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研制解药

“爹爹……”被推离的小女孩糯糯地唤着，抬头看向辛暮白的大眼睛中布满泪水，仿佛害怕被他抛弃一般。

对上那双雾蒙蒙的眼，辛暮白脑海中有一道闪电划过。那么清晰，明亮。那个女人，那个藏在脑海深处的女子的身影又浮现出现，仍是看不清楚表情，却可以感觉到她干净澄澈的笑意。

“白，我不喜欢哭泣，因为太过可怜，会让人同情，我不要同情。”

……

“白，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很坚强？”

下一刻在脑海中回响起的话语那么的压抑忧伤。

“爹爹，我知道，娘亲长得没有那个女人好看，但娘是真的爱你。”爱你爱到牺牲了一切，爱到为你放弃一切，自由，朋友，亲人，“可是你怎么可以为了那个女人抛弃娘亲。”明明是为了娘亲的下落才去找晚姨的，明明那么激动地要晚姨叫出娘亲，最后却带着可以救那个女人的药不顾一切地跑开，“爹爹就不会害怕娘亲在外面会被人欺负吗？爹爹就不会怕娘亲会挨饿受冻吗？爹爹就不怕……”小女孩的言语中带上了一丝无人可觉的冷意，“娘亲会死在外面吗？”

整个人僵在原地，辛暮白就这样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一直一直地看着。

“暮白……”他身边的肖云端有些害怕地想伸手去拉住辛暮白的衣角。

猛得俯身抓住楼殇的双肩，辛暮白像是疯了一般摇晃着她小小的身子，“你娘呢？她人呢？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愣愣地看着自己空着的手，肖云端突然有种与幸福失之交臂的感觉。

“她死了。”任由辛暮白摇晃着自己小小的身子，楼殇唇边不知何时蓄上了一抹冷笑，与宿嫣晚那么的相似，相似的残忍。

死了……辛暮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死了……”失魂着，辛暮白喃喃地重复着，“死了……死了……”

“够了，”忽起的声音，律景横到宿嫣晚面前，“你就不阻止吗？任由她这样欺骗白？”

“为什么要阻止？”宿嫣晚歪头轻笑，她早就注意到律景将大殿中的人全数请了出去，此时的大殿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以及上座那个自顾自不停喝着酒的帝王。

“别忘了，是你对他下的‘换魂’，亲手。”律景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他知道她如此干脆地答应进宫赴宴一定有什么目的，可是他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那么，要让他恢复记忆吗？”宿嫣晚仍是笑着，那样无辜，“我也可以亲手。”

愣住。

“骗人，你不是说‘换魂’之药无解。”迪柳激动地冲到宿嫣晚面前，却被律景拦在咫尺之外。

“是，无解。”一个小葫芦被抛至半空，随即稳稳地落在宿嫣晚手上，“所以，我亲自为他研制了解药。”

“你！”迪柳气结。

“你们都知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律景他们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说出了什么。

“暮白……”肖云端伸手试图再次抓住辛暮白。

“你也是！”辛暮白挥开她伸来的手，“你们一个个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告诉，你们当我是傻瓜，耍着玩吗！”

“白，不是这样的。”迪柳上前急切地想解释。

“那是什么样的！”接连的刺激已然让辛暮白奚底失去了理智。

“那么，再让你选择一次如何？”宿嫣晚淡然的声音响起，穿透那层疯狂落入辛暮白心底，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那只葫芦被吊在手中，在辛暮白面前一晃一晃。

痴痴地注视着，辛暮白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

“不要！”肖云端猛得从后面抱住辛暮白，激动地出声阻止，“白，不要离开我！”

“白，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

……

“当我没说过。我知道你是不会离开的，不会为了我。”

……

伸出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静静地放在身侧。

“白。”肖云端泪眼朦胧地抬头望去，带着惊喜。

从始至终都蓄着一抹冷笑旁观着，楼殇看起来那么的漫不经心。只有宿嫣晚知道，她放在袖中的小手早已握成了一个拳头，紧紧地捏着。

“为什么……”辛暮白喃喃着。

“白？”肖云端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我会离开你？”辛暮白低头对上肖云端的视线，试图在里面找到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恢复了记忆便会离开你，为什么？”

“白……”肖云端有些怯懦，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辛暮白。辛暮白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温柔的，体贴的，完美的。

“为什么？！”辛暮白再次发狂地吼道。

“白，你别这样。”不忍地拉开肖云端，迪柳挡在她面前。

“晚儿！”急切的声音突然回响在大殿之中。

转头便看到衣裳不整的尘川，宿嫣晚心头不由一沉。川这个时候该守着以晴才对，难道……

“姐姐发病了。”

尘川的话犹如一个重磅炸弹，砸入在场众人的心底。

两道身影飞快地向殿外飞去，随即迅速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律景微微皱了皱眉。他可以了解宿嫣晚出神入化的身手，但没想到那个五岁大的孩子也有这般的功力。

几乎在那两道身影奔出大殿的同时，辛暮白也使出轻功跟了上去。

看着那道白色消失在视线中，肖云端颓然跌坐在地上，低低地抽泣着。是的，她一直都知道，恢复了记忆的辛暮白一定会离开她的。因为从她睁眼见到辛暮白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就算他已然忘记那个女人，就算他以为自己爱的是她。守着礼教的尺度，没有一丝一毫过分亲密的举动。就算她不安地向他提出成亲的要求，他也只是轻轻皱眉，然后应“好”，没有喜悦，没有激动，就像一件平凡的小事。他爱的，已然是那个女人，从很早很早，她不知道的时候开始。

坐在上座上，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皇甫洛零已然停下了不停对自己灌酒的行为，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不知想着什么。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死皮赖脸啊……”随即，院子里便传来楼殇糯糯的怒骂声，听起来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我想见她。”辛暮白的眼痴痴地落在那间灯火通明的房间上。

“你想见就可以见得到啊！想得美。”楼殇小手一伸，直接横到了辛暮白面前。

“我想见她。”仍是执着地重复着这句话。

“不让！”

“殇儿，别闹了。”从室内走了出来，宿嫣晚静静地看开口道。

“可是……”楼殇委屈地咬了咬下唇。

“殇儿，去休息吧！”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的小楼伸手抱起楼殇，淡笑着说道。

埋首在小楼怀中，楼殇不出声地任由他抱着离开。

“她在里面，只是刚吃了药，已经睡下了。”静静地走到辛暮白面前，宿嫣晚交待着。

没有说话，辛暮白只是伸手到宿嫣晚面前。

“你确定？”挑眉。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只是，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说过，再给我一个选择的权利。”辛暮白只是静静地这样说道。

“我只是担心你后悔，你对我而言没什么，但我不想以晴在受到一点伤害。”

“我以生命起誓，此生绝不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辛暮白坚定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用一种说不明的眼神看着辛暮白，许久，宿嫣晚低头，“誓言，是这个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微愣，辛暮白沉默了下来。除了誓言，他不知道他还能拿什么让眼前的这个女子相信他。

“给你。”葫芦被递到了辛暮白面前。

诧异地抬头，辛暮白看到宿嫣晚无奈的表情。

“希望我这次没有做错决定。”耸肩，宿嫣晚拢了拢长衣迈步走开。

抬头盯着空中明月，才走出一段，宿嫣晚便听到院内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吼声。唇边不由带起一丝笑，那药很痛苦，这算是她给辛暮白最后的一点教训吧！不过……他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吧！

……

隔天起了个大早，宿嫣晚捧着满满一壶的水忙碌在花丛之中。府邸的小花园在她离去之后被照顾得很好，想想当初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些东西的，要是全都死了，她真的会心疼死。

“蓝大人。”不甚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静中带着些微的激动。

转身，宿嫣晚歪头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她早已注意到身后的来人，只是他对她并无敌意，所以她才没有反应，“骆尧？”

“你还记得我！”声音中带上惊喜，只是很快便被主人平稳的压了下来，化作淡然。

眼中，赞赏一闪而过，“我已经辞官了，所以大可不必成我为大人。”

“我已经坐到了你之前的位置，星月国的丞相从此以后再不必非要蓝家人不可。”

“恩。”宿嫣晚点头，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不想说什么吗？”静静地注视着她，骆尧终于开口问道。

“要说什么？”浅笑。

“不觉得可惜？”

“可惜？”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宿嫣晚转头看向小花园中品种繁多的植物，“那仿佛光环一般的丞相之位对某些蓝家的人而言何尝不是束缚。若不是丞相之位，我娘不会死，我姐姐也不会死。”

微愣，骆尧垂下眼帘，“抱歉。”

微笑，沉默。

一阵微风拂过，带下了一片红色树叶，树叶越过结界凭空出现，缓缓地落在了宿嫣晚手中。

“小姐……小姐……”欢快的声音随即打破了这一片沉寂。

回神，骆尧静静地注视着背对着他的身影，“蓝大……蓝姑娘既然还有客，我就先行告辞了。”

“慢走。”宿嫣晚回头浅笑。

再次向宿嫣晚点头，骆尧轻拢衣袍走了出去。

像只欢快的小鸟般飞进小花园，跟在洁儿身后的雪藏看到从小花园里出来的骆尧时微微有些惊讶，随即对方静静地向他微微点头，他也跟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看着那抹身影远去，雪藏不由站在原地思索了好一会儿。

“小姐！”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近在咫尺，洁儿脚下的步伐不由更快。

回头，看着洁儿飞快地向自己扑来，宿嫣晚顺势便扶住了她。无奈地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宿嫣晚板着脸，“你啊！都快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哪有！人家平时很小心的，只是听到小姐回来的消息激动了点。”洁儿孩子气地吐了吐舌头。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不对了，哎呀呀……我还真不该在这时候回来。”支着头，宿嫣晚一脸很是苦恼的样子。

“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听宿嫣晚的话，洁儿不由急了。

“放心，晚儿是跟你开玩笑的。”还不等宿嫣晚开口说什么，门边已传来雪藏安慰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