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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出征
秋风扫落叶,松间日月明。
扬起的墨发,翻飞的衣袂,剑似游龙闪电,在旷野中飞舞。
即墨羽把所有的情感全都付诸于剑,尽情地发泄着。他在想,昨天经过此处的兵马究竟是天启的兵马还是津蛮的兵马,如果是津蛮兵马,那就遭了。想到此处,他的剑陡然停了下来,狠狠的扎进松软的沙地里。而此刻,白芸嫣正远远地看着他,他却一点儿也没发觉。
这世间的感情,真的是个复杂的东西。
对于即墨羽对她的感情,她一直都不太明白该归结于哪一类。
她一直都觉得即墨羽是出于同情,既而生发出了亲情。他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孤苦无依,而他亦是如此,因是身同感受,有了同病相怜之感,才会如此的吧。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外人眼里,都认为他是喜欢她的,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是男女之情,是爱情?
白芸嫣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感觉很准,可是偏偏对他,就如此的不准呢?
如果他喜欢自己,为何从未跟自己表白过,如果他喜欢自己,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跟易卿辞解除误会和好?如果她喜欢自己,为什么还要说自己是个世外修行之人,不会介入红尘情事?除却这些,他对她真的很好,好到毫无计较地为她付出。
除了亲情可以解释他的所作所为,她真的不知道还能怎样理解。
“阿嚏!”心里正乱糟糟地想着,忽然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忙转过身,欲躲开。
“芸嫣!”即墨羽却叫住了她,并疾步朝她走过来,她只好有些尴尬地转过身,低低地垂着头。“你这个傻丫头,这么冷,你出来干嘛?”边说边把自己已经被风干的衣衫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担心你嘛,”白芸嫣努了努嘴,“你怎么一直不回去,外面这么冷,你还是把衣衫披上吧。”说着,她便脱掉他为她披上的衣衫,欲给他披回去。
“不许脱,”即墨羽一把摁住她冰冷的手,“你看看你的手,冷得你冰块儿似的,”他边说边拿过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并紧紧地将她揽进了怀中,“你身子本就虚弱,你不能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知道吗?”他没有看到,此时此刻,白芸嫣的脸红得似熟透的苹果一般,不敢看他。
“即墨大哥,”良久,白芸嫣才低低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即墨羽呆怔,
“因为……”他微眯双目,拉长了眸光看向远方,“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因为我们是彼此的亲人,因为……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跟她所感觉到的一样,跟她所想的一样。
“我,我……”她很想把自己心里的疑惑跟外人对他们的看法说给他听,可是她又怕说出来会让彼此尴尬,“我只是觉得我们毫无血缘关系,可是你待我比亲兄妹还亲,真的是太难得了。”
“呵呵,或许,我们前世就是亲兄妹也说不定呢?”即墨羽微微勾了勾唇角,“也或许,我们前世是……我们前世的感情一定很好,所以老天爷让我们在今生再次相遇。”
不知道为什么,白芸嫣总觉得他总是有些想说而又不敢说出来的话,总是说到一半儿,突然就扯开了话题……
陵都城,皇宫东门。
昨日忽然传来急报,说是敌军已经攻入南沼,接下来就要进攻南平了。
要知道,南沼是敌军入主天启的第一道屏障,而南平是敌军进入天启南疆的第二道,若是这两道屏障一旦攻破,那么就等于算是打开了天启的南大门,到时候,要想再阻拦他们,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真是千算万算,没想到刘将军会走得这么意外,走得如此毫无征兆。
因此,原本定的出发的日子是三天以后,也只能提前了。
易卿辞站在皇宫东门的城楼上,看着排列整齐的大军,旌旗猎猎,遮天蔽日,心中如波涛汹涌般澎湃着,激动着。
“诸将士们,此行南下平判,我们势在必行,各位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干,我相信诸位的实力都是不容小觑的,我更相信,我们天启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众将士嘹亮的回应声惊天动地,气壮山河。
皇上亲自带兵,怎会没有士气?
诸将士们各个似打了鸡血一般,兴奋,激动,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看着诸将士们的精气神,易卿辞十分满意地扬了扬唇角,并转过身欲往城楼下走去。可没想到,一转身看到了令他心酸的一幕。沐婉清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红着眼眶,泪盈盈地看他。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缓缓移动脚步,十分沉重地走了过去。
“城楼上风大,你怎么来了?”他轻轻接过她怀中的孩子,心绪万千道。
“臣妾带着皇儿来给皇上送别,愿皇上早日凯旋归来。”语未出泪先流,尽管挽留的话千千万,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她知道,说了亦徒然,说了只会徒增他的心酸而已。
易卿辞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微微抬起,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我答应你,只要赶走了敌人,我就立马回来跟你和皇儿团聚。”
尽管委屈的话万万千,可是临了,她却只说了一句让他心安的话,
“没有大家哪有小家,臣妾跟皇儿还有天启的百姓们等着皇上早日平安归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千句万句,亦唯有一句珍重。
易卿辞轻轻揽过她,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抱着她,并轻轻地孩子跟她的眉间落下一吻,
“我得出发了。”才把孩子交给了她,头也不回地往城楼下走去了。
三军皆齐,整装待发。
易卿辞跨上马,挥手一招,大部队开始出宫门,徐徐向城门口行进而去,在晌午的时候,与城外的精兵汇合,急速往南而去……
南平。
暖暖的阳光从破旧的窗子里照射进来,扰了一夜的清梦。
白芸嫣缓缓睁开双眼,只见身侧的玉竹睡得正香。
她们的身上都遮了干草取暖,但她明明记得躺下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有,是抱着自己睡下的。不仅如此,她的身上还比玉竹的身上多了一件儿东西,是即墨羽的衣衫。
她缓缓拿起被她抖落的衣衫,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儿,却并没有发现即墨羽的身影。
心里想着,白芸嫣便缓缓起了身,拿着衣衫往外走去。可是她出去找了一圈儿,也没有发现即墨羽的身影。
即墨大哥会去哪儿呢?一大早的。
“你们醒了怎么不叫我啊。”正在此时,玉竹也醒了,并跑了出来。
白芸嫣蓦地回转过身子,
“即墨大哥不见了。”她不由拧紧了眉心。
玉竹微怔,
“不见了?你没有四处找找?”继而讶异道,“不过,我想他应该只是随意走走去了吧,”她边说边看着白芸嫣,“你……怎么这么担心他?”
白芸嫣看了她一眼,
“能不担心吗?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玉竹撇了撇嘴,
“若是别人,我倒是会担心一下,可他是谁啊,他可是即墨羽,没有什么危险跟困难是他所不能克服的,所以呢,我觉得担心都是多余的,相信我吧,即墨哥哥不会有事的。”说着,她不由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头,“走吧,我们去河边看看能不能弄到鱼填填肚子。”说罢,她便径直向河边走去。
白芸嫣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会儿,才缓缓移步跟了过去。
入秋时节,深山里有果子,河中虾蟹多。
只是水有些凉,两人左思右想,好半天才想出了一个比较实用的方法。
她们在松软的泥土里捉了些蚯蚓,然后用细草茎将那些蚯蚓绑在一端,丢进水里,作钓纶。
虽然效果不是很好,可是却也没有空手而归。
这一个下午,她们钓了许多小鱼,还不够塞牙缝的,只好全部放生了,只留了三四条手掌大的鱼。可是,这几条小猫鱼根本就不够填肚子,
“我们再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弄到野果或者野番薯回来烤着吃。”玉竹建议道。
白芸嫣双眉微挑,
“可我不认识呀。”
“我来找,你只管帮我挖吧。”……
时间,一晃而逝。
付出总会是有回报的,傍晚的时候,她们已经收获颇多了。
有荤有素,有鱼有果。
“我想,此刻即墨大哥已经回去了吧。”两人边往回走边唠着。
“应该回来了,看到我们弄到这么多吃的,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一直都是他在为我们付出,也该我们为他付出一些了。”玉竹捉着衣衫的前摆兜着果子跟番薯,白芸嫣拎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往破旧的庙宇走去。
“可是没油又没盐的,尤其是这鱼,没有调料,岂不是会腥死?”白芸嫣嘟哝道。
玉竹回头瞥了她一眼,
“真没看出来,你还有大小姐脾性呢。”
白芸嫣努了努嘴,
“没想到你比我还会怼。”
“什么意思?”玉竹拧了拧眉心,“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有些怪里怪气的,你……”她想说却没有说出来。
可是白芸嫣却已经猜出来她想要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想说我脑袋有没有毛病吧。”她撇了撇唇角,“其实呢,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脑袋有毛病。”并不以为然道。
玉竹回头看了她一眼,
“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可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直折磨即墨哥哥呢?”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折磨即墨大哥了。”白芸嫣顿时有些不高兴道。
玉竹不由拉长了脸,翕动着双唇,想说什么,可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