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变化

“我也知道，家里经历这么多事，让你打击很大，我也不知道怎么与你分担。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店里的生意还不错，正需要你呢？你回来，我也就轻松多了。”姚燕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我。

我道：“店里多亏有你，现在我实在无心去问店里的事情，暂时还是你照管吧。”

“怎么？你还要回苏州吗？公司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不，我不回苏州了，我已经向公司辞了职。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那也好，你在家里好好陪陪儿子，你和儿子在一起的时间也太少了。”

儿子接话道：“就是，别人家都是爸爸妈妈带孩子逛街玩游戏，我一回家，我妈就把我困在家里，我都要急疯了。”

姚燕笑起来：“以后呀，就让你爸给你补上这一课，好不好？”

儿子笑起来：“我每天都让爸爸给我补课，补陪我玩游戏。现在爸爸就去陪我看动画片。”

“不行，儿子。”姚燕道，“你爸爸身体不好，等爸爸好了再陪你玩。”

儿子跑去房间看电视去了。

姚燕问道：“小妍，医生说你可能受了很大打击，你的病可能是由于极度忧伤所致，是这样吗？”

我停下吃饭，他皱起了眉道：“医生胡说，哪有的事情呀，可能是我太累了。”

“就是嘛，”姚燕附和道，“我也说是由于太劳累了，这么久，你一人在外，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照顾自己，身体虚弱了。”

我勉强地笑笑。

姚燕道：“这一段时间，你好好休息，我每天回来给你做点有营养的饭菜补一补，把身子养好。”

我点了点头。姚燕又说：“结婚这么多年，我这个做老婆的也太不称职，以后尽可能给你补上，好吗？”说完，她夹了一块菜放到我的碗里。

我抬头望着姚燕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妈现在身体还好吧？”

“她现在身体很好，我明天再去看看她。以前你不在家，我接她过来，她一直不来。现在你回来了，我去把她接过来，她自己在乡下也够孤独的。”

我凝视着姚燕叹息道：“你真的变了。”

“我再不变，咱的家就散了。以前我一直觉得你心里没有我，我心里一直很痛苦，所以对什么都不顺心。后来家里接连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如果我还僵下去，这个家还象个家嘛。这么长时间，我一直不和你说家里的事情，我想用实际的改变来告诉你，我很爱这个家，你知道嘛，小妍，原谅我，好吗？”

姚燕的话说得非常诚恳，我也夹了一块菜给姚燕道：“别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姚燕的眼中现出一丝希望，她心想：只要你不再闹出个别扭，我就永远不提莹莹的事情了。

姚燕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转变带来的欢欣，她忙里忙外，殷勤地照顾着老人和孩子，对我更是百般温柔。每天里，她的脸上布满阳光，神气十足地出门，回到家里手里总不忘给婆婆和孩子捎带点食品和方便的用品。从前闲着没事做的时候，她感到特别疲惫，生活没有一点儿意思，这个家象个闷不透气的牢笼；现在她整天忙里忙外，她反倒一点也不觉得累了，她看着儿子和婆婆在一起玩耍，她和我在一起看，她能从我的神色中读懂他心里的高兴和快乐。

虽然她知道我出了轨，但是从那封信来看，那份可能确实已经终结，我所受的打击可能就源于那份出轨恋情。她的心里也很难过，并且非常恨莹莹，但是她不敢追问我。因为她知道直到现在，我离开她依然很远，弄不好她还会失去他，所以她决定只要莹莹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绝口不提他出轨的事情。

晚上，她枕着我的肩，开始说着撒娇的话。她发现她朝我撒娇的时候，他总会微笑着抚摸着她的背部或者肩膀。她喜欢这种感觉，她感觉温顺地依偎着我换来的是更为温馨的抚慰。她象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尝试着各种方式与我调情，还习惯性地问：“这样子，好吗？舒服吗？”她只能从我的神色之中判断他的感受，我从来不用语言说出姚燕调情中的感受。

一天天，姚燕发现夫妻之间的快乐有着取之不尽的源泉，这使她每天荣光焕发，笑声不断。虽然我大部分时间留在家里，面对着三代人，他总是少言寡语，笑盈盈地面对着老人孩子。要是在以前，姚燕会感觉他讳莫如深，对他敬而远之。但是现在她并不在意，我并没有避开她，对她不再有烦躁的心理。夜晚，她主动为我宽衣，我也乐于接受，她尝试着各种不同的方式与他做爱，他也能够配合。虽然作为妻子，以前在房事中主动，她有些羞涩，但现在她完全摆脱了那些束缚，主动追求夫妻之间的快乐。她从丈夫的快乐中获得了鼓励，对丈夫更是温柔缠绵。

与从前相比，我也象换了一个人，他不再急噪，没有了和姚燕理论的烦恼，他也失去了和她交流谈心的话题。既然家庭按照他的意愿运转着，他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他变得深沉，对儿子在他面前的昵爱她也失去了从前的逗笑的热情。但这些并不影响家庭的气氛，其他祖孙三代三个人已经把家里的气氛弄得温暖如春了。

我先是对姚燕的变化感到不可思议，他想出各种理由也难以解释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他甚至怀疑莹莹的魂魄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她现在就附着在姚燕的身体上，使姚燕象她一样对待他。他意识到姚燕与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毫无掩饰，毫无羞涩地尽情调情，做爱以后也不穿睡衣，裸着身子央着他抱着她，让她整夜蜷伏在他的怀里睡觉，一整夜都安稳得象一只温顺的小猫。这些无不是莹莹的习惯。他感到纳闷，但也正是由于这些，他对姚燕的动作很配合，他似乎又生活在与莹莹和谐恩爱的小家里，沐浴着默契相守的爱情。

莹莹的身影渐渐与姚燕溶为一体，他的心获得一丝安慰。但是姚燕的神情和风彩怎么也没有莹莹的那种恬淡风雅，姚燕在房间里与他行鱼水之欢，也不象与莹莹那样和谐自然。但他毕竟从姚燕的身上多少找到了莹莹的影子，他记着对莹莹的承诺，他感到莹莹时时都在他的身边，她的爱永远留在了他的生活里。

几天前，无意之中，姚燕透露出服装店里的事情，当时服装店并没有转让，靠李其国和几个人帮助姚燕重新开了起来，其他几个人的钱都已经还上了，可是李其国的六万元至今没有还他。李其国不要，说是等到生意运转灵活了，手头宽裕了再考虑还他的钱。虽然姚燕竭力运作，整个人都泡在里面，生意上也还算可以，一年也只能挣个一二十万，发展空间非常有限，所以我索性想放弃那个服装店，或者由姚燕继续做下去。既然姚燕自己可以维持，多他一个人也未必就能有什么起色。

他沿着学校门口的路朝前走，看到许多商家的生意也都是比较清淡。小小的滨县县城实在太小了，街上店铺如林，四处都在开发商业街，大小商城依然热火朝天的建起来，到处都是想赚钱的人。他走了一段路，手里已经接到四五张各式各样的宣传彩页，他忽然意识到广告制作应该是滨县很大的需求。他开始留意一些广告制作和图文设计印刷一类的商家，他继续没着大街向前走，走到一座桥边，他到一个很小的茶室里喝了一杯茶，小坐了一会儿。当他出来走到桥的另一边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他回过头吓了一跳，竟然是一个叫花子。叫花子是上中年男性，根本看不出他的年龄，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估计他的衣服至少有一个月没有洗过。他头发蓬乱，浑身肮脏不堪。我厌恶的想捂住鼻子，但他还是控制住自己。他赶紧掏出一张纸币递过去，可是叫花子一下子推开，他对我摆了摆手，指点着让我随他到桥边一个角落里说话。我望望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他远远地尾随着叫花子来到一棵大树下。叫花子停了下来，拨开盖了脸上的污迹斑斑的头发，我一眼认出，他是正在被通缉的姨兄。

我吓了一跳，他望了望四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问：“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公安正在通缉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为什么不去投案自守呢？最多也就十五年，出来以后就可以重新生活了呀，你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呀。”

“你别劝我，我受不了那个苦。”

“可是你这样比做牢苦多了。”

姨兄摇了摇头。

“姨嫂和孩子呢？”

“他们在一个巷子中做点生意，你姨嫂是个好人啊，我出事以后，她也被单位辞退了，十多年来，她靠那点小生意把孩子带得很好，真苦了她了。”

“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吗？”

“不知道，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出现过。”

“你还是自守吧，那是摆脱过去的唯一途径呀。”

“你别劝我！我在西北做点生意，情况还可以，一个月以前，我因为太想你嫂子和孩子，潜回来看看他们。但是我弄丢了钱，我又不能做公车回西北，只有多花钱雇私车把我送回西北，你能不能借些钱给我，我以后定会想办法还你。”

我犹豫了半天，他不知道该不该借钱给他，他问道：“你是说你已经在滨县一个月了？”

“是的，有两次城管把我抓了去，可能是什么人来检查，我们在街上影响形象，可是第二天就把我放了出来。虽然是这样，我还是很害怕，我不能再在这里久留，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姨弟，姨哥不会忘了你。我就是被抓去了，我也绝不会说出你借过钱给我。”叫花子开始着急了。

我叹口气道：“你需要多少？”

“至少六千。”

我一惊：“至少六千？”

“是的，我只能找私家车送我，我来的时候就花了六千元才到这里。”

“那我什么时候在哪里交钱给你？”

他指着身边一个石块中间的缝隙说：“你把钱包在废纸里，明天中午十二点到这里，看四下无人时就扔在这个窝窝里，你离开以后我一上就过来取。”

“好吧。”我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答应了他。

叫花子眼睛发出冷冷的光，他逼视着我说：“姨弟，如果你要出卖了我，我至多也就蹲十几年大狱，他们绝对枪毙不了我，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