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用一生，为爱服刑

蒋御已经说了太多的话，他似乎是累了，揉了揉眉心说道：“我唯一的失误，就是不知道当年，拉瑞恩怀的是双胞胎，一直以来，我以为只有你一个女儿，如果我早知道……也不会有今天的悲剧发生了。”

蒋御说完走到小美的尸体面前，朝她默哀了片刻，然后也没有再说话，径自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蒋御却没有再行动了，我下意识把目光转到门口，便看到了商紫墨惊骇的脸。

“我的两个女儿算是栽在你手上了，如果你辜负了音，我绝对不饶过你！”蒋御这才用手挡开商紫墨，离开了偏厅。

商紫墨的眼神里全都是我，直到走进来之后，才看到医疗床上，被白布盖住了大部分躯体的小美。

她的一边脸孔已经溃破，嘴唇也被老鼠啃掉了大半，可是，她的脸还是很容易辨认出来。

“音！”

商紫墨的眼睛又极喜到极悲，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刚刚蒋御打开门，陡然出现的那一缕他身上的阳光就全都看不到了。

恨吗？怎么能不恨？

怪吗？

如果不是小美被蒋建国利用，杀了段紫渊，商紫墨又怎么会被牵连进来。说到底，他也是受害者。

小美杀了段紫渊，商紫墨杀了小美，很公平。

但是立场不同，商紫墨杀的人，是我妹妹。

“你杀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也是逼不得已？”

其实我根本不想这么说的，但是看到商紫墨，这个罪魁祸首站在我面前，如果我能做到完全地无动于衷，我就不是正常人了。

小美的死，彻底把我游离在人间和地狱边缘的魂魄拉到了阳光之下，我想，她是在惩罚我吧！

否则，这一刻，我怎么会变得这么清醒，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像电影的快速回放一样，在我的脑子里一点不漏地上映着，一遍又一遍。

包括我神志不清醒的时候，包括我被蒋建国蛊惑的时候，也包括，一盘血鸭，带给我的所有幻境。

蒋建国让小美受尽身体折磨，却让我受尽精神的酷刑，他的报复，已经臻于完美了。

而现在，他还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如果真的是拉瑞恩欠了她的，如果小美的死还没有弥补他生活和精神上所有的空缺，就让我来填补好了。

既然没有蒋家的牵绊，我还有何顾忌？

“你杀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和她，是一脉相连？”

商紫墨的脸色，变得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他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面前那具死尸，身体仿佛也被禁锢了，站在那里，如同雕像。

“你说，你为什么要杀她？你杀了她就等于杀了我一样，商紫墨，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考虑过，我也想，干脆不报仇了，就直接把你带走，带到非洲去，没有讯号，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可是，我是段紫渊的哥哥，我只能这么做！即使前面是地狱，我也不得不闯！”

商紫墨的回答像是早就已经打过腹稿了，每个字都说得我哑口无言。

可他明明不知道小美在这里的。

“即使明知道小美不会真的杀我，你还是对她下手了，在你眼里，我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吗？”我想我是疯了，才会说出这么没有理智的话。

几乎是说出来，我就后悔了……

如果，为了小美，要对商紫墨举枪，我想，我也不会犹豫，只是商紫墨做了相同的事情而已。

“死了，其实也好，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永远遭罪，音，我最爱的女人，如果你恨我，便让我用自己的一生，来为我们的爱情服刑！”

商紫墨的话就像崖山上滚落的巨石，碾过我身体的每一寸，痛到我无法站立。

“姐！”

蒋烨看到我突然跌倒在地上，马上把我扶起来。

我看了眼蒋烨，用眼神告诉她我没事。

“墨哥。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没有人怪你，我知道，你是中国飞鱼组织派遣的秘密特工，专门负责小美的案子，姐，你误会他了！”蒋烨的声音也带着挫败感。

原来，他们都知道小美的死，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如果眼前的那个人不是她，也许我会少掉很多遗憾，可因为是她，我可笑的人生就变得有了价值，原不原谅，本身就无关爱情，又有什么关系？”

“不要说了！”我崩溃地大哭出声，直到彻底昏迷过去。

醒来之后，我躺在蒋家自己的房间里。

连琳坐在我的床边假寐着，看样子，她累坏了。

床头柜上放着白粥和小菜，还有一些牛奶，都散发着热气。告诉着我，那是连琳做的。

连琳很警醒，我动了动，她便睁开了眼睛。

“阿姨！”

“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一下！”

“阿姨，我睡了多久？”

“……”

“告诉我？”

“三天三夜！”

我“嚯”地从床上爬起来，因为久卧，血压偏低的指数让我一阵头晕目眩。

“音，你需要休息！”

“阿姨，我已经休息够了！”

因为我意外获得了小美的身体能量，很快就感觉到充沛的体力在我身体里面疯狂叫嚣着，随时等待着我的孤注一掷。

“蒋建国他逃不掉的，你不要太急了！”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只能由我们自己解决！”我故作潇洒地甩甩凌乱蓬松的头，见到连琳扑过来，我赶紧后退。

很快，我便瞬移了。

我回到之前，被蒋建国关起来的别墅里面。

还是之前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人住过的痕迹。

蒋建国受了重伤，他如果没有回来，会去什么地方养伤？

我只顾着想要为小美做点什么，竟然不知道，眼下该何去何从。

我茫然地走到蒋建国受伤的地方，就在对面的树林边上，甚至血迹都没有完全清除干净，好像，空气中还能感觉到他存在的危险因子。他就在这附近，等待着我的出现，等待着和我来个彻底的了断。

“蒋建国，你出来！”我对着空气大声吼道。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烈日骄阳在提醒着我，这样的行为有多好笑。

偶尔路过的几辆车，有人伸出头来看我，好像是被我的吼叫声吸引住了。

我并不打算离开这里，因为我相信，我总会等到蒋建国的，他早晚都会出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骄阳如火渐渐被沉静的夜色代替，虽然我并不觉得冷，更加不知道什么是饥饿，不过这样清冷的空气，却比饥寒交迫的感觉更加折磨我，我想，蒋建国在不出现，我就要疯了。

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

我曲腿坐在树杆边上想着，又是一个看猴戏的……

那个看猴戏的人走到我面前，然后蹲下身来！

“如果我是蒋建国，也不会三天就能把伤治好了，我的年纪比他少了一半，细胞愈合度和年龄呈反比，我想，如果我要三个月能好起来，蒋建国至少要半年！”

“威廉？”

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好笑的，但我还是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你这么孤独，不如跟我过吧，我威廉家虽然没有蒋家繁荣，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你跟了我，对蒋家，对威廉家，都有好处！”

夜晚，威廉的声音显得格外大，似乎也传到了老远。

威廉才说两句，我便闻到空气中隐隐生出一股火药味。

随后又是一辆车在我面前停下，接着是开车门的声音。

“皇甫，你也来了！”我笑看着这对欢喜冤家，总算是有了点温暖。

皇甫安带着一副超大号墨镜，看她他的样子，估计威廉不知道身后跟着他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老冤家，皇甫安一摘下墨镜，他就怂了。

“老婆！”威廉舔着脸拉皇甫安的衣服。

“滚，谁是你老婆！”皇甫安踢了他一脚。

这对欢喜冤家还真是绝配，就是两人同时生气的样子，看起来都像打情骂俏。

“申音，你去我家里吧，正好跟我做伴，坐在这里算什么，人不管怎么样，都该对自己好一点。”

“蒋烨都跟你们说了？”

皇甫安没有否认。

看来，他们真的不只是朋友那么好的关系。

“我们也很意外，毕竟蒋建国我们都不熟，但知道了也好，我们都会支持你的，从现在开始，我们二十四小时都不离开你！”

“啊……老婆，能不能少两三个小时！那个……”

威廉没说完，就惨叫一声：“老婆，这是你后半生的幸福啊，你别和自己过不去好不好！”

皇甫安又羞又恼，一副要把威廉吃了的模样。

“老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别开车了，让人来拖车吧，我送你们！”

我知道，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也就答应了。

皇甫安开始还有些别别扭扭的，后来是我硬架着她上威廉的车，她这才算是妥协了。

“申音，紫墨他……”

“我们，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