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糙汉子油嘴滑舌

林萧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门道，这么快就断定事情是从那个他猜想的人身上出来的，心底里好奇着，想着一会儿这个男人走，自己就在后边跟上去瞧一瞧，正好可以探究一下河豚帮的人，是不是比起生门还要邪乎些？

十一三没跟他说过多关于河豚帮的事情，说明在这件事情上她心底是有所忌讳的，一个能让她机会的门派，绝对是比较吓人。

汉子悟出了自己是被什么人整了之后，当即决定要行动起来，他可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如此的窝囊，眼前的事情要在眼前就处理掉，不能白白的浪费了这本来就有限的时间，他现在可算是看清楚了，就所谓的那些人，全部都是狼心狗肺，对自己没真心实意的话语，不说全部都是欺骗吧，至少一半以上是如此。

他可真是受够了，被头领给误会，肯定是这些人给自己下套，这是有心要针对自己，将自己从河豚帮中挤出来。

他愤愤从茅草屋离开的时候，林萧阴悄悄跟随上去，看到他果真是朝着西边走动，这方向就和十一三说的一样。

林萧心底还在想着一会儿要是被这汉子发现自己跟踪他，自己要开口怎样去解释，那汉子已经在一个转弯之后不见了踪影，这明明看着是山道，可自己拐弯过去的时候，看到的竟然是条河流，这河流湍急，那汉子却悄无踪迹，到底是去了何处？

他原本还想蹲下身去探究一下河流的情况，结果却听到一声怒不可遏的训斥。

“你是谁，为何要跟在我的身后？”

还没转身已然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好家伙自己竟然被逮住了，他只好缓缓的转过身去，正对上了吹胡子瞪眼的汉子。

汉子一看跟着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做道士装扮的男子，瘦削长相俊朗，这大高个小伙子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到底是想作甚，难道是哪一个门派的喊来刺探军情的不成了？

他上下端详，随即不悦的催促林萧做出回应。

“还不说吗？到底上这边来作甚来的，跟着你爷爷我，想知道些什么，你可以说出来，我掂量掂量，要是能告诉你的，我可以和你做这一笔交易。”

真没想到这汉子还会这么说，肯定是被他猜测的那一帮人给气糊涂了吧，或者就是在河豚帮之中被整的抬不起头来了，想着干脆就出卖了门派，反正头领也不相信他，不过这仅仅是表面上看到的，千万不能轻易就相信了。

林萧一阵傻笑。

“哪儿能啊。贫道我可不是跟踪壮士到这山上来的，贫道从京城那边来，听说这汉州有个河豚帮，好像就是在这山上吧，我就想来拜会一下，俗称的拜山头。”

汉子诧异不轻，还有人来拜山头，要知道河豚帮心狠手辣是出了名的，早几年前就没人敢上来拜山头了，那一向是有钱全部取走，命也没想给人留下，不管是前来央求什么事情的，到最后就只有一个结局，那边是死，这家伙不是脑子有问题吧，怎么会想起来到这边来拜山头来了？

“你这小子说话没准头啊，老实点给我交代清楚了，要不然你爷爷我的手段，可不是吃素的，你等着看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我们河豚帮在此地盛气自然是不必要说的，可你要知道拜山头是有去无回的，我劝你一句，还是乖乖的说真话，也免得皮肉受苦。”

看来汉子全然不相信他说的，林萧只好摊手做出无奈的神情来，告诉这汉子，自己说的全部都是真话，并没有半点的虚假和隐瞒，至于拜山头的事情，他是要坚持到底的。

“我来都来了，没回去的道理，再说我一旦是起来了好奇心的事情，那就要探究到底，没办法中途就折返的，原谅我的不恭。”

汉子嘿嘿笑了起来，这小伙子有点意思了，自己还真是没遇上过这么希望到河豚帮去看一眼的人，正好自己着急赶着回去，既然这小伙子还算是耿直，那就权且带进去再说其他，看他到底想整一些什么鬼名堂。

河豚帮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难道还害怕一个臭道士不成吗？

“好，我河豚帮向来不怕事，你既然敢来，那就和我一道走吧，这路要是没人带着走，你是找不到的，方才肯定想不到我是藏在哪里去了吧，其实我早早就在转身到你身后了，走吧，左面的山坳过去，就是我们帮派了的大门了。”

汉子说的是，这地方要是没人带着走的话，还真是很难走对路的，他现在到了这山上那就是两眼一抹黑，要不是靠着这个汉子的话，指不定要迷路走到什么地方去。

林萧忙的拱手。

“多谢壮士帮忙。”

汉子却是一点不客气的应声说。

“你可千万不好感谢我，去拜山头的人真是没谁能活着出来的，这话我不是吓唬你的，兄弟，你说你到底是图啥？上了这河豚帮的山头，那就是九死一生，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可以行行好，现在就放你走，怎样，你自己掂量着看看吧。”

林萧侧脸看着汉子，没看的出来啊，这汉子看着粗糙，却是个心地善良之辈，也难怪在河豚帮，那样乌烟瘴气的地方会被人排挤来去的。

这份心意林萧收下了，可事情总不能就这么搁置下来，在汉州拖延的时间越多，对他们越是不利，对于生门的事情还是要速战速决，至于河豚帮也不能留着，给百姓的只能是一个清明的汉州，再也不要有土匪和其他门派了。

“你这份心意小弟心领了，可既然是决定好要做的事情，那就没反悔的道理，我这一生最害怕的不是死亡，最害怕的是不敢尝试，好了大哥继续往前走吧。”

汉子摇摇头，话语中显露出可惜的意味来。

“大兄弟你可真是太倔了，不过我想你上山了就要后悔了，好了继续赶路吧，山坳在前边看到了吧，可走还是需要走那么远的路程的，望山跑死马就是这么来的。”

说实话这汉子有些自来熟，还没几句话下来，就好像和自己相熟了几年时间了，开始对自己说起那些俗话来了，他心底好奇这么一个好人，是怎么进入到这么狠辣的门派之中做事情的，难道是被逼上梁山的吗？

“大哥我能问个不该问的问题吗？”

汉子抹一把汗问道。

“说吧，你想问啥就问，反正你是没多少活头了。”

林萧额头上都冒黑线了，这汉子还真是的，说话真是耿直的要命，一再的提醒自己没多少活头了，其实林萧也不是莽撞，要不是有个五成的把握，他绝对不敢到这山上来谈事情。

“大哥你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何回到山上来做事情呢，你看这山下的老百姓都不敢在汉州待着了，一个个只要说起这汉州，那简直是谈虎色变。”

汉子一听皱起眉头来了，这可不管河豚帮什么事情啊，一切事情还不是生门闹出来的，河豚帮在这汉州都存在了好几百年时间了，也没对百姓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啊，他一脸的震怒。

“你一准是被那些山下的人给忽悠了，我们河豚帮那是正经的门派，要说造孽的还是那生门，和我们有什么相干的，我们都这样存在几百年时间了，也没听说谁对我们谈虎色变的，不就是手段狠辣了一点吗？可是和生门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

汉子急于辩解的样子，看着还真是叫人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林萧只要收了话头，看着那汉子，汉子就继续补充说明。

“之前没生门在这边，汉州是相当太平的，就算是有些土匪什么的，也至少能留住一些百姓，可自从这该死的生门冒出来之后，简直就永无宁日了，我可告诉你啊。”

汉子的话语戛然而止，露出一副极度神秘兮兮的姿态来，还招手喊林萧靠近上去，林萧只好将耳朵贴上去，听听看他能说些什么。

“你可知道那生门啊，就是一群妖怪，不是妖怪那也是半妖了，总之邪乎的很，我们头领一直想弄掉这个门派的，但没办法啊搞不定那个盟主，那个盟主长的哎呦那个吓人。”

没想到这糙汉子说起八卦来，和小娘们有的一拼啊，林萧有些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笑，只好将自己的神情调整的严肃一些，才对这汉子言道。

“生门的事情贫道也有所耳闻啊，此番到这山上来正是要和你们头领合作的，想着要怎么将这生门给压制下去，不能叫他嚣张如此啊，你说是不是？”

汉子顿时一脸狐疑的将自己的身躯抽离林萧的身边，做出防御的姿态来，好像瞬间就对林萧产生了重大的戒备心，林萧可不知道他这是哪根筋不对劲。

“我这是说错了什么了吗？”

汉子这才言道。

“我现在怎么发现你这人有点奇怪啊，你说要到山上来是来拜山头的，怎么现在说起生门了，你说你是为了要革除生门来合作的，你到底是在作甚的？我跟你说我简单的很，不要跟我绕弯子，你要是绕弯子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削死你。”

他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转过了山坳，看着低矮的山坳过去之后，看到的竟然是一个高耸的寨门，这寨门建造的十分奇特，门板之上还挂着不少的鸟兽羽毛，还有一些猛兽的头颅。

看着倒是挺像是那么回事的，有些凶猛，林萧就这么看了一阵，感觉到汉子在扯他的衣袖，好像是在为自己还没回答的问题感觉到不满。

林萧一脸的无奈，对那汉子解释起来。

“我拜山头是其一，这其二就是要商议合作的事情，十一三你可认识？”

汉子一掂量，这小伙子合着是有备而来的啊，看着寨门就在跟前了，此时要是不领着人进去，到显得是他们帮派小气了，他径直在前边带路，小声的对林萧叮嘱道。

“一会儿过去要对口令，这东西是一天三变的，你小子要是对不上那就麻烦了，我说什么你就学什么懂我意思不？”

林萧还真是感激不尽了。

“好。”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到了寨子跟前了，走到临近门口的位置上，有个暗哨冒出来问话。

“口令。”

汉子急速回应上来。

“东边的骡子。”

那暗哨这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来，原来他是隐藏在寨门上的木桩子后边的，这寨门却是用绳索连接上一个转轮，需要拉扯上边的绳索才可以升起来，人才能从底下通过，林萧一看，顿觉帮派的人谨慎。

“后边的是什么人啊，说话？”

林萧原本是先随着进去的，不料想那暗哨看见后边还跟着一个人的时候，竟然将拉到了一半的绳索急速放手，轰隆的一声，那寨子的门就砸了下来，将土地都砸出一条缝隙来，那汉子也是退后的快，要不然可就被砸到了头。

汉子有些生气的朝着上边守着门的家伙训斥。

“你这是作甚，门打开一半了，我都要进去了，你这么一弄，你是想谋杀我不成了？”

说谋杀还真没这个意思，就是感觉眼前的人有些叫人担忧。

“你后边跟着人你自己不清楚，还要来问我不成了，说吧那是什么人，怎么跟着你回来了，要是没大王的命令，那是绝对不能放进去的。”

河豚帮中看来大多数的人都是留着头发的，这门上的那个也是披头散发的样子，邋里邋遢和这汉子一般无二，就是没这糙汉子来的粗野，看上去倒像是一个白面的书生。

林萧略微有些紧张，心里边想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诉求来，或者是等着那糙汉子给自己帮助，他掂量的那会儿，糙汉子已经出声了。

“没事，就是进来拜山头的，你叫他过去了，自然是有计较，我们帮派那么些人，怎么还畏惧这么一个小伙子啊，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看门的还是有些担心。

“黑子这可不是小看不小看的问题，大王之前那些动作你没看清楚吗？我现在要是放着你们就这么进去了，那死的人可就是我了，好了你自己要是想进去你进去，那个人绝对不能。”

糙汉子的名字果真也是粗糙，叫做黑子，林萧当时就对黑子说道。

“我不为难你了，兄弟这样，你进去给我引荐一下怎样，我就在外边等着，你就说我是十一三介绍过来的人。”

十一三在门派中的地位怎样，他不清楚，可在这山上终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道河豚帮的人会不清楚山上还有十一三这么一个人物，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不地道了，十一三那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将自己的名讳给说出去，但他现在无计可施了，也只好将十一三给搬出来。

黑子答应下来，点点头说道。

“好，那你就在外边等着好吧，我现在进去可能要一会儿才能出来，你大概看个时间，要是我一盏茶功夫还没出来，你自己走吧，省的我们帮派的人出手，那样就对你没什么好处了。”

林萧拱手感谢了黑子。

“得咧兄弟，你肯帮助我已经很好了，我就在这边等着你出来。”

黑子扬手喊门上的人道。

“好了开门吧，现在就我自己进去那家伙说要在外边等着，我进去和头领说说看，要是头领实在不想见，那你将人赶走就是了。”

守在门上的人一脸无奈的神色，只好将那绳索拉扯几番，那门就又颤颤悠悠的升起来了，看着不稳固，可其实栓的很紧实，黑子从门口过去，随即那门就落下了，门上的人警惕的很，可不比黑子这么的耿直心肠。

“敢到我们河豚帮来，我敬重你是条汉子，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啊，你这进去了可能是出不来的。”

那守门的人见到黑子进来了，从那寨门一直朝着院子那边去了，他这才放心的来挑逗站在外边的林萧，这道士看着挺不错的，是像那么一回事，可这么多年来像是那么一回事的人，不少都死在自己头领手上了，大王那脾气不好招惹啊。

他们都是善心之人，不想见到更多的杀戮，在这山中的岁月也是烦闷不已，时常都会想着要怎么离开这个门派，可实在也只是敢想想而已，真正敢付诸行动的人寥寥无几，那些真的走了的人，最后也是不得善终。

入河豚帮都是被诅咒过的，那些从来不知道苦难的人是不会懂得这其中的艰难，眼前的这个道士显然是不知死活。

“兄弟我知道你是好心肠的人，才愿意这么劝说我一两句，可我是主意已定，为了汉州的百姓我不得不来，哪怕是死，也是光荣的。”

守门的有些无语了，看看黑子是进去院子里边了，应当是见到大王了，不多一时也就能出来结果，他一直朝着院子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