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欲言又止

南无月心情复杂的来到了西厢房，一进门就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原来，刘媛早已经收拾细软，一副要随时离开的样子。见到南无月进了西厢房，刘媛冲着他一笑，但那笑容却十分的勉强：“你回来了。”

南无月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屋子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两个人都觉得十分尴尬。

最后，还是刘媛打破了这种尴尬：“圣旨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做，居然连世袭的将军职位都给撤掉了。”

南无月说道：“是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和那些大街上的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顿了一顿，问刘媛道：“你可有什么打算吗？ 我方才已经将那些丫鬟和仆人都遣散了，再过几天，我也要搬离这座宅院了，你是跟着我一起走还是怎样？”

刘媛低下了头，不敢接南无月的目光，她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双手紧紧的绞着衣袖，显得十分的紧张。

南无月看出了刘媛的紧张情绪，鼓励她：“没关系，你有什么打算照实说就是，现在南府已经树倒猢狲散，不管你自己有什么样的打算，我都可以理解。”

刘媛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南无月说道：“那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现在你已经不再是大将军了，留着我只是添麻烦添累赘，再说，你对我一向也没有什么感情，我想离开南府，去过自己的生活。”

南无月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了刘媛的请求，他掏出仅剩的几张银票，递给了刘媛。

刘媛有些吃惊，看着南无月，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南无月勉强苦笑了一声：“你跟了我这么久，说实话，我也没有怎么关心照顾过你，心里也很愧疚，这些银两虽然不多，但已经是我的全部身家了，你拿着它，自己出去找个好人嫁了，好好的生活。”

刘媛眼圈有些发红，她从小就侍奉南无月，自从嫁给了他，一直以为会和他白头到老，可是没想到却遭此横祸。

自从思灵韵死后，南无月性情大变，变得一蹶不振，这让刘媛意识到，原来南无月对思灵韵的感情那么深厚，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经历了这么多，刘媛也早已经看清楚，南无月根本不爱她，而她再死皮赖脸的缠着南无月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她才下定决心要离开南府。

她本来以为南无月心里只有思灵韵，根本不在意她，她是生是死，是走是留，南无月都不会在意。

没想到，南无月却亲自来问她的想法，还将自己的仅剩下的银两都给了她，刘媛感动不已，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南无月看着床头那个小小的包袱，问刘媛道：“都收拾好了吗？”

刘媛点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是的。”

南无月轻声说道：“我送你一程吧。”

说着，他将那个小包袱提在手里，和刘媛一起走出门去。

两个人穿过院子，一路无语，此时，刘媛的心情复杂之极，她和南无月以前是主仆，如今是夫妻，而再以后则会成为陌路，终生都可能再也不能相见。

南无月将刘媛送到南府门口，两个人都停下了脚步，相顾无言。

刘媛此刻心情也十分复杂，但是她千言万语都梗在喉中，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南无月将小包袱递给了刘媛，说道：“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从小生活在南府，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外面不比南府，人心险恶，世道艰难，你要处处留意。”

刘媛点了点头，强忍住泪水，说道：“我知道了，你也是，但愿今生我们还有再见的那一天。”

她说着，突然一下扑在了南无月的怀里，紧紧的拥抱了他。

南无月愣了一下，随即也紧紧的抱住了刘媛，在刘媛成为南府夫人的几千个日夜里，南无月从来没有碰过她，如今到了分别之际，他给予了她最后的拥抱与温暖，希望这拥抱的力量可以伴随着刘媛勇敢的走下去，去过自己新的生活。

就这样，伴随着所有人的离去，偌大的南府空荡荡，南无月走在院子里，一点也不习惯。

之前院子里总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可是现在却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让人竟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南无月穿过院子，来到了西院，这西院曾经是胭脂住过的地方，自从胭脂过世，南无月从来没有踏进过西院半步，他怕自己会触景生情，会睹物思灵韵人。

如今，自己就要离开南府了，也许终其一生也不会再回到这里，那么，就最后再去一次胭脂待过的地方吧。

南无月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西院，看着那小院里熟悉的亭榭楼台还有小桥流水，恍惚中似乎看见胭脂白衣飘飘，坐在亭子中间，在为他弹琴，胭脂的笑容是那么的美丽，似乎在和他说着什么。

南无月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亭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西院因为没有人居住的缘故，显得更加冷清，加上胭脂死后，很多仆人都忌讳，所以很少有人来这里打扫，如今院子里已经长满了荒草，放眼望去，满眼的破败景色，让人觉得更加凄凉。

“胭脂，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好好的待你，一定会娶你，我们一起到一个山美水美的地方，到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南无月轻轻的自言自语，他相信胭脂如果在天有灵，一定可以听到她说的话。

南无月沿着西院走了一圈，然后回到了上房，如今南府的败落已成定局，母子二人都相视无言。

皇宫里，天泽帝正在仔细的盘问着到南府传旨的宦官：“你到了南府宣布了旨意，可曾仔细观察，南无月是何反应？”

那宦官小心恭谨的回答：“回禀皇上，南无月似乎很平静，像往常一样磕头谢恩，反倒是那老夫人看上去很激动，口口声声说着其中有什么误会，一定是皇上冤枉了南无月之类的话。”

“哼！”天泽帝气愤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其中能有什么误会，南无月去了山寨，这是证据确凿的事情，单凭这一点，朕就可以判他的死罪，只是念在他在民间的威望太大，朕也不敢去惊扰民意，所以才放他一条生路，那包氏真是老糊涂了，什么都不懂，居然还敢指责朕。”

那宦官急忙说道：“其实南老夫人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她可能不知道南无月去过山寨，和反贼有过交往，所以才会觉得圣旨太过突然。”

天泽帝转过头去，不再说话，自顾自的逗弄着一只鹦鹉。

那鹦鹉是吏部尚书新近刚刚进贡的，据说是天下难得一见的聪明鹦鹉，此刻，那鹦鹉正站立在纯金打造的鸟圈上，嘴里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哈哈，真是一只聪明的鸟儿。”天泽帝越看越高兴。

那鹦鹉张嘴叫道：“皇上最聪明，皇上最聪明。”

天泽帝捋着胡子，哈哈大笑，他亲自给鹦鹉喂食添水，对鹦鹉宠爱之极。

那吏部尚书更是因此得了好处，不但薪俸多拿了一级，还御赐了一座宅邸。

眼见着吏部尚书受到赏赐，其余的朝臣也都纷纷效仿，一时间，大家在民间都想着法子去搜罗珍奇玩意儿，好进贡给皇上。

这天早朝，吏部尚书率先启奏道：“皇上，臣听天象官说，昨日夜观天象，见那帝星突发异样光芒，光摄天宇，周围的小星都被遮盖，此乃大吉之象，看来咱们天泽朝日后必将更加强大，四海都会来臣服。”

天泽帝听了吏部尚书的话，龙颜大悦，笑道：“说的好，传令下去，重赏天象官。”

“是。”吏部尚书眼珠转了一转，接着说道：“臣还有一事，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正是四海升平的好日子，再过一个月，就是皇上的寿辰，臣知道皇上一直勤俭节约，但臣觉得应该为皇上贺寿，所以斗胆提议，今年的寿辰要大大操办一场。”

其实，吏部尚书早就收买了皇上身边的宦官，随时打探皇上的心意，他听天泽帝身边的宦官说，天泽帝最近一直嘟囔着自己生日即将到了的事情，所以才会上奏办寿宴，好迎合皇上的心意。

天泽帝见吏部尚书说的话正合自己的心意，心中十分受用，但他还是假意推辞道：“这多不好啊，朕虽然是快过生日了，但是却不是整寿，如果大操大办，实在是浪费奢侈。”

一旁的兵部尚书出列，说道：“皇上，臣也斗胆说一句，皇上不想大操大办，可是我们做臣子的，觉得皇上文武齐全，英明神武，理应操办寿辰，到时候可以请四海使节来参加，以向他们彰显我们天泽朝的国力，让他们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