还有一本泛黄的书。

“主任，哪儿也不会有金佛啊！”皮猴嘟囔道，抬眼看了看挂钟，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俩人什么收获也没有。

董壮最后一次从佛像的后面摸出了一部手机，令他意外的是还是一部九成新的智能机，他从没见康瞎子拿过，这么大岁数的老头了，怎么会买这东西？九户村很多老人基本都是没有手机的，一来是这里根本没信号，二来也确实不会用。这几年有些年轻人带回了一些淘汰下来的手机送给老爸老妈，全当是当相机来用，更多的是当个新鲜玩意稀罕稀罕，根本没人当回事儿。

“哎呦，康瞎子还挺时髦的，还玩这个！”皮猴嬉笑着从董壮手里接过来，翻看着，说实话，这东西他也不会摆弄。

董壮又摸索了一会儿，失望的一样一样将东西放回去，最后拿着手机，好奇的想打开，可是按了半天也没启机。

“坏的吧，康瞎子可能是从哪儿捡的，当成宝贝拿回来了！”皮猴在一旁说道。

“也可能是没电了，你见没见到一根线，一头能插进插座，另一头插在手机上？”董壮比划着手机说道。

皮猴抓了抓脑袋，想了一会儿，爬上炕，在炕柜底下拽出了一根黑色的线，“是不是它？”

“对！”董壮接过来，一端将手机连上，一端插在了墙上的插座上，手机上的小灯亮了起来，“有戏，真是没电了！”

“主任，破手机有啥看的，咱走吧，金佛不在康瞎子家！”

董壮抬头看了看挂钟，“不急，咱再好好找找，炕席底下看了没，还有炕洞里，还有棚顶，一处地方也不能放过！”

皮猴一听，立刻动起手里，连炉子和灶底，还有碗橱，他都仔细的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金佛，这回他彻底死心了，嘟囔着董壮赶快走，他可不想被康瞎子撞见。

董壮失望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心道：康瞎子会把金佛藏在哪儿呢？

两个人沉默的功夫，就听外面狂风凛冽，嘶吼着、呼啸着，在天地间肆无忌惮的疾驰着，夹杂在其中的是嘤嘤的哭声，一个女人的哭声。

皮猴的脸唰的白了，他瞪起了小眼睛，惊恐的望着董壮，“主任，这什么动静，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董壮也听见了，可是他不想把气氛搞得太诡异，“谁哭，我怎么没听见？”

“你听……”皮猴抬手指着外面，聚精会神的听着，“哎，奇怪，怎么好像没了？”

“你别在哪儿吓唬人，着急走就说着急走呗！”

“不是，我真的听见有人在哭，而且像个女人……你听，你听……”皮猴激动的嚷道，董壮皱了皱眉，这回的哭声非常清晰，他的心也一阵阵发颤，“风声吧，你别大惊小怪的，走，咱这就走！”董壮说着，拔下了手机的充电线，小心翼翼的又塞回了炕柜底下，他随手按了一下手机的开关键，屏幕一闪，真的开机了。

皮猴焦急的站在门口，时不时的往屋外看，雪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慢悠悠的往下飘，“主任，再不走，一会儿留下脚印就坏了，康瞎子肯定知道来过人！”

董壮心中一惊，怎么没想到这事儿？他慌乱的翻了翻手机，通讯录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陈家旺的名字，董壮大惊失色，康瞎子的手机怎么会打给陈家旺，他仔细的看了看时间，通话时间全都是半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