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白衣女子相救

又是一愣，随即，宿嫣晚大笑了起来。许久，在四周的沉寂中，宿嫣晚安静了下来，眼中的光柔得仿佛一池清水，“不，她没有死。不过，快了。”快了，我的一生就快要结束了，结束的那一刻就可以见到她了。手下意识地抚上心口，被那个所牵引。大概，在这一刻，她还是有些感谢“蓝媚”的吧！

“这个臭小子受了伤，大家一起上，把他杀了替兄弟们报仇！”一个领头的人高声叫着。

下一刻，一群人直冲向男子。

“对付你们，现在的我还是绰绰有余的。”冷笑，男子挥袖间，天地一片血红刚刚还活生生的人被斩成两断。下一刻，男子却自己吐出了一大口血。只是护着怀中女子的手却不曾有一丝的松懈。

“臭小子，你今天是在劫难逃了。”原本因为男子出手的狠辣而有些胆怯的人眼见男子口吐鲜血，不由又猖狂了起来。

微微皱眉，男子有些失力地靠在一边的树旁。心中不免暗笑，没想到，连她都不曾对自己动手，现在却死在这群乌合之众手中吗？

眼见那群人又冲了上来，男子有些无力地闭上眼。

下一刻，世界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许久，男子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衣诀飞扬的女子，脚边满布尸体，她清清冷冷地看着他，似在研究着什么。

轻笑，似因为逃过一死，男子有了玩笑的心情，淡淡地开口道，“姑娘是看上在下了吗？”

“你走吧！”转身，白衣女子迈步准备离开。

“为什么救我？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是坏人，十恶不赦，救了我，反而会死更多的人。”言语中似真似假，男子抬头看着天问道。

沉默。

“是的，也许救了我会死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无辜的人。”男子闭上眼。就像她说的，那些人何其无辜，却成为他报复之下必须牺牲的人。而他，又何尝想杀人，何尝想用那样的方式杀害那些无辜的人。

“就算死人，与我何干？”白衣女子淡淡地说着。她并不是好人，从来不是。

愣了愣，男子看着面前的女子重复道，“与你何干？”

“无论死多少人，对我都没影响。”只要死的不是她。

“那又为什么救我？他们要杀我，也与你无关。”不知为什么，他最近很喜欢钻进这种无关紧要的小问题里。是因为那个女子的存在吗？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不停不停涌现的怪异，怪异的不像自己。

为什么……啊……白衣女子抬头看向远方，似在透过天地注视着什么。

男子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因为，那一瞬，我以为我见到她了。”径自丢下这一句，白衣女子施展轻功飞身离开。

那个人……那个人就在那里，那个人，也许现在会需要她……那个人，她最信任的人，她最不想失去的人……就是要她死也心甘情愿……

看着那一地尸体上那一道道浅浅的伤痕，男子微微弯了弯唇角。闭上眼，感受着风吹过脸颊，这世上真的有很多很奇怪的人呢！

“主子，属下救驾来迟，请主子惩罚。”耳边传来两个声音。

“回去吧！”轻轻地吐出这样的话语，男子仍是闭着眼。

面面相觑，跪着的两个人低头，“是。”

……

懒懒地躺在藤椅上，风中传来的甜腥味已越来越浓重。

“尸鸢尾已经越来越近了。”门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恩……”似无意识的回应。

“你，到底在想什么？”似在犹豫着，对方终是这样问道。

“呵……什么都没想。”低笑着，宿嫣晚这样回答。

沉默。

动了动身子，宿嫣晚侧头看着立在门边的律景，“我以为，来的人会是川。”

“你以为，在你说出那些话之后，川还可以心无芥蒂吗？”律景的声音冷了几分。

“为什么不可以，”宿嫣晚仍是笑着，“这一切本就是他知道的，一直一直知道的，知道了还愿意为他牺牲的。你不也知道吗？”

愣了愣，律景再次沉默了下来。

“又或者，是那位帝王已经放弃了吗？是了，他的确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君王，学会早做好了，一旦被知晓便会失去的准备。只是，他却不懂人心，不懂川的心。也许，也不懂你的心……”宿嫣晚淡淡地笑着，看在律景眼中却是说不出的嘲讽。嘲讽着他，嘲讽着川，也嘲讽着那个帝王，也许还有更多吧！

手在身侧握了握，随即又松开。

“你认为，我该帮那个帝王，还是该帮那个仇者？”喃喃着，声音仿佛要融入空气中。

惊了一下，律景猛得看向宿嫣晚，却意外撞见她戏谑的眼。

“这么激动啊……”拖长着尾音，宿嫣晚的视线又移到窗外，“作为皇权守护者的你，现在在心里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

“你！”律景愣然。她竟然知道？！

“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想杀我了吧！而且……”宿嫣晚的眼中带上一丝迷惘，“你也不是唯一想杀我的人啊……”因为，她是太平盛世下，不被允许的存在……

“皇权的守护者，必要时可以为皇权牺牲一切吗？”就算是最亲近的人，最爱的人，那么把她交给你，是对还是错呢？轻笑，宿嫣晚低下头。她不是还没决定她的归属吗？她的爱也许并不如她所想像吧！

愣了愣，律景不言。

“你走吧！一切总会有结果的。”淡淡地下达逐客令，宿嫣晚没有再看他一眼。

昏黄的阳光散在宿嫣晚身上，律景这才注意到宿嫣晚一身红衣外披上了一件明亮的紫袍。微微皱眉，律景还是转身，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听到一句轻喃化入空气中。

“晴儿，拜托，等等我。”

一声轻喃传入耳中，低头便撞见那双如小鹿般的清亮大眼，宿嫣晚下意识地带起一丝笑意，“睡醒了？”

“恩。”小楼看向四周，“他们还没走吗？”

愣了愣，宿嫣晚似有些惊讶，“你知道吗？”

“味道太重了。”小楼无辜地皱了皱鼻头，似有些不满的样子。

是啊……那些一年到头与尸体、血腥打交道的人，那令人作呕的味道怕是已经渗入骨髓了吧！

“你就不觉得我身上也有那样的味道？”似玩笑般的话语。

凑近宿嫣晚，小楼用力地嗅了嗅，下一刻，环上宿嫣晚的腰间，脸上荡开大大的笑容，“香香的！”

微微一愣，下一刻宿嫣晚有些了然。是因为自己占用这个身体以来其实并未亲手杀多少人吧！刀刀留情，所以才说变得仁慈的是自己才对。变得仁慈的自己，已经不适合再在这样的世界存活下去吧！

“小楼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你哥哥要把你带到我这吗？”闭上眼，宿嫣晚又闻到了空气中的那丝甜腥。

“哥哥……”小楼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吧！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我已经习惯了。”

心中不知为何传来一丝的痛楚，宿嫣晚眼中却泛开一丝笑意，“小楼，你的爹娘是什么样的人？”

“在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不在了，所以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听哥哥说，爹娘都是好人，很善良的人。娘很漂亮，很温柔；爹很英勇。”说起自己的爹娘，小楼眼中的光一闪一闪的。

手捂在心口的力道加大，下一刻，一个白影被弹了出来。

“你是想让我内疚吗？对着这孩子……”没有转回头，如烟尘的女子背对着他们说道。

“我看到了。”淡淡的，一句低喃化入空气中。

“看到什么？”蓝水倾猛得看向宿嫣晚。

“看到你的记忆，关于那源起的往事……”仍是那样淡淡的，没有起伏的调子。却让蓝水倾惊得战栗了起来。

不解地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宿嫣晚，小楼不明白宿嫣晚此时的自言自语。

“残忍，却最真实的存在。你想忘，却如何都忘不了的恐怖。”宿嫣晚闭上眼，“娘，那一刻，我才了解到，原来你跟蓝允天真的是很配。”

“不要再说了！”蓝水倾捂着耳朵叫着。

“害怕吗？”宿嫣晚倾身托起蓝水倾的下颚，“可是，你不是一直在一遍又一遍的重温吗？不是再恐怖也没有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吗？你明明可以阻止的，明明可以保全下他们的性命的，可是你只是痴迷地看着那个男人，痴迷而残忍地看着他杀人，杀了……你最亲的姐妹……”

那一刻，蓝水倾眼中涌现出深刻的恐慌，仿佛她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就算是祸源再起，就算那尸骨无存的毒物被她的后人驱使前来，你也只是把他当做与蓝允天之间的筹码。你从未想过要阻止，从未想过要救他……明知道他会死……”

“不要再说了！”蓝水倾大叫着推开宿嫣晚的手，慌乱地缩在原地。

“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不止因为我刚好与那时的时空契合，还因为这张脸吧！”宿嫣晚再次凑近蓝水倾，“因为……这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因为那衣襟下……与她一模一样的图腾……”

“我后悔了！”蓝水倾突地吼了起来，“我后悔当初没有救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地爱着那个男人，爱到可以对她的死视而不见，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现在，我也死了，像这样的我还可以做什么！！！”

看着面前的女子竭斯底里的喊叫着，宿嫣晚眼中浮起淡淡的雾气，“不要让她再为你担心了。”

女子满目泪水地愣在原地。

“她是那么地在乎你，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得到自由。”

“为什么要接任圣女之位，你不是不喜欢被绑在族里吗？你不是那么向往着自由吗？”

“现在不一样了。”笑自唇边浅浅地泛开。

……

“水倾，一定要幸福啊！就算别人伤害了你，你也不能伤害了自己知道吗？就算，是为我。”

“好。”

……

蓝水倾失笑。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接任圣女只是因为，如果她不做，被留在族里的会是她。她牺牲了一切为她换来自由、爱情，自己却还是这样无知。可笑，真的是可笑之极。

“娘……”从一边冲出来的人，硬是停在了离她一丈之外的地方，这样看着，看着那样疯狂笑着的自己的娘亲。

“言儿……”蓝水倾转头对上蓝烁言关切的眼，下一刻，又低下头，“如果早知道，早知道我心心念念的自由最终会带来这样的结局，我宁愿永远和她在一起。”

“但是，她还是幸福的。有爱她的丈夫，爱他们的孩子。”

烟尘般的身子渐渐自地上浮了起来，缓缓靠近宿嫣晚，伸手抱住她，在她耳边闭上双眼，“孩子，你到底是善良还是邪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