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顾家“大喜”

“女儿，你想清楚了？”一中年男子双眉紧皱，忧愁道。

“请爹放心，女儿…”喜娘扶着一身艳丽红色嫁衣的新娘走出闺房。

男子眼里浮上哀伤，自己就这一个女儿，眼里浮上了水迹。

可新娘并没有看到。在闲话几句，就和男子到了别。

临走时，新娘子突然转身面朝顾正跪拜：“爹，女儿想清楚了，非他不嫁。”声音决绝而坚定。

顾正无奈的摆摆手，“走吧，走吧。”

听到父亲的话，新娘心里一疼，自己家里原也是高门大户，可事情瞬息万变，家族败落，娘亲抱病离去，自己和爹爹相依为命。

现在，自己也要走了，嫁的人还是爹爹不喜的，想着，新娘心里一疼，可想起那张俊秀容颜，使劲攥了攥拳，转身由着喜娘扶着离去。

夕阳的尾影透过了小屋破旧的窗户，映在顾正手中的牌位上。不多一会，天渐渐黑了下来，顾正抱着手里的牌位，看着外面的皎洁的月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顾正老泪纵横，心里暗恨，自己的女儿出嫁都不能相送。

因为女方的母亲遗世，父亲的地位卑微，姚家二房二夫人跟姚老太太提议不可让女方父亲进家，直接让姚家的花轿从女方家把新娘子接过来，轿子后面跟着丫头婆子十里红妆，一路让奏乐的热热闹闹的把新娘子迎进来。

最后拜也只能拜姚老太太。姚家大房夫人做不了主，虽然是姚家长子结婚，但是二房仗着自己家在朝中位置高远，自己家的姐姐还是皇贵妃，二夫人说话都是翘着下巴。

姚老太太肯定是不同意二夫人这个决定，可惜，在安排亲事的时候，二夫人早就安排了婆子和顾家顾正说了这事，顾家也是有自知自明，果真是送都不送女儿出门，二夫人口口声声的晦气，虽是让新娘子进了姚府，最后却因为二夫人的面子问题，闯出大祸。

此时还未进门的顾相思，嫁衣于身，端坐轿中，手里的锦帕被她轻轻缠绕于手，透露她紧张不已的心情，她没想过，那个男人果真来迎娶她。

她在轿子里听着身边热闹非凡的声音，想起他的名字，盖头下的脸不禁微微发红。

致远，姚致远…

这时从轿子的侧面有个婆子悄悄地喊她：“少夫人，少夫人。”

顾相思微微揭开红盖头，看见一只粗糙的手打开侧面的帘子，递进来一个喜饼。

那婆子接着说：“少夫人，吃一口吧，一会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吃东西呢。”

顾相思感谢的答应了，拿起喜饼咬了一口，很甜，甜的味道好像觉得哪儿不对…她没多想，静静的吃了那个喜饼，离姚府越来越近，她手心的汗也开始多了起来，觉得自己好像紧张的都发热了…

此时姚府二房二夫人安排的那些事情，顾相思丝毫不知情。

轿子到姚府门口，她听见外面放了鞭炮，然后在旁人搀扶下跨进姚家的大门，听着身边陌生的声音，她紧张不行，腿都有点发抖，颤颤巍巍走了好几步，直到那个人握住她的手，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端坐在顾相思和姚致远面前的姚老太太脸色铁青，她早就知道顾家的事情，也曾与顾家夫人有过一段时间缘分，得知其女儿温柔善良，心里早就认定是她的长子嫡孙的媳妇，哪还会在意那些顾家的家世，可是没想到，老二媳妇真就那么胆大妄为，背着她把这门婚事弄的乱七八遭，这以后嫡孙媳妇可怎么抬头在姚家生活下去。

姚老太太气的握紧了手里的金杖。姚家大房大夫人只是默默地抹眼泪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姚家其他的人都被二夫人下令不准到大厅一步，否则就打断腿。

姚致远脸色依旧不好看，只是祖母刚刚使了一个眼神，他只好忍了下来，为了祖母的脸面，等礼成再算算这笔帐。

顾相思还没行礼就觉得头晕，不知道是因为开心的原因还是别的，她突然觉得身体像是在云端，轻飘飘的，她低头发现自己穿着的那双艳红绣花鞋子好像都有重影一般…她想使劲握住姚致远的手，却使不上劲…喜气的盖头开始让她透不过气，她想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姚二夫人瞧见顾相思不妥，乐的差点笑开了花，忙给顾相思身边的丫头使眼色还大喊：“哎呀新娘子太开心了，丫头婆子都给我扶好未来少夫人，给我好好行礼。”

最后几个字咬牙切齿说完之后，二夫人开心的在偏厅翘着腿哼着小调子，自从嫁到姚家，她就不停受到老太太的压迫，这门婚事的确是老太太同意的，就算家里她说话有人听，可是嫡孙的大婚事就由不得她胡乱来，只不过，她将母亲与姐姐也一同叫了过来，今天这事情就不一样了。看着老太太和嫡孙那脸面她就开心，姚家就算在富商再有钱，也抵不过她姐姐皇贵妃在皇上耳边的一句话。

这时，一抹艳紫色的声音出现在姚二夫人的面前，声音听不出感情：“妹妹，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那丫头片子不过是个孙媳妇。”

二夫人冷哼了一声，不管大厅那场胡闹的婚事，笑着对姐姐说：“放心姐姐，姚家不敢拿我怎么样。那丫头也是自己倒霉。”

这边顾相思在丫头婆子的搀扶下勉强行了礼，她有点担心，不知道自己面前的爹爹是不是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只是好像没有听见爹爹的声音，好像，渐渐她谁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眼前突然一黑，晕倒之际听见他焦急的唤了一声：“相思！”

顾相思再一次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是她与姚致远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爹爹还是大官，母亲还有生病去世，那时候她在京城的庙里为爹爹和母亲祈福，却因姚致远身边的下人不小心撞倒她，姚致远温柔的将她扶起，关心到：“姑娘，没事吧？”

她还能感觉得到自己脸上发热的感觉。

后来她回到家里，看见姚老太太正与爹爹母亲谈事情，而姚致远正坐在姚老太太旁边。

“相思见过老夫人。”在母亲介绍下，她乖巧的行了礼，也向姚致远微微点了一下头。姚致远注视自己的神情，怕是一辈子也忘不了。

大人们在厅里聊天，她和姚致远在院子里，一面饮茶，一面看着满地的花瓣。

“你叫相思？”

姚致远先开了口，她点点头，不语。

“姚致远”他抿了抿茶看着她说：“我的名字。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她心里默默记住了这句话…非淡泊无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顾相思抬头看着他，觉得他突然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一时恐慌，嘴里喊着他的名字，眼前又一阵黑暗。

姚致远抱着她，听见她突然唤了自己的名字，不禁抱的更紧安慰道：“别怕，我在。”

姚家大夫人看见儿子抱着晕倒的儿媳到后院去，于是招呼着丫鬟去院子里准备好晚宴，一时瞧见皇贵妃与诰命夫人静静的走出姚家大门，她才松了一口气，急忙去找姚老太太。

姚老太太在后院让婆子扶着顾相思进房间，却被姚致远拒绝，声音发冷的说：“祖母我来就行。”

顾相思被拦腰抱起，红盖头飘落在姚老太太手中。

姚老太太握紧手里的红盖头，咬牙吩咐身边贴身丫鬟：“去，把刚刚扶着少夫人的丫头婆子给我绑到屋子里来。”

姚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绿芙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少夫人…

“快去！”姚老太太手里的金杖狠狠在地上敲了几下。绿芙吓得急急忙忙行个礼然后出房间找粗使婆子。

姚老太太看着手里的红盖头，眼泪滴落下来，她慢慢杵着金杖在坐墩上坐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想她姚家在京城势力谁不知晓，如今却被那二媳妇儿用皇贵妃和诰命夫人压在脚下，想起今天的婚事，姚老太太觉得头痛不已，机灵的丫头看到姚老太太不适急忙拿出药丸给她服下。

老婆子敲了敲新房的房门，低声下气的说：“大少爷，老夫人派咱来问问，少夫人身体可有什么不适？外面的人都打发走了，老夫人正在审问今天那些个丫头婆子，想让大少爷过老夫人屋子一趟。”

话说完也没听见屋子里有答应，这老婆子一下就急了，老夫人眼下脾气正大着，若是大少爷不给句话，这可怎么办。也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才传出大少爷的声音，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老婆子拿到话放心的回到老夫人那去回话。

新婚房间里，顾相思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双手情不自禁的扯着嫁衣的领子，嘴里迷迷糊糊的说着：“我这是怎么了？我难受…”

顾相思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让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

致远握紧了拳头，看着自己夫人那么难受，她恨不得一拳头大碎那个女人的牙…

姚老太太屋里，跪着两三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丫头婆子。姚老太太听完老婆子的回话，挥挥手让她下去，然后示意身边粗使婆子接着往那些丫头婆子脸上继续扇巴掌，然后不紧不慢的说：“你们就嘴硬吧，大少爷说一会就过来，到时候我这老人说话可就不好用了，识趣的交代出来，到底给少夫人吃了什么胡乱东西。”

有个丫头硬气看着姚老太太说：“二夫人让我们不要乱说。”

话刚说完，就被粗使婆子一脚踢到门外，瞬间喷出一口血。有一个年纪小的丫头吓坏了大哭着朝姚老太太磕头：“老太太大慈大悲，我说我说！”

绿芙看了一眼老太太，于是她走到那个丫头身边听丫头说完之后脸色大变，急忙在老太太耳边低语，老太太脸色也不好看，让那老婆子去给大少爷回话。随后看着地上那些丫头婆子，大声地说：“把这些混账东西拖出去打死。”

粗使婆子们应了一声，将护院叫来屋子里，把那些人都拖了出去。

“等等。”姚老太太看着刚刚说出实情的小丫头：“你叫什么。”

那丫头吓得哆嗦不已，哪里还能回话，粗使婆子在那丫头脸上拧了一下，脸上顿时红肿起来，人也醒了不少，哆嗦着回答：“回…老祖宗…小的叫念竹”

姚老太太点了一下头：“这丫头留下，别的都给我打死为止。”

院子里一阵惨叫声，姚老太太摸着手上的佛珠默念阿弥陀佛。

这边的老婆子急忙出去，一时没看好道儿一跟斗倒在门口，也不顾疼，急忙跑到大少爷屋子外面大喊：“不得了了大少爷，大少爷您快出来，事情严重啊我的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