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痛快的哭
橙惜去看过玄妄后，来到了落千凰的寝卧。落千凰正为自己擦着要，知道是橙惜，给她开了门。
橙惜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药，问道:“上次师傅打你的伤还没好？”
落千凰摇摇头:“不碍事。”
橙惜拿起了药，打算给落千凰上药，落千凰没有阻止，确实背后有好多地方她擦不到。
橙惜看到落千凰后背的时候，心里一颤，她知道师傅时常责罚她，也知道她受过很多伤，可是没想到，她的后背竟如此伤痕累累，竟然没有一块好地方！
上面纵横交错着，密密麻麻的都是伤痕，有新伤，是前两天才添上的，也有很多旧伤，见证了落千凰是如何从天真烂漫的女孩变成如今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
或许是橙惜太久没有动静，落千凰试着叫了一句:“师姐？”
橙惜强咽下心头的苦涩，才给她上药，她哽咽着，所以一句话都不能说，怕一说口，就会替落千凰委屈。
似乎是落千凰有所感，安慰道:“师姐，我没事。”
她总是这样逞强，受了委屈，受了苦也不会向别人说一句，这样的性格，橙惜想一点都不可爱。
橙惜说道:“师妹，这两天师傅也在修养，你就好好待在玄女宫，哪里也不要去了，你这伤……”
就算橙惜不说，落千凰也能想象得到后背的情况，她自十岁开始杀人，伤疤不计其数，她早就不在意了。
但是她在橙惜面前一向比较乖，因为知道橙惜是真心疼她，所以不愿违背她的意愿:“好，反正这两天也没有什么事。”
给落千凰上药的时候，橙惜提起了李君逸，“你和李盟主是……”她不知该怎么问下去。
落千凰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说道:“我欠他很多。”落千凰不想说，橙惜自然不会勉强，但是她总是要提一句:“师妹，你最好还是不要和他来往的好，若是被师傅知道了，恐怕……”
落千凰自然知道，只是有些事她控制不了。
上完药，橙惜就让她好好休息，橙惜刚离开，就有人来传唤她，玄祭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落千凰听到了她们的谈话，想着自己也该和玄祭说清楚了。
橙惜走进玄祭的寝卧的时候，玄祭已经起来了，她手里拿着鞭子，似乎在想着什么，神请落寞。
“师傅，你可是好多了？”橙惜关切的问。
玄祭没有在戴着她的鬼面具，因为在橙惜面前，她不需要如此遮掩。玄祭拉过橙惜坐下:“橙惜，来和我说说，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师傅想听什么？”
“我听说是你找的千凰？”
橙惜直言不讳:“是我找的，我当时听说这件事觉得有些蹊跷，所以想找师妹来问问，师妹她根本就不知道师傅和师兄中毒了，我想若是她下的手，总不可能不知道吧。”
橙惜说这话，玄祭听的很明白，她是想为落千凰洗脱冤屈，可是玄祭不给她这个机会，问了另一个问题:“既然你认为不会是落千凰，那会是谁？”
橙惜犹豫了一下，既然玄祭已经问起了这件事，橙惜自然不会向她有所隐瞒，只不过千凰似是有意包庇，如果她将李君逸暴露出来，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看出橙惜的迟疑，玄祭也不催促，直到外面有人禀报道:“宫主，千凰圣女请见。”玄祭看了眼橙惜，橙惜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一下，然后玄祭起身，戴了鬼面具，然后才说:“让她进来吧。”
落千凰进来的时候，橙惜已经站起来了，她并不希望让落千凰觉得，玄祭在不公平对待。
“师傅可好些了？”落千凰是真的关心玄祭，虽然她的表面一如平常。
玄祭没有回答，只是直奔了主题:“解药是谁给你的？”她现在相信落千凰的无辜，可是这并不代表什么。
落千凰自然不会出卖李君逸，不管是因为李君逸多次救她，还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抱歉，师傅，我不能回答。”
玄祭的眼睛里是一汪秋水般的平静，于是她说道:“既然你不能说，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接下来等你的应该是什么？”
“是，千凰知道。”
落千凰怎么都不为自己争取一下呢？橙惜在一旁看得着急，替落千凰求情:“师傅，这事既然您也相信与师妹无关，可否就饶了她？”
玄祭看着橙惜，有些疲惫，“宫规不可违，难道你们都忘了？”虽然如此，语气还是有些威慑力。
橙惜看了眼落千凰，落千凰眼观鼻，鼻观心，像是说的事，与她无关。
“师傅！”橙惜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玄祭打断。
“我有些累了，你们先退下吧。”说完玄祭已经起身，躺了下去。
橙惜面对此情此景，有些恨铁不成钢，出来就埋怨落千凰:“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宫规的严厉你应该知道，若是师傅真的执行起来，你认为你抗的过去？”
落千凰却只是笑笑:“师姐，不用担心我，我可以的。”
不出三日，玄妄醒了，落千凰去看望玄妄的时候，玄妄对她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不是你。”话刚说完就沉沉的睡去。
落千凰来探望玄妄的事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她根本不知道，玄祭会不会让她接近这里，她只能偷偷摸摸的来。
可是玄妄的这一句话，让落千凰心里的委屈突然就有些藏不住了，她也不过是有血有肉的人，在被众人误解的同时，也需要有人相信。
可是玄妄，作为一个受害人，还这样一如既往的相信落千凰不会害他，这种信任让落千凰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她也是有人在乎有人信任的，是不是？
回到寝卧的时候，脸上已经温润一片，落千凰碰了一下，暗笑自己矫情，一句话就让她哭成这样。
玄妄的身子正在一步步的康复，自从那天落千凰偷偷见过他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去见玄妄。
玄妄已经醒了三天，这三天里除了玄祭和橙惜，便再也没有人来过，玄祭下了命令，要公子好好休养。
玄妄猜出落千凰没有来，大概是玄祭的缘故，所以在吃完药以后，玄妄对玄祭说道:“我想见见千凰。”
玄祭沉默，但是没有拒绝。
当落千凰来到玄妄的床前，玄妄对她温润的笑着，落千凰眼眶里直发酸，眼泪却没有掉下来。
玄妄忍不住调侃:“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哭鼻子，多丢人。”说完抬起手，替落千凰擦了擦泪。
落千凰坦言:“师兄，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其实云舒模仿的很拙劣，她甚至连落千凰的一半神韵都没有模仿出来，虽然她的回答滴水不漏，但是却还是让玄妄有些怀疑。
玄妄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一痛:“这两天哭了你了。”
这句话一出，落千凰的泪便如同金豆般一颗一颗往下掉，她不爱哭了，很久了她都没有这样哭过，或许是这两天太委屈，所以一遇到这么温暖的话，让她有些把控不住。
“师兄，对不起，我本该将伤害你们的凶手抓出来的，但是我欠那人恩情，我……”落千凰全盘托出，甚至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玄妄的手帕都快被浸湿，他伸出手拍了拍落千凰的头，“若是委屈，就好好哭一场，别太憋着自己。”
这应该是落千凰进五年来哭的最痛快的一次，仿佛将之前所受的委屈都发泄出来。玄妄只是拍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落千凰的哭声不大，她几乎是默不作声的哭，她习惯这般隐忍，这习惯，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玄祭的惩罚并没有如约而至，落千凰并不清楚玄祭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这件事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澄清，似乎就让它这样过去。
玄祭再次来看望玄妄的时候，玄妄眼带着笑意:“娘，你不惩罚千凰，我很开心。”
其实玄祭还没有想好，她只是最近太累了。累得她有些力不从心，懒得管落千凰。 其实这两天中毒昏迷，她突然回想起很多往事来，她想起了她和叶祁美好的过往，他们也曾心心相印过，只是不知为何，他一登帝位，对她便冷淡了起来。眼睛一转，她看到自己长跪在宣清殿的门口，那时叶祁下旨要诛杀于家满门，她于家一共七十六口，还有一个胎儿，她想求情，于是去面见叶祁。下着漂泊大雨，叶祁却始终不肯相见。
里面的感觉太过于强烈，她的胸中升腾起怒意，可是这怒意过后，却是了然，想必叶祁从未真心爱过她，一开始叶祁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就因为娶了她，才有了军中的支持，那人，一开始就在利用她。
想清楚这些事，玄祭对叶祁的恨意更加浓烈了起来，可是这般浓烈的恨，过后却让她无比空虚。
对于落千凰，玄祭依旧恨着，她不会忘记是落千凰的母亲带给她和玄妄的痛苦，可是因为这恨，在与叶祁的对比下，玄祭已经忽略了。
“宫规不可违，落千凰的惩罚还是会执行。”玄祭不打算手下留情，那两天果然是让她有些恍惚了。
玄妄急了:“娘，你明明知道这件事不关千凰的事？”
玄祭反问:“她是不是知晓幕后黑手，却隐瞒了起来？这已经是对我的不忠。两条罪状，惩罚她理所应当。”
这话倒是真的，玄妄知道若是轻易这样放过落千凰，恐怕会遭人非议，甚至会有些人将宫规视为无物，一旦宫规失效，那么震慑弟子的条令就只是一张废纸而已，这个玄女宫，估计也走不长远。
玄妄没有办法继续为落千凰说情，这次确实是她做错了事情，就凭着包庇这一条，足够让她半条命没了，玄祭已经是手下留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