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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游说
就算是即墨羽不要求乌托带他去见伊卓,乌托自己也会禀报。
因为,他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十几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要知道,这种人在他们津蛮,只有他们信奉的神才能做到。
“你想要见我们殿下,就在这儿等着吧。”乌托回过头,冷冷地说了一句。
即墨羽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一国之王子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的。
乌托遂转身走进了昔日的刘将军府,此时已然成为他们津蛮首领的的地方。
此刻,伊卓正若有所思地踱在屋子中央。
他心里头乱极了,原本,拿下南平,他是信心十足的,就算是那天启的皇帝亲率援军来此,他亦不会退缩,哪怕是战死在天启。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有了退缩之心。那丫头说他们这是不义之战,会触怒老天,他只觉得是无稽之谈。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江山从来都是打下来的,包括天启的江山,她敢保证就不是天启的先皇从别人手中夺来的吗?
他之所以想退,并不是怕打不赢,亦不是怕输,而是……他的心绪被那丫头给弄乱了。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想要得到她的心,是那么的强烈,强烈的每时每刻都在狂跳,无法平静。
以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不只想要得到她的人,还想要得到她的心。
难道,这就是他们天启人所说的爱吗?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明明让人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却又忍不住会去想。
南沼南平本就是天启的,这已是几百年的事实,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南沼他们不要了,除了人数上的伤亡以及粮草上的消耗,他们也并没有太多的损失。更何况,现在南沼还在他们的手中。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他不想再战了。
什么江山天下,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殿下,乌托将军求见。”正当他满怀愁绪之时,侍者在帘外禀报道。
他蓦地转过身,望向帘外,
“让他进来。”
转眼间,乌托便神色凝重,匆匆走了进来,
“殿下,”他隔着珠帘道。
“进来说吧。”伊卓轻声叹了口气道。
他很想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给乌托听听,天启亦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在他们中原有句话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与天启之战,打到最后谁输谁赢且说无定论,就算是赢了又如何?难道天启就能俯身称臣吗?不会,他们只会拼了命的夺回自己的城池,以雪前耻。
乌托犹豫了片刻,才缓缓移步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殿下,”
“有事吗?”伊卓心不在蔫道。
他知道,乌托跟津蛮所有的男人一样,凶猛好战,就像他们民族所信奉的灵物,山中之王吊睛白虎一般。他有事来进他,无非就是想告诉他他那自以为是的战术,怎么样才能打败天启,又或者想入非非地以为他们能决对战胜天启,然后怎么样叱咤于各国之间。
“殿下,我们在兰水畔发现一个知军的细作。”乌托神情严肃道,“他不仅混进军营煽动人心,而且还目中无人,口口声声说什么他们天启一定会打败我们津蛮,还说了些辱骂国王的话。”
伊卓一听,虽然不辩真假,可是听起来,却是让人火冒三丈。
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狂人,他伊卓王子都不敢如此,他倒是想见见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传他进来!”伊卓怒声道。
大约半盏茶过后,一个侍卫引着一个挺拔玉立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透过珠帘,他隐约可见他的面容。
看起来气定神仙,且冷静睿智,并不像是那种随便就口出狂言之人。
“王子殿下,鄙人鲁莽来见,还请见谅。”即墨羽淡定地站在帘外,坦然道。
伊卓细细以观察着帘外之人,
“听说你口出狂言,辱骂我父王,可有此事?”他厉声道。
即墨羽一听,知道定是那个什么乌托添油加醋了,
“还请王子殿下明鉴,鄙人并没有口出狂言,亦无辱骂之意,只是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哦?”伊卓顿时来了兴趣,“那你倒是说说看?”
即墨羽沉默了片刻,轻启朱唇道,
“鄙人纵观大局,从民生的根本出发,劝国王跟王子殿下,停止干戈,不要再去掠夺征战了。如此,不仅耗费国力,弄得民不聊生,而且会生灵涂炭,试想,到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
“那你想怎样?把你们南平或者别的城池拱手相让于我们,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当然乐意化解干戈。”伊卓大言不惭道。
即墨羽见这伊卓王子居然没有像那个乌托那样愤怒,反而跟他打着趣,
“呵呵,王子真会说笑,那王子殿下可否把津蛮的国土相让于人呢?”他不禁勾了勾唇角,“人的欲望从来就是欲壑难填的,王子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人说,没有野心的君王不是一个好君王,但是,”他突然话锋一转,“追根究底,一国之君的重责还是让百姓们过上康泰的日子,使是民富国安,这才是重中之重。王子殿下觉得如今的津蛮又是否国富民安呢?”
伊卓的心咯噔一跳,虽然他是站在他们天启的立场上劝和,可是他却说得很有道理。
“那你也不可让我自动退出吧。”虽说如此,可是面子还是要的。
即墨羽沉了沉眸子,看来,如他方才所为,这伊卓王子似乎早已有心退战。
只是目前,仗已打到一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就如他所说,不管怎么样,面子还是得要的。
“殿下,从大局出发,一点儿面子能夺得百姓们的心,未偿不是件好事?”眼看就快成功说服这伊卓王子,向来不善言语的即墨羽费尽口舌极力想要争取最好的结果。
“不要再说了,你一个天启的小娄罗,也敢跟我说这样的话,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忽然,那伊卓王子厉声道。
而一旁一直听着他们交谈的乌托也长长地吁了口气,他生怕他们的王子会被这个家伙妖言惑众,从而不再战下去。
要知道,这是几百年来,他们津蛮所迈出的第一步,这一步是多么的重要。
但,据他所了解,他们的王子殿下是不会那么轻易认输的。
“走!”乌托上前一步厉声道。
即墨羽知道,一旦那伊卓王子的心有所动摇,他就还有机会。
眼下,还有一件重中之重的事就是打听芸嫣的下落。
但像方才那种情况,他根本就没有机会问,再说了,问了,他们也未必会告诉他……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白芸嫣被紧紧地捆绑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她不知道自己如今思念的地方到底是另外一个时空的地方,还是天启,又或是陵都。
如今,她活不成,也死不了,真正的是生不如死,又死去活来。
如果她真的活不成了,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两个人就是即墨羽跟易卿辞。
她希望他们不要再找他,然后随着时间的洪流把她给忘记了。或许,这次她真正的闭上双眼,就会回到另一个她所想念的时空。
嘎吱!
门突然开了。
白芸嫣侧眸看去,是那个伊卓王子。
她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
只见他缓缓踱向她,眸子里是无法言说的愁绪,他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不知道一会儿又会不会发疯,在她面前摔砸东西。
这个人真的是那种阴晴不定的人,有时候安静起来,可以在这个屋子里坐上一整天,有时候狂燥起来,就不停地摔砸东西。
“如果我告诉你,”他忽然抬起她的下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我退出这场海战征,并且把南沼毫无条件地归还于天启,你愿意跟我回津蛮吗?”白芸嫣蓦地拧紧了眉心,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扬了扬唇角,遂拿出塞在她嘴里的布条,“嗯?”
“你……所说当真?”白芸嫣讶异道。
“我伊卓向来说一不二。”伊卓很肯定道。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白芸嫣知道这些津蛮人的狡猾,尤其是这个伊卓王子。
“我会让你亲眼看到的,怎么样?”
白芸嫣微微垂眸,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好!我答应你。”如果她真能有这么大的作用,何乐而不为呢?
“好!咱们一言为定!”
说罢,他便有些兴奋地离开了白芸嫣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伊卓仔仔细细地回想着即墨羽的话,以及当前形势。
其实,打从他知道那天启皇帝御驾亲征而来时,他就知道他们的胜算已经不多了。
尤其是那天启皇帝就如神兵天降似的,将三万援军提前带到南平,真的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他的厉害之处是可见一斑了。
再加上今日那个男子所言,亦是不无道理,
如引说来,退兵是势在必行了。
既然结局已然注定,与其去自取其辱,不如退而求其次,他夺走那天启皇帝最心爱的女人,想来,天启皇帝的心一定会很痛的吧……虽然没能得到他的江山,但是他得到了他的女人,也算是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