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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与我有缘
冀中道北部滨湖府
“这位道友,你挡路了。”中年男子皱着眉头,平淡的朝对面说道。
对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摊开折扇,扇面素白,尾端挂有透明扇坠,搅动的微风吹拂起鬓角,他笑了笑,“兄台说笑了,这路这么宽阔,哪里有挡路这么一说,兄台权且自便。”
茅妙怜扯了扯身旁男子衣角,“挨千刀的,你不是说要来拿东西吗?”
顾辞修作势要去伸手,小姑娘早有准备,一脚印在顾辞修洁白的鞋面上,小脑袋立时歪了下去。
没有得手的顾辞修摸摸鼻子,又把视线放在了对面中年人身上,“兄台有一物合该与我有缘。”
中年人嗤笑一声,“你说与你有缘我就该交到你手上?别以为手里握着玉诏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若是不给又如何?”
顾辞修笑道:“原来兄台认出在下来了,那就好办了,出手伤情面,我俩去乐游山理论理论如何?”
中年人思虑良久,这才甩出一物,“哼,这事白烨记下了。”说完看也不看顾辞修一眼,转身离去。
顾辞修接过东西,拱手说道:“多谢兄台相馈。”
茅大小姐看着远去的背影,“这就完了?”
顾辞修拉起茅妙怜,“不然呢?”
茅妙怜学着刚才的中年人语气,一只手被顾辞修牵着,另一只插起腰,“哼,无趣。这事本小姐记下了。”
“走,带你吃好吃的去。”
小姑娘奶声奶气的抱怨道:“人家不想吃烤鱼了。”
“那吃什么?”
“吃点素的。”
“萝卜?”
“好。”
将风光气象半数付与秦淮的金陵城今年依旧喧闹不止,舞狮、杂技、烟火、红灯笼尽情彰显除夕的欢快,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映照得堆积在各家墙角的雪堆都染上了节日的彩光。
云康胜在两名近卫的陪伴下身着便服走在金陵主街,如果说安蓟城号称十里长街,那金陵怎么也得有个六七里,烟波浩荡的街道两旁,行人商贩往来络绎,一眼望不到边,繁星笼罩下的六朝古都每一寸都流露着历史的沉淀。
眼见着一个身着锦袍的华服青年因为笑着摸了摸身边七八岁小女孩的头发而被小女孩追的满街跑,华服青年狭长的丹凤眼促起,边跑边笑。目睹这一切的云康胜也跟着笑起来,对着身边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人说道:“王府尹,今年这金陵城似比往年还热闹许多啊。”
正是广陵府府尹的王留亦微微拱了拱手,始终落后云康胜半步的他平缓说道:“都是道牧大人治理有方,我们广陵府只能算得是按图索骥。算不得什么的。”
云康胜点点头,“各州县孤寡人可曾安顿好了?”
“已经通知下去了,凡是膝下无子女的花甲以上老人,都可以去临近官府领取过冬物资,有特殊情况的,官府也会派人送上门。”
“那样最好,过了年,去曲江看看。”
云康胜说完突然抬起头怔怔出神,就看夜幕笼罩下的天空好似开了一道缝隙,不住的垂髫万丈毫光。反复开合不止,如奋力撑开天幕一般。
“云道牧?”仔细咀嚼完云康胜话中意思的王留亦忍不住出声唤到。
“哦?王府尹,你看天。”
“天?”王留亦看着漫天星辰璀璨。今夜的星光尤比往年明亮了许多。“云道牧可是在说这满天星斗?”
云康胜听及又往天空看去,哪有什么缝隙,低下头,云康胜陷入沉思。
半个多月前就拜进了六月寒远隔万里的刘余逸同样也在沉思。正想着天空中的撕裂缝隙到底是什么,房门就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女子,女子上下扫视了刘余逸一圈,又绕到身后看了一圈,嘴里嘟嘟囔囔的出了门。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刘余逸无心再去思考。
玉皇顶孤竹掌门携众脉首朝苍穹裂缝一拜,长稽及地。
大年初一尤为喜庆,沂蒙两座深山也不例外,各脉脉首从玉皇顶给众弟子都谋得了一份礼品。一大清早,刘余逸便从一个四代弟子手里接过了一个锦盒。年纪堪堪二八的小姑娘多看了这个新入门的小师叔几眼,这才慢慢的下了这只住了四个人的小楼。
锦盒重量很轻,刘余逸将盒子放在桌子上,轻轻打开一看,顿时苦笑起来。合上盖子,刘余逸推开窗,视线所及恰好可以看到四时楼。
孤竹派六月寒一脉四代弟子都住在这四层挂满红灯笼的高楼里,整个清晨,除了千篇一律的拜年声,整栋楼都是一阵阵莺莺燕燕的娇笑嬉戏,一到四层分别取作春华、夏翳、秋风,冬雪,取自于宋朝时本地诗人王微的一首四气诗。正应第二句‘梧楸当夏翳’中的夏翳乙号房,住着当今六月寒一脉开门大弟子的三个徒弟。
被亲昵称作三容的慕容容容托腮趴在桌子上,懒洋洋问道:“鹿啊,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坐在梳妆台上描眉画鬓的鹿筱婷手一抖,眉笔一歪,新得来的出自琉璃境的上好青雀头黛就在额头划出了一道浅浅的深灰色痕迹。鹿筱婷也先不管划痕,回过头来叫道:“三容你……你胡说什么?”
慕容容容不屑的撇撇嘴,起身活动一下胳膊,笑道:“啧,那就是有了,鹿从来都不会骗人,你说是不是啊,陆姐。”也不管正对着红布锦盒研究的陆亦筠,慕三容接着道:“让我猜猜,就你这样总是窝在屋子里的性子,总不可能是其他脉弟子。”慕容容容起身推开窗,正对面刘余逸正对着天空发呆,“哟,这不是我们小师叔嘛!”
鹿筱婷脑袋缩了缩,慕容容容又笑问道:“陆姐,小师叔可有婚配啊?”
合上锦盒盖子的陆亦筠难得打趣道:“没呢。长深倒是嘱咐我要尽快给刘弟找一个,三容,你有什么好人选吗?”
坐在梳妆台前的鹿筱婷不着痕迹的抹了抹画歪的黛眉,脑袋马上要埋到桌子底下了。
刘余逸呆呆的望着天,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又看见了昨日不辞而别的女子熟门熟路的推开门,手里还捧着一叠衣物,看到刘余逸的视线投过来,就开口道:“我是你柳师叔的弟子谷嫣,这是师傅特地让我给你赶制的新衣服,咱们六月寒呐,除了代表身份的珠儿黄,再就是摘自一句江城子的‘绿莺庭院燕莺啼中’的自清奇了。”
刘余逸接过衣服,谷嫣接着说道:“还好从前有过六月寒招收男弟子的先例,只需要量好尺寸,依样做就好了,不然又要费上一番脑筋了,我先出去,你换好了叫我。”
又说完自顾自的出了门,刘余逸摇摇头,将其中一套放到床沿,摊开另一套换上,这才将谷嫣从门外叫进来。谷嫣左右打量了一圈刘余逸,这才叉着腰笑道:“我就说我的手艺没得说,不是师姐与你吹嘘,我在原有基础上,帮你改良成了宽袖,又从左肩直至开襟那里设计了一道流水纹络,灵感就取自于我们六月寒的百丈瀑布,前阵子天寒地冻,整个瀑布都化作了百丈冰瀑。我们六月寒之所以得名,也是得益于此,使得这里即使夏日也是冰凉舒爽,这些过阵子你就能体会到了,好了,师傅交代我的事儿我也完成了,就不耽误你修行了。我就在隔壁小楼,有事儿全可以叫我。”
谷嫣来去如风,刘余逸思衬许是柳师叔的弟子都是这般性子,深得乃师真传,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刘余逸换回素衫,盘膝在床,心中不做评判。刚刚脱下的宽袖自清奇整齐的与另一套剑袖自清奇叠放在一起,旁边放着拜师时被赐予的沁寒穆川翡翠珠儿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