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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情侣与卖花女
西正街是南滨城区最繁华的一条商业步行街,坐落在老城区几条交通要道的交汇处,遂成各家高端商铺的汇聚地。香港、巴黎的时装,名牌的仿牌的钟表、眼镜、珠宝、瓷器,都是这条街的特色。其间夹以药店、食肆、花店……因其交通便利,货物紧俏,有吃有玩,一向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流大,生意旺,自然吸引了各色人等。摆地摊、画炭像的,做美甲、拍艺术照的,推着小车卖牛杂的……在这些杂七杂八的行当里,不知几时衍生了一个叫人难以言说的行当,那就是女童卖花。
卖花的小女孩是“几家欢乐几家愁”的象征,跟媒体上的莺歌燕舞呈反讽的风景,一道暗流,流过西正路的繁华。她们手挽半篮红玫瑰,穿着廉价而时尚的衣服,头上戴着花花绿绿的发夹、头花,眼巴巴地瞅着你,单调而固执地展示着一种可怜兮兮的情调,这情调不容多想,想多了人人都觉得尴尬。在这个华灯初上的夏夜,西正街走来一对俊秀飘逸的男女,边沿着水磨石的街面款款而行,边喁喁私语。女孩子肩挎一只粉红的坤包,不时仰头倾听男友的高谈阔论,一条白底蓝花的伞裙在晚风中飘动,宛如一朵晚香玉。男青年鼻子上架副黑框眼镜,白衫黑裤,长身玉立,一股书卷气。
情侣们正你浓我浓,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哥哥,你看姐姐这么漂亮,给她买朵花吧。”
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脸抹了粉,涂得红艳艳的小嘴吐出带外地口音的普通话。头梳双髻,豆荚眼,眼泡上抹了胭脂,显得略肿。略深的肤色跟涂白的脸蛋反差明显。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大多在父母身边撒娇,但此刻她手挽一篮红玫瑰,一脸疲惫,在向行人兜售鲜花。
男青年和气地问:“你的花多少钱一枝?”
“十块钱一枝。”
“太贵了,能不能便宜一点?”
“这是爱情玫瑰,不打折。”她狡滑地说,“你给姐姐买一朵嘛,姐姐这么漂亮。”
男青年情面难却,掏出钱夹,买了一枝红玫瑰。
他的女伴却对小女孩发生了兴趣,蹲下身,跟卖花女聊开了。女童的生意开了张,豆荚眼喜得弯弯。她告诉他们,她叫张苗苗,来自江西萍乡,正在读小学六年级,暑假里跟人来南滨卖花。她甚至对好心的哥哥姐姐坦露心声:
“现在快开学了,我想回家,想回学校,可是老板不让。”
赵美萍是这群卖花女的老板,此刻见张苗苗不顾禁令,跟两位陌生人聊开了,不禁来了气。她从隐身的街角走过来,对张苗苗说:“喂,你不去卖花,说这么多干吗?”
张苗苗脸上的笑容飞走了,头一低,转身匆匆离去,转眼消失在人流中。
那对情侣有点扫兴,男的质问:“你就是老板吧?为什么不让张苗苗回学校读书?”
赵美萍一身紧身黑衫,领口开得极低,一只绿玉坠子晃荡在雪白双峰之间。一头黄发,偏挽个风情万种的中国髻。她是走南闯北的老江湖,这种钱不多正义感满满的书呆子见多了,懒得答他。
那女青年也是一副书生意气的样子,文绉绉说:“你知不知道,这种利用孩子赚钱,不让孩子回学校的行为,是违法的。” 赵美萍撇撇红唇,冷笑说:“那你们知不知道:这些孩子卖不了花,赚不到学费,回家同样要失学?”
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城里人!她懒得再跟他们浪费口舌,一扭水蛇腰,沿着张苗苗消失的方向走了。
那对情侣甚是好奇,还想追上去问个究竟,一位铁塔般的大汉却挡在他俩面前,恶狠狠地说:“你们有什么事吗?”
他双手抱臂,左臂鼓鼓的肱二头肌上刺着一条青龙,张口怒目,曲身尖爪,在街灯的映照下煞气隐隐,作势欲击。
这身好肌肉,果把那对情侣镇住了。两人顿时停步,不敢多言。
大汉是这群卖花女的另一个老板,赵美萍的哥哥赵勇。眼见妹妹已转过街角,又见那对想管闲事的小情侣噤若寒蝉,唯唯嚅嚅,不由脸色稍霁,“呸”了一声,轻蔑地啐了一口,扬长而去。 凌晨十二点过后,卖花的孩子跑累了腿,嗓子发干,一个个像经了霜的茄子。暗中守望她们的三个老板也都眼倦神怠,呵欠连天了,大家没精打彩地聚拢到西正路口。大人们各骑一辆租来的三轮车,张苗苗等女童则或蹲或坐,挤在后车箱,收工了,准备返回住地了。街头人声已稀,除了个别食肆,大半商铺已关门。突然,三轮车前冒出几条黑影。“警察,不准动!”随着威严的喝声,老板们被带到一辆警车跟前,车门“吱呀”一声,赵美萍三人被“请”去派出所了。
看得目瞪口呆的卖花女童们呢,则坐上另一辆警车,由警察叔叔将她们送回居所。
这是杨云帆跟吴楚楚的最后一次合作。鉴于《法制纵横》栏目的影响日隆,鉴于杨云帆对新闻部运作流程的熟悉,组织上已拟定他为新闻部副主任,往后,他不再兼任《法制纵横》的制片人,再也不能跟吴楚楚一起跑一线了。拉住张苗苗聊天逼赵美萍现身的,正是杨云帆,而那个似被赵勇的穷凶极恶吓煞的女子,却是吴楚楚。
他俩偷拍罢控制卖花女童的蛇头后,立即联系警方。否则,在组织考察的非常时期,人们眼中的有妇之夫杨云帆,岂敢跟手下女主播公然出双入对,卿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