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别有洞天

冷冷的河风，拂过林稍，发出苍凉而凄怆的声音。

河滩上，横七竖八的趴着三个人，有一个趴在浮木上，有一个仰面躺着，还有一个蜷缩在浅水里。

忽然，一阵马蹄踏踏声由远及近，白芸嫣猛然被惊醒，缓缓睁开双目，只见不远处的平野里，烟尘滚滚，似有千军万马汹涌而来。

她顿时被吓得倦意全无，清醒无比，

“玉竹……即墨大哥……”她下意识地环视了一圈儿，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他们。

此时尚在昏迷之中。

没有多想，她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疾步走向他们，

“玉竹，醒醒，快醒醒！”她拼了命的摇晃着她，可是这丫头似乎是太站疲累了，又或许是还在昏迷，半天也不醒。

白芸嫣的喊声虽没有叫醒玉竹，却是叫醒了旁侧的即墨羽，他睁眼一看，不由惊讶万分，忙起身走了过去，帮着白芸嫣将玉竹给唤醒。玉竹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模糊地看了看白芸嫣，又看了看即墨羽，突然就皱紧了眉头，忽地一头坐了起来，

“这是哪儿？我们怎么在这儿？”风一吹，湿淋淋的衣裳紧紧地贴在肉上，冰冷冰冷的，冻得她直发抖。

不仅是她，就连白芸嫣也一样，她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浑身抖得厉害，

“我，我，我想，那个洞里有暗流，暗流把我们送到此，此处的吧。”她抖得连说话都成问题了。

即墨羽见状，忙无所顾忌地抱紧了她，毕竟，他的衣衫也是湿的，给她披上也没用，眼下，只能用他的体温来暖着她了。可是没想到，不明所以的白芸嫣却狠狠地推开了他，

“即墨大哥你……”她又羞又恼地转过了身子。

玉竹见此情景，不由抿唇轻笑，

“即墨哥哥，你看，人家不领情，不如，不如你抱抱我，我也好暖啊。”

即墨羽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估计你的火折子也燃不了吧，得想办法生点火才好，不然，不然你们两个姑娘家，怎么受得了。”他不无着急道。

对于先前白芸嫣的态度，他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玉竹努了努嘴，发着抖站了起来，

“是啊，我真的是冷得受不了了。”说着，她便往即墨羽身边凑，“即墨大哥，好冷，我真的好冷啊。”

而此刻的白芸嫣觉得自己就好像置身于冰窟一般，冷得浑身开始发僵了，现在想想，自己似乎也太大惊小怪了。自从跟即墨大哥认识以来，他救过帮过自己多少次，很多时候，她不是伤得不省人事就是病得不省人事，他还不是抱着自己东奔西走，那时候又如何有时间去考虑许多，又如何顾得了许多？

现在想想，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否太过了。

这么久了，即墨大哥是怎样的人，她应该楚。

他方才那么做，只不过是看到自己冷，一时心急没顾得解释而已。

即墨羽见玉竹确实冷得有些受不了了，只好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可是眼睛却一直停在白芸嫣的身上，

“芸嫣，你抱着玉竹姑娘，或许会好点儿，再这么下去，你真的会病的。”他不无心疼道。

白芸嫣缓缓转过身，即便冷到了极点，可是她的脸仍然红了，她很不好意思地走了过去，十分别扭地抱紧了玉竹，而玉竹像个孩子似的，撒娇般地紧了紧自己的双臂，紧紧地把脸贴在即墨羽的胸口。

“对了，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好多兵马从前面一晃而过？”白芸嫣似忽然想起了什么。

“兵马？”玉竹眉心微拧，“什么兵马？”等她醒来的时候，那些兵马早已经消逝在他们视线里了。

即墨羽垂眸微索，

“我刚刚好像是听到有马蹄踏踏的声音，不过，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等他醒来时，只顾着去唤玉竹，只顾着去关心白芸嫣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白芸嫣不禁眉心紧皱道。

玉竹嘟着小嘴，若有所思，

“我爷爷告诉我说，山谷的一边是南沼，另一边是南平，我们是进的左边峭壁的洞，依这么判断的话，应是南沼。南沼属于天启的南疆，跟津蛮相接，不知南沼这边是谁的驻地，怎么会有大批兵马在活动？”

即墨羽一听，心不由咯噔一跳，

“南沼不是平南将军刘勇吗？”

“咦？即墨大哥，那些沿途百性不是说刘将军病重了吗？”白芸嫣似忽然想起了什么。

即墨羽眉心微皱，

“想来，一定是津蛮趁刘将军病重，犯我边地了，两国在交恶吧。”他不由猜测道。

“啊？你的意思是在打仗？”玉竹不由心惊肉跳，“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从未出过谷，这一出谷就遇到这种事儿，怎么办？一旦双方打到此处，我们不就……”

即墨羽微微摇了摇头，

“放心吧，我们的天启皇帝不会让我们饱受战乱的，他一定会马上派人来平定战乱。”

不提则罢，一提皆是往事悠悠如潮涌。

皇上这两个字瞬间勾起了白芸嫣的过往回忆，

“会是李鹤吗？”她缓缓道。

虽然她只字未提那个人，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思念若渴，好想好想好想见他。

但是她知道，他是不可能来此的。

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平定叛乱这种事，怎会让他亲自来。

“除了他，我想也没别人可以胜任此事了。”即墨羽也赞成道。

玉竹看了看他俩，

“你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她感觉他们好像不是一般人，似乎对朝廷中的事很了解。

白芸嫣跟即墨羽相视了一眼，

“我们从陵都而来啊。”白芸嫣打着牙磕道。

“陵都城？”玉竹瞪大了双眸，“别的我不知道，可是这个地方我可是知道的，我听爷爷说过，陵都城可是住着皇上的地方呢，那地方一定很繁华很美吧。”

白芸嫣微微垂了垂眼帘，

“还行吧。”讪讪道。

“我看我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暖和暖和身子吧。”即墨羽不由分说，一把拉住了白芸嫣的手，“这附近一定还有山洞或者破庙，我们去找找看，走走也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让身体发发热，也不至于冷。”

“嗯！”玉竹忙应声道……

那天在大理寺，易卿辞与易卿远整整促膝长谈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才归去。

对于领兵作战，他理论知识是相当丰富的，只是没有实战红验。

战场上的事，向来都是瞬息万变的，仅靠理论知识那就只是纸上谈兵的空谈，要的还是实战。这段日子，他勤跑军营，不耻下问，跟许多上过战场，无论是打过败仗还是胜仗的武将都彻夜地谈过，聊过，取到了许多真经。

尤其是跟李鹤之间的相谈，他觉得所获颇多。

一切全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时不待人，敌军不待人。

他再多留一天，边疆的百姓们就多一天的危险，他必须立马出发了，三天，大军出么的时间就定在三天后。三天后，他将亲自带领八万大军前往南疆平乱。

所有人都劝他多带一些兵马，可是他坚持只带八万。毕竟，多一万兵马出征，就多一份粮草军需，这些粮草军需全都是百姓们辛辛苦苦的血汗得来的，他不能苦了百姓们。

“皇上，”沐婉清红肿着双眼缓缓走地过来，“风大，”并为他披了风衣，“真的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说着，她突然跪倒在他的面前，“你真的必须去吗？就不能为我为我们的皇儿留下吗？”语未完，泪满面。

易卿辞忙转身扶起她，

“起来，婉清，你知道的，朕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改变。”

“可是，可是你留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皇儿还小，我父亲又病重，皇上您让我一个人怎么办？”沐婉清泣不成声，“皇上，就当婉清求求你了，不要去，好吗？”

“已经来不及了，朕已经传旨下去，诏告天下了。”易卿辞不想再听下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知道她的不容易，他亦知道她的苦衷，可是他不能因为她的这些原因，就违背自己意愿，就对天下人出尔反尔。

“皇上真的决定去了吗？”沐婉清再次问道，“如果这样，臣妾愿陪皇上同去。”

“不行，”他怕的就是她这句话，“你不能去，我们的皇儿需要人照顾，后宫需要你打理，还有你父亲，你不能丢下他们，朕知道你是个有能力又有魄力的女子，朕知道你能替朕打理好一切，让朕在战场上无后顾之忧，然后等朕平安归来。”他深情款款又语重心长道，“这世上，朕，最相信的人就是你。”

有时候，说得再说，也比不上一句戳心坎儿的话来得有用，

“皇上……”沐婉清泪光盈盈地看着他，“真的吗？”

“是的！”易卿辞定定道。

“皇上，臣妾听皇上的，”沐婉清情不自禁地依进了他的怀中，“臣妾一定会替您打理好一切，可是皇上也要答应臣妾，一定要平安归来，给我们的皇儿过岁，好吗？”

易卿辞轻轻握过她的手在掌心，

“朕答应你。”

此时此刻，风也轻轻，云也淡淡……

三人沿着河岸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处破旧的龙王庙。

即墨羽寻了一根能取火的梦，利用钻木取妈了火，燃起了一堆篝火。

可是，身上的湿衣裳怎么办呢？

玉竹看看白芸嫣，又看看即墨羽，

“你们就打算这么穿着湿衣裳生病吗？”

即墨羽微怔，不由有些尴尬，

“你们把湿衣裳换下来烤干吧。”说着，他便踱步走了出去。

白芸嫣只觉得心中微微有些酸楚，要知道他自己的衣裳也是湿的。此刻的外面，月黑风高，寒风凛的，岂不是更冷。

“即墨大哥，你不用出去。”她突然站起来叫住了他。

玉竹蓦地看向她，讶异地瞪大了双眼，

“嗯？？”

白芸嫣脸微红地瞥了她一眼，

“我们可以穿在身上烤啊。”

即墨羽勾了勾唇角，

“傻丫头，那样的话，把湿气都焐到体内去了，以后会得风湿的。”说罢，他便径直往门口走去，“我去练练剑！”

玉竹撇了撇嘴，

“哎，谁要是能嫁给即墨哥哥，真的是上辈子积德了，可惜啊，他谁都看不上。”

白芸嫣心里明白，她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这丫头，看似天真，却是个鬼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