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二日。
我卧在草垛上不动,不想睁眼皮,臂弯里枕着初言,初言何时睡着的我都不知道,衣襟被她哭湿了大片。
等阿九离了魂便替初言报仇,我这样想。
于是,待再有人送饭来,我便阖着眼睛不动作,这样……死的快点。
然而,每每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瞧见的都不是冥府。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可怕是我的身子骨居然见好了。初言甚是开心,在我耳朵边上给我讲故事,说这样我能好的更快。
我可当真不想好。
当我能直起身子坐的时候,初言讲的更卖力了,嘴巴上都秃漏皮了。
那日,初言突发奇想的要给我讲个鬼故事,说是可吓人可吓人可吓人了,哦,与鬼打了几百年的交到,看看如今我还能害怕么?
故事的主角是初言的父亲,说是孟老爷年轻的时候是个穷人,连地沟油都吃不起,便处处打拼想着有朝一日发财,发财倒是有什么好,闲着没事养俩女人,害死了一个傻眼了吧,男人有钱就作死,这话说的没错。
说多了,继续讲故事哈。
有一回,年轻的孟老爷在粮店做跑腿,出去要账回来晚了,月黑风高,他回不去了。兜兜转转找了间破庙就住下了。
夜里,孟老爷只听得门外头有挠门的声响,初言惊悚的问我:“挠门懂吗,天黑了,爪子挠门的声音。”
我很是配合的嗷了一声,吓得她一个哆嗦,哆哆嗦嗦继续讲。
孟老爷起身看门啊,没有见着人影,就又睡下了,刚刚躺下,挠门的声音又来了。
反复好几回,年轻的孟老爷这个傻缺终于知道开门看看了,这一开不要紧,伴随着门的咣啷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趴在地上抱住了孟老爷的腿。
此时初言已经要把头塞我屁股底下去了,还讲…………
孟老爷颤抖了,大着胆子看了看,自个脚底下趴着个穿白衣服的人,披散着头发,浑身是血。
初言抬了头,问我:“月姨,吓人么?”
我此刻正猜想这鬼模样的是什么人,好一阵才点了头。
初言突然呵呵笑了,指着我道:“呵呵,我真会讲啊,月姨都被吓呆了啊,月姨不怕,不是鬼,是个人。”
哦,是个人。
是个被土匪抢劫捅了三刀了的福贵人,是孟夫人的爹。
顺理成章啊,孟夫人的爹感恩戴德,又膝下无子,财产和闺女都报答给孟老爷了。
我不禁暗自感叹:孟老爷能拥有跟戏文里讲的故事一般的传奇人生,没想到却是作的一手好死!可怜了初言的娘亲呐。
*
兴是听故事听的吧,夜里睡着本差也听到挠门的声音了,那挠心挠肺的声音,搅得我不安宁,前车之鉴,我立马开了门,说不准是有跟孟老爷一样的好事呢。
果然,情形很是相似,本差也是被什么抱住……哦,不是腿,是,嗯,你懂。
是暝渊,他勒的我的腰都生疼生疼的,告诉我:“阿九,我可找到你了。”
要是我能说话,我一定会问他一个问题,找我……干嘛挠门,他是鬼,不是能直接进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