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震虎
心安理得地受了众人的礼，然后才令一干容陵的“红颜”们起身，含笑地看向栗苗。
“栗嫔，别来无恙啊。”
栗苗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将将地稳住身子，起身福礼，“多……多谢皇后……皇后娘娘记挂……嫔妾……嫔妾还好。”
“怎么几日不见，栗嫔说话都不利索了，可是身子有所不妥？”
“不……不……嫔妾好的……好的很……”
顾灵筠神色突变，“那就是说，是栗嫔故意失仪了？”
栗苗想过顾灵筠会给自己下绊子，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顾灵筠敢这么大胆地就将这件事情摆在了台面上，一时间愣住了。
顾灵筠早就预料到了栗苗不会想到自己会这般的直接发难，对于她现在这种目瞪口呆的样子也早就有所预料，此刻无比悠然地坐在高位之上，看着栗苗的样子。
反应了好几秒钟，才终于做出了反应，“扑通”的一声儿跪在地上，颤声道：“娘娘……嫔妾……嫔妾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
“地上凉，栗嫔还是先起来吧。”顾灵筠又变成了那副笑脸盈盈的样子，阴阳莫测的顾灵筠成功地让一干人都懵掉了。
就连久居深宫中的徐妃也想不明白顾灵筠这副样子究竟是为了什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顾灵筠，顾灵筠嘴边又挂起了温煦的笑容，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不是她做的一般。
即使是听了顾灵筠的话栗苗也没有敢动，顾灵筠迅速地又加了一句，“怎么，栗嫔是打算违抗本宫的命令吗？”
看着栗苗摸不着头脑地又迅速起身，顾灵筠略带了几分恶搞的趣味。
她也没什么其他的想法，不过就是想一次就让对方搞不懂自己，最好以后因为畏惧，再也不敢找自己的麻烦才好，毕竟……顾灵筠勾起嘴角，眼前这群人不过是注定要输了的一堆而已，对付必定要输的人，顾灵筠一向是没有什么耐心的。
将早就准备好了的礼物先分发了下去，又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便将人都遣了出去。
唤过了流莺，道：“恭亲王府如今什么情况？”
“听说恭亲王妃对世子未娶妻先多了一个礼选出来的侧夫人的事情十分的不满意，但是碍于是皇上赐婚，所以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世子这两日一直在城外大营中，对家中准备婚礼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参与，昨日回城只是为了迎接娘娘入宫而已。”
顾灵筠微微一笑，“恭亲王妃倒是有特点么。”
流莺扶着顾灵筠一边往后殿走一边低声道：“世子本来是个好婚配的，可是有了这样一个侧室在家中，虽然五小姐是庶出，毕竟是皇上赐婚的，恐怕日后许多女孩子要嫁进去的时候要好好想想了。”
“正是呢，况且五姐也不是那种愚笨的，将来府中一朵解语花，真是难受呢。”
流莺帮顾灵筠先卸了头上多余的头饰，又道：“奴婢有一事不明，若是五小姐真的有了子嗣……”
顾灵筠自己摘下了红玉的耳坠，嗤笑一声儿，“方才你不是已经说了，恭亲王妃对这事儿不大满意么，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在能耐也改变不了出身，再说了，你琢磨琢磨孙姨娘能出什么事儿。”
流莺顺着顾灵筠的路子想了下去，大概也懂了顾灵筠的意思。
孙姨娘在府中，压抑多年，顾青迎不过嫁给了个六品官，薛姨娘就能高高在上地看着孙姨娘和赵姨娘两个人而不加入其中了，顾青宁好歹是去亲王府当侧妃的，这次孙姨娘更不会让着赵姨娘了，按照孙姨娘那个性子，早晚得出事儿。
恭亲王妃既然对顾青宁本来就不满意，生母在搞出来点事情，顾府再不帮衬着顾青宁，恐怕顾青宁的日子不好过。
顾灵筠忍不住又想起了那日街上，顾青宁与容楚相遇的场景。若是容奂再对她差上那么一些。
简直是可想而知的热闹。
收拾了一下才又回到了寝殿当中，因为不上早朝，容陵仍旧待在坤宁宫，见了顾灵筠略带埋怨，“怎么去了这么久？”
顾灵筠声中颇有揶揄，“师兄红颜太多，一个一个应对自然是费时间的。”
容陵打量顾灵筠又不像是生气又不像是吃醋的样子，便知道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于是便也笑，伸手拉过顾灵筠。
“最大的红颜便在这里了，还要她们有何用？”
顾灵筠浅笑，“那可不行，到时候我可就成了史书里的妖后了。”
容陵托腮看着顾灵筠，“不过是一些虚名罢了。”
顾灵筠扬眉，“虚名也是名啊。”
两人玩闹了一阵，方起身一起去用过了午膳。
午膳刚过，便听说许耀君进宫急寻容陵，等容陵走了，顾灵筠才收起了自己脸上略有僵硬的笑容，随便地倒在了榻上，朝着门口站了许久的流鸢招了招手。
“娘娘，外面栗嫔和慧常在已经等了很久了，娘娘可要见一见？”
顾灵筠眯着眼睛，惬意地像是阳光之下的猫儿，眼睛眨了两眨。
“让慧常在先进来吧，栗嫔么，告诉她本宫没有要算账的意思，让她放心回去便是了。”
流鸢领命而去，流莺低声道：“娘娘真的就打算这么放过她？”
“不然呢，早晨的时候，算是本宫敲山震虎，若是狠了的话，可就成了挟私报复了呢，本宫还要做个好人呢，怎么能留下这种印象呢，你说对吧。”
流莺看着一脸算计的顾灵筠，忍不住笑了一笑。
“好……我家娘娘说什么都对。”
顾灵筠看了一眼流莺，“你呀。”
卫芳华已经进来了，顾灵筠也没有继续跟流莺调笑下去。
卫芳华规规矩矩地跪下，给顾灵筠请了安，顾灵筠示意流鸢将人扶起来。
“怎么几日不见，你倒是客气了呢。”
卫芳华脸上是郁郁之色，“全了礼总不会错的。”
顾灵筠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卫芳华。
“一别数日，顾姐姐已经成了皇后了呢。”
顾灵筠低头不语，看着杯中的茶水，觉得卫芳华并不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般的人畜无害。
“我……嫔妾……”
“你放心，本宫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在储秀宫中的一切我都是记得的，你也不必这般拘谨，规矩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卫芳华惊喜地抬起头，看向含笑的顾灵筠，“那……姐姐还和以前对嫔妾一样吗？”
“这是自然。”顾灵筠悠然一笑，“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你我一起，总比与别人更加牢靠。”
卫芳华的手指捏了捏，还是带了一丝丝地紧张，“可是……前两日在花园中徐妃娘娘并没有像姐姐这般和善。”
“徐妃是宫中老人，对宫规的要求难免要严苛一些。”
顾灵筠打起了太极来，并不想与卫芳华谈论其他人的是是非非。
“姐姐若是当真如从前一般，妹妹定然不会辜负了姐姐的。”卫芳华脸上一片决然之色，而后又低声道：“方才栗嫔在门外，姐姐为何不见她？”
顾灵筠慢慢悠悠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你猜呢。”
卫芳华被顾灵筠这样一反问，一时间愣了一愣，“是……是因为……因为未知的事情总是恐怖的，如果姐姐一直说自己不会因为当初的事情惩罚她，越这样说，她越会觉得恐惧？”
顾灵筠淡淡一笑，“不是，储秀宫每一届秀女，哪个没有一点龌龊地就入宫了，这不过就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本宫若是因为这个就处处找她麻烦，未免太没有气度了一些。听说你现在住在栗嫔的宫中，那你大可以将这些话告诉给她听。既往不咎。”
卫芳华抿抿嘴，没有继续说话。
又谈论了一些其他的，才送了卫芳华出去。
“娘娘，您何必要屈尊和她一个小小的常在说这么多呢。”
“这个么。”顾灵筠摩挲着腕上的镯子，“卫芳华虽然没什么用，可是她父兄到底是好的助力，不过能不能用上就要看他们懂不懂事了。”
流莺从前性子懒散惯了，骤然间入宫，猝不及防，有很多的事情跟不上思路，又不好直接去问顾灵筠，只得默默地猜着。
晚间正梳妆的时候，顾灵筠忽然回头道：“明早将我嫁妆中的东西整理整理，找一些古书字画，给薛贵人送过去。不用特意说什么，也不用过来谢恩了。”
流莺应下。
容陵直到近子时的时候才回到坤宁宫中，那是顾灵筠早就睡熟了，容陵悄声沐浴完毕，方钻到了被子中。
容陵之前去别的妃子的宫中时候，从来也没有自己来的时候整个殿中只有一盏灯是亮着的时候，更不会见到直接就洗漱睡了的妃子，幽暗的灯光下看着顾灵筠的样子，心中乍然一阵心动。
以前在街上偶遇顾灵筠的时候，顾灵筠便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只觉得清秀无比，大婚那日看见了顾灵筠浓妆的样子，美虽美，却仿佛是天边不能接近的女子，只可远观不可接近。
这会儿，没了那浓妆的阻碍，又成了那个淡然的女子，却又少了许多的距离。
容陵伸手，划过顾灵筠的脸，软软的触感，是他从来没体会过的。
他没有专宠顾灵筠的意思，却也不敢大婚几日便跑到其他的妃子宫中——不顾及着顾明博的颜面，也得考虑顾文博夫子两个在北境的贡献。
想起北境，便又想起了在北境将军府中的容谨，他揉揉眉心。
容谨总给他来信，自从知道了容陵娶了顾灵筠之后，便再也没有写过。
谈不上是什么感觉。
他已经打好了腹稿，如何给容谨解释，甚至是替罪羊都找好了。容谨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还好容谨是有这种反应的，不然的话，这个人就太恐怖了一些了。
容陵一边想着，一边筹谋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