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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赶往郑州
我向广东方面讲了相关情况,广东厂家称为了拓展江苏业务,特别为我供货,厂家保证如期供货,并且传真一份业务方面的协议书,以确保供货。
我和军方通过传真就签订了合同,军方收到合同,由有关部门研究后第三天就决定向我公司付出一百万元的货款,而这笔货款就是用来购取广东方面货物首期付款的两倍。军方转帐以后,马上将银行回执传真给我,我打电话询问银行,银行方面说,确有这笔帐款。我心花怒放,立即催广东方面发货,广东方面称为了保证他的货物供应,需要从别的代理商手里调济。应其它代理商的要求,因“高效纳伦布”供不应求,那位代理商货物经常脱销,为了支援我,将货物转运到我处,要由我付出60%即76万元的货款,而且明日晚货物即可路过运到郑州,要我带现款于次日下午去郑州接货。
我算了一下,军方的付款用求付同行代理的款项绰绰有余,他到自己公司帐户所在工商银行方面查询,货款一直没有到帐,银行工作人员称,跨行转帐,最早要三天才可以到帐。我很焦急,为了不错过这批货物,他从自己帐户提出55万元,并且找到三位朋友凑齐76万元现金。他请了六位朋友陪同,带着现金,按时火速赶往郑州。
到达郑州时已经晚上六点,华灯初上,我将自己的两辆轿车分开,自己依约前去验货。
对方将货物转移到四辆大货车,我一一查验,货物数量一样不差,完全和样品质量相同。他们两辆车会合,在车里完成了交接手续,将76万元现金交给了另一们代理商,将四大车货物运回公司。
一路上非常顺利,夜里两点多钟的时候,货约运到了公司,整整齐齐地摆放到了预先租下的仓库。
我深夜款待了六位同去的朋友,一直到凌晨四点多钟,我又去仓库查看了一遍,确保安全,再三叮嘱了请来的保安和三位亲戚,然后才回去休息。
两天过去了,到了银行说的到帐时间,我没有收到这笔帐款,他发现和他联系业务的首长的电话和东北浦发银行、广东方面的电话,所有电话都已经停机。我的心发凉,他又象在地狱一样度过了两天,他才相信自己遭遇了诈骗,他把“高效纳伦布”拿到多个部门咨询,所有的回复都证实,他的所有“高效纳伦布”的价值不足五万元。
他火速到当地公安机关报了案,公安机关告诉他,这是本市出现的第三宗手段完全相同但案值最大的诈骗案。
20万元的债务,我的头脑中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它的重量。象是在做梦,自己的钱包一下子空空如也,自己那几个银行户头上引以为豪的数字,现在已经基本变成了两三位数,他感到很好笑,也许梦醒了以后,一切又会恢复原样的。他到仓库看看那排得整整齐齐的货物,心里感到非常悲凉。是真的,确实是真的,他无数次打那些骗子的号码,全部都停机了,连那家银行都是假的,只不过是骗子安排的。浦发银行根本就没有在东北开设分行,要是现在,他会非常容易发现是个骗局,可是自己为什么一下陷了进去,出现了疑点,而自己却在为他们把事情想得合理呢。
我到了一个酒店里独自喝起来闷酒,他喝得酩酊大醉,出了酒店已经不能走路了。他不想回到家里去,想到孩子他更加伤心。姚燕一直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昨天我从公安局出来回到家里的时候,她还是那么冷冷地看着他,看样子她还不知道。
我沿着路边踉踉跄跄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想哭,却欲哭无泪。问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在心底里哀号,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愿意听他的倾诉,也没有谁能排解他心中的悲哀。
他倒在一家单位的门口,失去了知觉……
隐隐约约,他感到有人用脚在踢他,他使了很大的劲也眼不开眼睛。他能听到身边有人恶言恶语地叫唤,他却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他感到自己的屁股被人使劲踢,那又鞋子很大,脚用力很重,他无力抗拒。一会儿那只脚又移到了他的肩部,他感到肩膀被踢得非常痛,可他还是不能睁开眼睛。他感到自己好象沉到了地狱,身边一群鬼魅肆无忌惮欺侮他、取笑他,他无力抵抗,只能默默地忍受。有人在边上笑,他似乎能看到那咧开的嘴里两颗牙暴突出来,笑声都长着刺,每一声都刺进人的心脏,我只能默默忍受。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噗”地一声下起了暴雨,人们没有跑,还在他的身边哈哈哈地狂笑。可就是一下子,大雨就停了,好象他的周围的人更多了,还有一个人在他的身边一边扳起他的头,一边拼命地哭。我的灵魂似乎飘得很远很远,他能看到这一圈人围着一具僵硬的东西乱喊乱叫。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也无力睁开眼睛看他们一眼。
我被人抬上了车,他感到他象是被人拖着巡回展览的怪物,他不知道是谁把他抬上车的,一会就停下来,好象有几个人把他又抬下车,送到一张舒坦的床上。
后来就一直没有人踢他,他被几只手柔和地摆弄着,手臂上象是被针刺一样,一股冰凉的气息从他的胳膊一直流贯了他的全身。他感到很舒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躺在医院里,姚燕陪在床边不停地哭泣。他的身上穿着睡衣,自己的衣服堆在旁边的床头,肮脏不堪。他知道自己喝醉了酒,躺在路边了。
看到他醒来,姚燕赶忙过去扳起他的头,把一个枕头放到他的头下。姚燕端过一碗绿豆茶,我一饮而下,他无力地闭起了眼睛。
姚燕一边哭泣着一边问:“小妍,你究竟怎么了?我不跟你生气了,好吗?你别这样吓我好不好?”
我闭起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姚燕说:“小妍,你到底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跟我说好吗?”
“我躺在路边了是吗?”我问。
“有人打电话给我说看到你喝醉酒躺在路边,城管踢你你也不知道,有人拿水喷你你也没有醒,我到时你浑身都是泥,把我吓死了,小妍,你怎么会这样呀。”姚燕已经有半年没有喊他了,他的心里感到很悲哀,他说:“没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进了货物被人骗去七十多万块钱,是真的吗?”
“谁说的?”我刷地坐了起来,他说。他最怕的就是传出来,让人笑话他,让父母焦急。
“听朋友说县城里都传遍了,说是你到公安局报案的,你躺在路边的时候,有不少人都说你就是那个被骗的人,议论纷纷的。”
我的心象是被无数芒刺剧烈地穿刺一样,他感到晕眩,他马上坐起身,要立刻离开。他感到身体轻松了许多,只是腿有些软。
他必需迅速把那些货物处理掉,我感到看到它们自己会疯掉。他骑着一辆摩托车四处打听看能不能我那些“高效纳纶布”销售出去,得到的答复令他很沮丧。他的货太多了,在本地销售五年也卖不完,他找到一家塑料制品厂,把那些货当作废塑料卖掉,厂长也感到非常可惜,以3万五千元的价格把那些货全部收下。
回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钟,我感到头昏昏沉沉,在一个车水马龙的大桥上,对面一辆轿车打着刺眼的灯光。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一声惨叫,他摔倒在地,他才发现一位六十上下骑自行车的老人被他撞翻在地。
老人坐在地上呻吟,我赶紧爬到老人跟前问:“大爷,你怎么样?伤到哪儿了?”
“我腿不行了,你看我裤子全被撞穿了,哎哟……”老人痛苦地说。路上人们来回穿梭,没有人停下来。
我想站起来,可是自己的右腿好象失去了知觉一样,他站不起来,就拖着右腿和老人并排坐在桥边的台阶上。老人非常生气:“你说,怎么办吧?”
“我要马上找车把您送到医院。”我诚恳地说。
“那你快找车。”老人说。可是大桥上来往车辆没有一辆愿意停下。
我说:“大爷,您家在哪里?您看是不是让您的孩子过来帮助一下?”
“他来的话一定不会放过你,他脾气特别不好。”老人说。
“我撞了您,他打我也是应该的,现在重要的是要把您送到医院里去,我的右腿好没有了知觉,现在不能送您呢。”
我把电话递给老人,老人说:“那好吧,我说大儿子号码,你打,我不会用手机。”
老人说了号码,接通了老人的大儿子电话,过了一会儿,老人的老伴和大儿子都到了。他们看了老人的情况非常生气,质问我,老人连连摆手说:“你们也不要说他了,都怪那辆汽车,他的腿也不行了。”
老人的大儿子和老伴很纳闷,老人又说:“我的腿好象还没有他重,你们喊辆车把小伙子送到医院吧。回来再来送我。”
“那不行。”我感动得要哭了,他请老人的大儿子把他的摩托车扶起来,他问老人到底怎样。并且说了自己的家庭住址和家庭电话,同时给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我坚持不要他们喊车去医院。我把身上仅有的六百元钱掏给了老人说:“大爷,我今天实在对不起您,以后你有问题就找我。”
“真是不错的小伙子呀。”老人感叹道。“我也不怪你了,你想办法回家吧。”
我挨到车边,一手搭在车上,一使劲站了起来,屁股坐上摩托车,一按电启动,车子响了。我对老人说一声:“大爷保重!”他离开了老人。
回到小区,他喊来一楼的邻居把车子放好,蹦着上楼回到了家。姚燕看到我的情况,又是一番哭泣。
我很想弄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他感到很委屈,而现在天大的事情只能自己担着,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姚燕虽然是自己的老婆,可是性格怪异。如果不是她弄得家庭不和,他也不会心绪这么乱,做出受骗这种荒唐的事情来。他算了一下,目前除了房子,所有的资产变卖以后,刚好可以还上欠朋友的钱。他感到他的生活又回到了起点,那几年为了摆脱困境,他躲到上海苦熬了三年,现在想来,心里还是非常酸楚。可是现在一切都失去了,还弄得满城都知道,他感到非常沮丧。他感到没有脸面在滨县呆下去,他已经几天没有到服装店里了,他交待了店员,可是店员这几天知道他烦,也没有打电话给他。他实在没有心思去问那边的事,但他又不想和姚燕说,姚燕在他的心里象是外人,可姚燕偏偏又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