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谁是谁非 （十一）身世

冯云碧轻轻走过来，没理会假山里的人。对韩星道：“星儿，你果然到这儿来了。”

韩星道：“娘知道我会到这儿来？”他脸上含着笑，心头却是思绪万千。

冯云碧微微一笑道：“这个人隔三差五，深更半夜高歌一曲，天寒谷里的人早已习以为常。只不过你这个外人，乍一听一定感到很奇怪，一准是要被他吸引来的。”

韩星微笑着点点头，道：“孩儿确实是被歌声吸引来的。”

冯云碧道：“娘也是听见他又唱了，怕打扰我儿睡觉，才赶来制止他。没想到你还是被他吵来了……”

韩星笑道：“原来是这样，娘说他是个疯子？”

冯云碧点头道：“要不然也不会被关在这里……”

韩星道：“怎么就成了疯子呢？”

冯云碧茫然摇头，道：“不知道，只知道他疯了之后就到处乱打人，到处胡言乱语，梅天寒便把他关在这里了。”

韩星难以置信地道：“以梅天寒的秉性，居然有耐心把他关起来，而不是一剑杀了他？”

冯云碧也很奇怪。道：“也是，一剑杀了他，总比夜夜不得安宁要强得多不是。也不知道梅天寒是怎么想的。也许这个人对他来说与众不同吧。或者他认为这样更有趣一些……”

里面的人急了，道：“云碧……云碧你在说什么？”

冯云碧忙掩住口，压低了声音，对韩星道：“这话是不能让他听见的。”然后高声喝道：“不许你再胡说八道了，要不然我也不理你了。”

里面的人马上道：“好好好，我不说话了。你可千万别不理我！”那声音像是紧张极了。

冯云碧摇头苦笑，脸上除了面对一个疯子的无可奈何，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韩星奇怪地道：“他居然听娘的话？他怎么认识娘？”

冯云碧拉着韩星，示意他边走边说。

韩星点了点头，与冯云碧并肩离开。

行出一段，料想那里面的人听不见了。冯云碧才道：“娘也是无意间在这园子当中发现他的。见他可怜，便想方设法糊弄他安慰他呗。你都不知道，一次他疯得利害，谁都安抚不住。娘怕梅天瑶不耐烦了，会杀了他。便假意承诺要嫁给他，他信以为真，才安静下来。自此对我感恩戴德，想入非非，自然就很听我的话。不只是娘，从这两三个月来看，谷里好像大多数人都挺同情他的，所以任凭他深更半夜，大喊大叫，也没谁阻止。”边走边聊间，母子二人已然回到了大厅。

韩星打了个哈欠，道：“原来是这样，白白被他搅了一场好觉。”

冯云碧笑道：“赶快去睡吧，他若是再唱，娘就去骂他……”

韩星点了点头，将冯云碧送回到她的房间，自己便匆匆回房睡觉了。

冯云碧却哪里睡得着，对于这个戏子，虽然表面看来韩星并没有怀疑什么，但她依然心有余悸，忐忑不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良久，还是决定起身。

冯云碧穿好衣服，到墙上取了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去警告一下，或者是干脆杀之永除后患。索性也不多想，到了再说吧。于是轻轻推开房门，直奔假山而去。

此时万籁俱寂，整个天寒谷都陷入沉睡。

冯云碧一路上闪身轻步，生怕再度被人察觉，节外生枝。

这三四个月来，她人在天寒谷不假。但是大多数人都只知道她是一个可怜的，被梅天瑶抓来并折磨的女人。

若是被任何一个人知道她也会提剑夜行，有所图谋的话。那将是不小的风波，更有可能颠覆她所有的努力。

她无非是想给儿子找一个能够原谅自己，不埋怨自己，并且不与自己为敌的理由。为了这个理由，她机关算尽，不惜任何代价。

冯云碧来到假山前，刚一站定，便听假山里面的人发出一声哀叹，道：“云碧，你来责怪我了吗？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冯云碧一怔，虽说自己轻功不属上乘，但也不至于被一个戏子轻易发觉。

正自惊诧，假山里面的人又道：“刚才那个人是你的儿子吗？这天寒谷里的事，有些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吗？”

冯云碧冷哼了一声，怒道：“你这个蠢货，若是什么都能让星儿知道，我还费这许多周折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坏了我的事。”

里面的人突然凄然地叹了口气，咽尽无限悲苦似的，道：“他是你的儿子，会坏你什么事？”

冯云碧道：“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也懒得解释给你听。若是管不住你的嘴，梅天瑶能关你十五年，我可以关你一辈子。即使杀了你，也不费吹灰之力。”

里面的人道：“你不需要我的帮助了吗？我不是能控制梅天瑶的人吗？”

冯云碧冷哼了一声，道：“若不是念在你曾帮我，将梅天瑶牢牢地抓在手里的份儿上。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不过现在有你没你也无所谓了。”

里面的人猜测道：“因为你手上攥着韩飞云，梅天瑶不得不就范？”

冯云碧神秘地道：“那只是其一……”

里面的人道：“其二呢？”

冯云碧得意地笑了笑。道：“你还记不记得芷儿闹着出谷去找梅天寒那一次。”

里面的人沉默了半响。道：“有什么特别吗？”

冯云碧道：“梅天瑶并非不是芷儿的对手，只不过当时她知道自己受控于你……不，更确切的说是受控于我，身不由己。所以她趁着芷儿要强行出谷的机会故意放水……”

里面的人道：“她想让芷儿出谷？”

冯云碧道：“因为只有那样，芷儿才有一线生机……”

里面的人惊讶地道：“生机？芷儿在谷里……”不知道是不敢说下去，还是猜不出。

冯云碧怨毒地道：“死路一条。”

里面的人更加震惊。道：“为什么？”

冯云碧道：“因为梅天瑶知道，一旦我知道了芷儿的身世，就一定不会放过她……”

里面的人道：“芷儿不是一个孤儿吗？”

冯云碧冷冷的笑了笑，道：“想想当时的情形吧。不是你控制梅天瑶和我一起挫败芷儿的吗？”

里面的人轻叹一声，道：“我……我好像想起来了。”

冯云碧道：“当时我一心只想杀了芷儿那丫头。”

里面的人道：“受控于……于我的梅天瑶，身不由己。所以为了救下芷儿的命，她不惜向你屈膝下跪……”

冯云碧道：“当时我就奇怪。芷儿一向与她不和，她怎么可能为她如此卑躬屈膝。”

里面的人道：“芷儿的身世与……与梅天瑶有关系吗？”

冯云碧道：“更确切的说，芷儿应该是你与梅天瑶的孩子。”

里面的人突然惊讶的大叫了一声，追问道：“你说什么？”

冯云碧道：“你可能做梦都想不到，当年你色胆包天，毁了梅天瑶的清白。竟让她怀了孕，并生下了芷儿。那贱人一颗心都在韩飞云身上，自然恨透了你，所以才把你囚禁于此。她更讨厌那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抛给了梅天寒抚养。梅天寒对外人也只说芷儿是自己捡来的孤儿。他们兄妹俩以为这样可以瞒天过海。但是这层关系还是让我查了出来……你说我会放过芷儿吗？”

里面的人惊恐地道：“所以……所以……”他突然惊恐地不敢再说下去。

冯云碧道：“所以我现在手上有韩飞云和芷儿两个梅天瑶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即使没有你利用‘迷行散’控制她的行为。她也会乖乖的听我的……”

里面的人道：“但是……但是即使这样，你仍然不会放过他们。”

冯云碧道：“当然，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梅天寒有关系的人，也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