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愿知道的结果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头晕目眩的感觉丝丝密密地包裹着我，怎么也摆脱不掉，

麦溪的话就像一记重锤打在我的后脑，让我几乎承受不住。如果不是麦溪和我之间这么多年的同学关系，我根本不会理会她说的话，但是，我不相信她说的，但我又不得不信她。

我痛苦地站在马路边等待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因为除此之外，我不愿意用任何手段去得知麦溪嘴里的真相。

恍惚之中，我感觉自己变成了被搁浅在沙滩的鱼，我不知道，自己的救赎在哪里。我的命运就像上天在对我开一个玩笑，憧憬的生活似乎从未远离我的人，但我的心却被一次又一次的推进深渊；当我濒临绝望的深渊的时候，却偏偏得不到那份本该随之而来的宁静。

“小姐，打车吗？”

我听到，路边有个声音在说话，我下意识看去，好像是个的哥。

我上了车，靠在椅背上，眼睛随着汽车行驶的方向被动地变化着映在脑海里的风景。虽然，我并没有心思去真正地用心欣赏。

“小姐 ，去哪里？”

还是之前的那个声音，可是听起来却……

我实在是不愿意移动自己的目光，可是，那诡异而慑人的感觉，我想忘也忘不掉。

“是你？”

“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司机拿下了偏光眼镜，露出蒋建国的脸。

我随之而来的意识告诉我，我应该马上下车。

我的手已经放到了车门上，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蒋建国开了中央锁。

“你故意等在医院门口，是想做什么？”

从前的我，看到蒋建国，心里只有仇恨，只有愤怒，而在这个时候，又是刚刚听了麦溪说那么一大摞话之后，我的愤怒变成了恐惧。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里面已经有了颤抖的元素，我不知道我这个时候是否还有能力去和蒋建国对抗，我知道，即使是有，我也无法全力摆脱他，除非，蒋建国主动离开。

不过我想，那个结果并不现实。

“申小姐，你不想见我，是因为害怕还是为了别的什么，难道你觉得，我布置了这么多年，会在什么都没有得到的情况下， 就这么放弃了吗？还是，你承认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想放弃你的家族使命，放弃蒋家人应该维护的，所谓冠冕堂皇的正义？”蒋建国的话带着极度的嘲讽，而此时，他的声音却温柔得像被抛过光的暖玉。

蒋建国犯下的罪行让我感觉不齿，但是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又让我没有理由去辩驳。

我承认，我是有想要放弃的念头，我是个懦夫，不配做蒋家人。蒋建国说的没错。

“被我猜中了，所以你才想着要逃走，永远地逃离我的地界，让我在即将成功的前一刻，永远地停滞下来？申小姐，你这样，可是不太厚道！”

蒋建国说话的语气就像一个绅士，当然，如果不看他邪恶的眼神的话。

此时，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揣测蒋建国下一步可能会有的行动，我的心里已经被麦溪的话填满了，我不知道麦溪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跟我说这些话，如果真的可以预知未来，我想，我会在她开口的前一刻缝上她的嘴。

我不想跟蒋建国周旋，因为我知道，我和他之间除了解不开的死结之外，什么都不存在，多说无益，我必须面对。

可是，要怎么面对？看到蒋建国跋扈叵测的笑，我感觉自己的体温在一点点的降低，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找出原本那个自信又冷傲的自己，或者，因为从没有真正认识过自己，我高估了自身应有的能力，同时也看低了蒋建国对自己的目的必须达到的坚决。

“不说话便是默认了？申小姐，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你有个傻儿子 ，不怕自己再多一个？”

“你说什么？”我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立刻就看到了蒋建国眼里的算计。

他是在试探我，而我竟然没有看出来！

我的这句反问的话等于间接地承认了自己怀孕的事实。不过，他这么说，是不是表示他不知道，那个胚胎，已经在不久前从我的身体里面移植出去了？

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虽然我心里还存在着侥幸的思想，可是，我所有伪装出来的镇定依旧被蒋建国此时的邪恶笑容击垮了，我看着蒋建国，恨不得把他的后脑直接洞穿了才好。

“没关系， 不是还有个女儿吗？不过，你的女儿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又是蒋建国的奸计，我的心思又刻意地让自己回到之前在医院的状态。

如果麦溪说的都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有个人在我的生命里面从未存在过？

难道那个人会是唐唐？不……

不会是唐唐，我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怀唐唐，从孕育到分娩，从出院到回中国，我记得很清楚，不会是假的。

在我的记忆里，每个人都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到底谁才是那个我既重视又从未真正在我生命之中出现过的人，我根本无法想象。

可是，为什么蒋建国说的话会让我感觉那么煎熬？是我想多了吗？

“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唐唐呵呵，偏不巧，我说的人不是她！”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蒋建国，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当然不能了，如果一次性说完，不是少掉很多乐趣？呵呵，要不要我再提示你一点？是个你很不喜欢的女儿！额，你自己可能不记得，但是没关系，因为并不需要你，她也能活得很好，只是可惜啊，你把她杀了！”

“蒋建国 ，你不要胡言乱语，我杀了……”谁？

难道是……

露露？

可是，她不是小美和蒋建国的女儿吗，怎么可能是我的？

“想起来了？”

当然没有想起来。不，是根本就从来不曾存在过的，要我怎么想？

露露露是小美的女儿，和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也不是我杀的她，在我接近那座坟山之前，露露就已经死了，我之所以会去偷露露的头颅，也是为了要救郢儿，我要练丝罗瓶，我不能因为自己和蒋家人有血缘关系就祸及到我的子女，我必须站在他们的前面，为他们挡好所有的风雨，直到他们成长成人。

一路走来，好像我一直都在被一条无形的锁链牵连着，所有的一切，都只因为我是蒋家人。

从我认识容允上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幸福的。追溯到我上大学的时候，我以为，我生活在童话里面。而认识了商紫墨之后，这个世界让我看到了更加美好的一面，让我知道，什么是原谅，什么是宽容。

我从没有想过，我生命的轨迹，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因为和蒋家的牵扯而变得无比坎坷。

如果我没有认识容允上，会不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不是因为容允上和蒋建国的女儿结婚，是不是我可以永远只做申泽荣和闫真的女儿，永远都活在美好的现实之中 ，没有丑恶，没有杀戮……

“你不像知道露露是谁的女儿吗？要不要，我来给你证实！”

“蒋建国，你停车！”我受不了了，我必须下车。

“我可以停车，但是，你不会下车！”

“为什么？”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看向蒋建国。

“因为，我会在你身边，你在哪，我就在哪！”

“你……蒋建国，你出手吧，要来，就来个痛快！”

蒋建国的话让我听着更是如坐针毡，他和我一天没有一个人倒下，也许，我的心永远都不会安宁。

这个人，是我名义上的继父，却比陌生的禽兽都不如。

“当然，你看，我们来到了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蒋建国开了多久的车，直到他用手指着外面让我看的时候，我才发现，太阳已经西斜了。

蒋建国停车的地方，就在我家里对面的厂房门口。

已经开始在重建了，之前的废墟已经看不到，楼已经竖起了二三十层楼。

从前走到这里自然就会涌现出来的恐惧感已经没有了，而现在，我倒是宁可回到过去。

有些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减淡，有些痛苦，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一步步加深，甚至还会波及到身边的人。

最可怕的是，那些人，都是我生命里面最重要的。

“你是不是想知道，麦溪说的那个人是谁？”

蒋建国突然的一句话就像是冰潭之下的炉火，让我找到了一丝温暖。

我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希望他能解开我心里的疑惑。

“那个人就是……”

蒋建国把玻璃窗拉起来，然后让我看像玻璃窗。

那个人就在蒋建国手指着的位置吗？

“只要你转头，就能看到她了！”蒋建国说道。

我转过头，用比秒针转动更加缓慢的速度……

那个人。

随着我的头渐渐地朝着我的右边移过去，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看得十分清楚。

那个人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她的脸即使在夜色之下都能看到极度的苍白，她的眼睛睁得很大，好像同我一样处在不可置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