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我只能消失

曾经所想的是要去世界看看，最好是能把这辈子能美得风景都收入眼底，和最爱的人一起描绘出想象中的一切。

可现在对于韩依琳来说，能不能去全世界旅游都已经不重要了，兜兜转转之后才会发现即便有最爱的人陪伴左右，有一种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开的归宿叫做家。

一方面，这个从小生长的地方这个他们一起生活的地方都比任何让人流连忘返的地域都要温馨的多。

另一方面，韩依琳依然觉得能和冷冰霜有一个家才是最幸福的事情。虽然在一起居住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毕竟还没有走进婚姻的殿堂，不管他们是否在心里早已认定。

于韩依琳来说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对冷冰霜有所隐瞒，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不想让他会在未来的日子更痛苦。

夏的性格就像现在心情纠结的韩依琳一样，天气变得多变而隐晦，转眼就能从晴朗过渡到阴雨天而其中的滋味也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持续一下午的大雨倾盆洒下，朵朵乌云密集在天空再没有了光的踪影，乌黑的云层里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心思和令心无时无刻不在恐惧的黑暗。

“其实我知道那只是一场梦，就算那真的会发生我也绝对开心不起来。”抿抿嘴，天空的变化全都映在韩依琳的眼眸。

没在意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房间灯光的映射下，手背上还有韩依琳未干涸的泪滴。

最近的日子韩依琳仿佛能隐约感受到些什么，手里拿着笔都会向今天一样记录心情，只是嘴边念叨的却与笔尖书写的内容完全相反。

在小本的旁边是已经写好的信，写给未来的冷冰霜。再过去一点是按照妹妹的喜好精心装饰好的一封信，现在最让她挂念的也就是冷冰霜和韩依雪两个人。

相处的这段路程里，韩依琳知道韩依雪把对冷冰霜的喜欢放在了心底，从来没有说出来过，虽然看在眼里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笔一划的记录下想要说的话。

安静的日子里总会让人多想，无论是处在怎样的风景都会触及情绪，思虑存在于美好中的瑕疵。

“手脚渐渐失去知觉了呢，时间真的没剩多少了吧…”韩依琳无力的念叨，在命运面前还是选择了妥协。

用微微颤抖的手打开信，在为他装信之前，又犹豫了要不要现在就装好，交到韩依雪的手里保管。

“冰霜，当年不再那么认真的时候，我才最放心…”看到这儿，没勇气继续念下去的韩依琳还是将信折叠好，完整的封在了信封。

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抹去眼角还垂挂的泪，好不容易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

“冷哥，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至少也带把伞啊！”拉住他的手，玥雨瑶一边大声的叮嘱一边放把伞在他手里。

“你不用管我，我不需要！”没有接受玥雨瑶的善意，冷冰霜头也不回的走进雨幕。

“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转身撂下一句，还是记忆里那种冰冷的声音。只留下决然的背影在玥雨瑶的视线越走越远。

失神的伫立在原地，直到耳边只剩下雨还在不知疲倦的舞蹈。尽管从头到尾就没有心情来欣赏这样没有情感的独舞。

撑着伞依旧被雨浸湿的半截衣袖和裤腿都没能把她拉回到现实，怔怔的握紧手心的伞，失落一瞬间充盈眼眸。

已经快要傍晚，风冷雨大的天气换做别人绝对是呆在温暖的房间里，哪像冷冰霜情绪激动的就要往外冲？

“对不起冰霜，原谅我的自私，我只能消失…”目睹着冷冰霜的离开，一丝心悸的感觉在韩依琳心底油然而生。

楼下的吵闹声引起了韩依琳的注意，而楼下是执意要走的冷冰霜和撑伞准备拉住他的玥雨瑶。

“姐，冷哥他…他…”恰好韩依雪也从门外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着。

然而迎接她的是韩依琳格外平静的面容，就像这完全与自己无关一样。愣愣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韩依琳，冷冰霜突然不正常也就算了，现在才发现姐姐也平静的格外不正常。

在韩依雪还在疑惑的时候就接到贴合内心不安的几封信。很想问问这些是做什么，却被韩依琳硬生生的堵住，并且也嘱咐了信的用途。

“我是不会接的，哪有像姐姐你这样做的！”带着抗拒的心理，韩依雪拒绝收下。

听的一知半解的韩依雪对她的做法还处于纠结的状态，事情本来就持续恶化着，这个时候雪上添霜只能证明姐姐心里已经六神无主了。

进而也反映出更可怕的事情，韩依雪内心的震惊到了无法被束缚的地步，双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姐，你会好好的，不要这样好不好…”趴在韩依琳的腿边，哭花了妆，不停的抽噎。

从小相依为命，现在却要计算着还能相处的日子，如果可以韩依雪只希望永远没有长大过，时光也从来没有飞逝过。

温柔的抚摸韩依雪的头，也知道她把自己当做唯一的依靠。可总会在闲暇时想着要是没有像这样姐妹情深，依雪是不是就少了些许痛苦。

“你的腿…怎么这么凉？”抹掉遮蔽视线的泪花，韩依雪的心悬的更紧了。

感受手边的温度再次确认之后，发现韩依琳的双腿不仅仅是变得冰凉，而且连知觉可能都没有了。

从进门开始韩依琳就安静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虽然早就察觉到了异样，但是这么久她都没有提过关于病情的任何一个字。

然后才发现每次卿颜过来都是单独的给韩依琳检查之后才转告病情的检查结果，即便能够透过玻璃墙能看到查检过程，自己和冷冰霜也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毕竟好几次卿颜都有意无意的阻挡视线，然后又很自然的走开，这才打消了自己的疑惑。

再精密的医学仪器也需要人工操作，步骤繁琐说明检查的足够仔细，作为个人医师，卿颜这么多年都在研究治疗的方法。

正是因为这样，韩依琳才能稳定情绪配合卿颜的嘱托用良好的心态来生活。然而每一个人都在自欺欺人的谎言里变得麻木，十几年的研究，卿颜没有对病情的良性治疗有任何实质的进展。

“你都听到了？”韩依琳看着门口的玥雨瑶安静的说着，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告诉冷冰霜又有什么用，只会增添伤愁而已！”眼看玥雨瑶想要离开，韩依雪面如死灰的叫住她。

被秀发遮挡的眼眸里，阴晴不定的情绪在玥雨瑶脑海里纠缠萦绕，不知觉绷紧的脸颊对那份凝重已经克制不住。

“接下来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条件配合你…”轻轻掩上门，不想在韩依琳的面前失态。

将几封妥善保管好，韩依雪也只能像玥雨瑶做出的抉择一样，沉默雨配合，就像之前陪着姐姐隐瞒所有人那样。

玥雨瑶离开后，韩依琳就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外，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房间的温度被韩依雪调节的刚刚好，又给她披上外套，叮嘱她有任何事叫声自己就好。意料之中的，韩依琳仿佛根本就没听到过似的，安静的如同雕塑。

当冷冰霜一头扎进雨幕之后，就直接去了黑焰的地盘，直到今天冷冰霜才发现几大家族真正想要掩盖的秘密。

什么十年前的惨剧，什么情不得已都是一个个欺己骗人理直气壮的理由！

内心早就歇斯底里，无论怎样咆哮都没法驱散压在心底根源的恨意，反而只会被认为是个疯子，在无的放矢而已。

“老爹，我们已经回到本部了，你就放心吧。”电话另一边的黑耀胸有成竹的说着，也有了能独当一面的风范。

“对了我给你定了明早的机票，既然您老在那儿呆的不自然我们离开就是！”不明白黑焰为什么先让自己先走，总之老爸的想法自己还真猜不透。

“喂，老爸？”很奇怪黑焰突然挂掉了电话，难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还是等明天老爸回来了再问问怎么回事吧！”耸耸肩，黑耀无奈的自我安慰。

在冷冰霜踏进房间的一瞬间，黑焰就挂断了电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选择这样做。

“他们，在哪儿！”一把拎着黑焰的衣领，冷冰霜毫不客气的吼着，全身湿透的身体还在急促的起伏着。

几近疯狂的眼眸里，黑焰看得到冷冰霜的痛苦有多浓厚。

“他们都没了，就在…在你的面前…”黑焰被勒紧的脖子连呼吸都越渐困难，只能断断续续的回答冷冰霜。

听到黑焰的话，冷冰霜才松开了手。

按理说自己应该先找金炎或者东方寒的，但他们能守口如瓶十几年怎么会轻易告诉自己？

而黑焰既然声称自己是父亲的好友，那么当年的事情他不但知道还像几大家族的理事人一样欺瞒了自己，根本没有把真相告诉自己。

“那你倒是说啊，我要真相！”朝着黑焰嘶吼着，拳头在瞳孔里快速放大，身边的门竟然直接被冷冰霜一拳破开一个洞。

鲜艳的血顺着手指滑落，门上的血迹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情绪极度失控的冷冰霜吼的黑焰一时间都没回过神，额头上的冷汗一颗颗凝聚。

从来没有想过能够见识到这样的冷冰霜，也没有想到他还是想起来事故之前的记忆。

被他这一吼，上了年龄的黑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至少知道冷冰霜没有敌意。毕竟是经历过世事的人，还是能在短时间整理好情绪的。

“他们确实不在了，只是你恨的是韩依琳病情的起源对吧！”黑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仰望着身体还在颤抖的冷冰霜，惆怅的叙述着往事。

“所以你没有找卿颜，因为他根本治不好，而且一旦治疗方法出了偏差就只会加速她生命的消耗！”

无力的瘫坐下来，冷冰霜记忆里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从黑焰嘴里得到证实，再没有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换个角度讲，她的生命你已经挽救过一次，如果你爱她就陪她走完生命的最后一段路。”黑焰知道，如果不是看到韩依琳身体变化的征兆，冷冰霜也不可能情绪波动这么大。

得到答案之后的冷冰霜失魂落魄的离开，又像迫切的想要逃离任何人的视线一样不允许任何人来揣度自己的心绪。

“哎，晚上有暴雨啊，你小子又干嘛去！”身后黑焰的提醒，冷冰霜已经听不见，就这样一步步走进狂雨之下的夜幕。

“东方老头，你们可害苦了这几个可怜的孩子呀！”望着冷冰霜如同行尸走肉的背影，黑焰不由得叹口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