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听天由命

黄佩云出去就关上门，小声说：“我没有告诉他你喝酒了，像别说喝酒的事，知道吗？”

我迟疑了一下，他想问一下醉酒以后的事情，他记不清了，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在宾馆里，他问了服务员，他知道是黄佩云把他送到宾馆的。他想谢谢黄佩云，听她这么说，话又咽了回去。

“快去看看姚燕吧。”黄佩云说着推了我一把。

我回关看了黄佩云一眼，他很奇怪，黄佩云竟然如此镇静，，对李其国的行为一点也不在乎。

到了姚燕的病房，我看到姚燕的眼睛微张着，他过去和她说话：“姚燕，你能听到我讲话吗？”

姚燕没有回应，我感到有些担心，万一姚燕真的象医生讲的那样，那未来可真的不堪设想。虽然他恨姚燕，但是他并希望姚燕有事，相反，他还是希望姚燕能够尽快好起来。扪心自问，这么多年，自己没有一天真正爱过她，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他马上起身，找到给姚燕手术的医生，医生看他进来，请他坐下。

他坐下来，想着应该怎么问，他的心理太乱了。

“你是想知道你爱人的伤势是吗？”不等他说话，医生问。

我点点头。

“她需要悉心的照顾，能不能好转，除了尽力挽救以外，恐怕要看她的运气了。”医生道。

我听医生这么非常失望，他感觉医生这样说显得很不负责任，有点束手无策，听天由命的意味。

他抑制住内心的不满问：“她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有多少？”

医生看着他，思考了一下道：“从她目前的情况看，应该说不是很大，但可能性还不能排除。她主要是头部受到严重的撞击所致，她能够保住生命已经不错了。希望你对她能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配合医生的治疗。”

“那是，那是，一定的，一定的。”我连连称是，他的目光里充满着对医生的期求。

我稍有点放心，毕竟医生的话有所转变，由“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变成了“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不能排除”。这已经是非常大的飞跃了，我看到一丝曙光。

他到了李其国的病房，看到李其国已经醒来，半坐在床上，李其国的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他看到我，就马上招呼他坐在床沿边上。

“你今天的气色很好。”

“是啊，今天醒来就感觉头脑轻松了许多，多亏了佩云煲的烫，喝下去浑身有劲。”我感觉李其国对他似乎丝毫没有歉疚的意味。

“姚燕今天怎么样？好些了吗？马上我要去看看她。”李其国道。

“哦。”我愣了一下，“她还处于半昏迷状态，不能说话。”

李其国的表情顿时沉重，他叹了口气道：“都怪我啊，开车一时疏忽，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也许她这时最轻松，最没有心理负担了。”我象是在自言自语道。

黄佩云马上凝望着他，李其国的脸色也变得凝重，黄佩云和李其国对望了一眼，又同时注视着我。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李其国：“姚燕那天找你什么事？”

李其国想了想，说：“她说找我有事，还来得及说，就出事了。”

“哦。”我知道李其国并不知道他因为姨兄的事情去了公安局，姚燕去找她也绝非是因为他我。

“是不是你们又吵嘴了，两口子又闹别扭了，是不是？”李其国试探性地问。

我苦笑了一下：“我跟他已经好久没有吵架闹别扭的精力了，她的心不在我这里，自然不会有心跟我计较什么的。”

黄佩云赶紧站起来说：“你心情不大好，胡说了不是。”她转头跟李其国说：“我去劝劝他。”

李其国朝黄佩云点点头，黄佩云拉着我就往外走，走到楼下，我站住，看了看黄佩云，说：“黄姐，谢谢你昨天照顾我。”

“你怎么知道我照顾你？”

我苦笑一下，转过头望着别处说：“这时候，除了你还能有谁呢！”

黄佩云道：“你昨天喝得跟烂泥一样，吓坏我了。现在你精神不大好，早饭还没有吃吧？走，姐陪你去喝粥吧？”

黄佩云拉了我一下，我顺从地跟着黄佩云来到医生附近的一家早餐馆。

已经快十点了，餐馆里已经没有几个人，几个服务员在打扫卫生。黄佩云到吧台请他们给煲两碗粥，并且点了两个小菜。

我坐下来抽闷烟。黄佩云道：“我，你想当着李其国把这件事情揭穿吗？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我象是没有听到，他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姚燕的手机，打开短信，他马上又厌恶地关掉，他漫不经心地按着键盘，突然，一张照片呈现在屏幕上，他恼怒地把手机扔到桌上。

黄佩云一眼看到了照片，李其国和姚燕笑迷迷地头靠着头，照片正是他们靠在一起时用这个手机拍下的。

黄佩云的脸顿时胀得通红，她拿过手机关掉图片，又把手机放到桌上，她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

空气凝结着，显得有些清凉，沉默和痛苦弥漫着每一个角落，黄佩云的眼圈有些红了，她极力压抑着自己。

服务员给他们端来了粥和小菜，疑惑地看了他们两眼。黄佩云强装着笑颜说了声：“谢谢。”

服务员离开了，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黄佩云感到更加清冷。

黄佩云低着头道：“我，你以为我的痛苦比你少吗？”

我没有说话。

黄佩云看着我继续说：“你知道，我也特别需要帮助，需要心理上的安慰，你是个大男人，你需要冷静，你知道吗？”

“冷静做什么？”我反问道。“冷静下来接受他们的私情？原谅他们的出轨？还是用爱去感化他们？拆散他们？”

黄佩云一下子被噎住了。

黄佩云极力理清自己的思绪，她问道：“我，你想过没有，在进医院以前，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发觉？姚燕和李其国有过异常的表现吗？你和我怀疑过他们吗？你想过没有，这是为什么？”

我不解地望着黄佩云：“你想说什么呢？”

“我从来没有发现过李其国有异样，也没有感觉到他对我和孩子冷淡，而且直到现在李其国对你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愧色，这是为什么呢？我感觉李其国本质上并不是个虚伪的男人，他和你相处这么多年，不能说他重视和你的交情，这一切你想过没有呢？”

我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出轨根本就不存在，完全是我们的臆想吗？”

“那倒不是。”黄佩云道。

“他们完全是男盗女娼，一对狗男女。”我恨恨地说。

黄佩云皱了皱眉，她感觉我的话非常难听。

“我真想撕碎他们。”我补了一句。

黄佩云冷静地看着我说：“是啊，我也想撕碎他们。但是我也很同情姚燕，你知道吗？”

我顿时注视着黄佩云：“你这个人真是不可思议！”

黄佩云道：“我也有些不理解我自己，我也想恨他们，可是我一看到他们又有点恨不起来。”

我的眼神中有一种嘲弄的意味。

“毕竟，我们两家相处了这么多年，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对你也是非常有成见的，我甚至想过阻止其国跟你的交往，一切都是为了姚燕，那时我看她非常可怜。一个女人家，托着家和孩子，负着债，又没有经济来源，活着真不容易，你一走就是一两年，不给他们一分钱，连个音信都没有，我都想过劝姚燕跟你离婚，重新找个可以依靠的人。但是我都没有做，我总想有一天，你玩够了，玩累了，就会回家，跟她好好过日子的。你回来以后，果然家庭安定下来，虽然生意上仍然由姚燕撑着，但是那总比家里没有个男人好啊。虽然其国做出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他在我的心里还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的神情有点抱怨黄佩云是个没有骨气的女人。

“是，我是不可理喻。”黄佩云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回家要求离婚？为什么掩饰得纹丝不漏？那是不想伤害到你和我，起码其国是这样的，你知道吗？”

黄佩云望着我，眼角流下了两行泪水。

“我哭，我闹，有用吗？揭穿他们，让他们原形毕露，有用吗？用各种恶毒的语言去挖苦他们，刺伤他们，这都用吗？我，你告诉我，有用吗？”黄佩云掏出纸巾拭去脸上的泪水。

“既然他们没有想过离婚，不想伤害到我们，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揭穿？任何爱与恨的发生都有它的理由，也一定会有消失的一天。我相信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李其国曾经爱过我，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怀疑他对我就没有丝毫的爱了。怪就怪他与姚燕相处太久了，男女日久生情，也不足为怪，只是看他们如何处理这种感情！也许他们也正处在矛盾和挣扎之中，也许他们非常痛苦。爱与恨，人总难以控制。我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当爱来临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幸福，当爱消失的时候，我会很茫然，当爱还没有走远的时候，我还会存着一分期待。真的，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我不希望你用冲动来对待这一切，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对待这件事情，该怎么对待他们，你知道嘛！”

我被黄佩云的话深深地触动着，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感到她并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他感到有些内疚。他感觉确实他应该沉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了。

突然，黄佩云的手机响起来，是医院里的护士打来的，护士在电话里急切地说：“你先生在姚燕的病房里突然摔倒了，重又陷入昏迷状态，需要马上做进一步的检查，请你迅速到医院里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她感觉李其国的情况比刚进医院时更可怕，一来是她离开的时候他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又昏迷了，她认为肯定是医院里的能力并不能完全查出病根，能不能彻底把李其国治好，她一下子心里没有了底；二来是姚燕在李其国心里的位置可能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害怕失去李其国，本来她有十足的信心唤回李其国的心，使他们一定重新回到温馨和幸福之中去，可是如果李其国特别看重跟姚燕的感情，那么她黄佩云能不能改变李其国就难以预料了。

想到这些她就更想哭，也许在这时唯一可以求助的就只有哭了。她感到很无助，平时那么多亲朋好友，让他们感觉到即便有天大的事情，他们的那帮朋友都可以帮助他们度过难关，因为李其国和黄佩云历来对朋友极为慷慨大方，在朋友圈子中享有良好的口啤。可是对于感情，黄佩云感到很无助，如果姚燕出于感恩而爱上李其国，即便他们出了轨，黄佩云也会用诚心让姚燕收回她的感情，让李其国的心重新回到她的身边来，但是如果李其国就是出于爱而帮助姚燕，那情况当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