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蔓草荒城>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男儿心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男儿心事
即便即墨羽跟白芸嫣都为玉竹捏了把汗,可是她却一点儿也不以为意,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待人群散去后,她便带着他们俩人出发往更险峻更秀丽的地方去了。
兰花谷的两侧是悬崖峭壁,没有人知道峭壁那边是什么,也没有人有那个本事翻过这些峭壁。但是,就在半个月前,玉竹就在北边杂草丛生的崖底发现了一个密洞。因为胆儿小,她没敢深入。
曾经村中的老人说过,一般像这种深山古洞里都会有宝藏,所以,她并没有立马告诉别人她发现了这个洞。她想等时机成熟,又或者自己做好了万全之策后,独自一人进洞瞧瞧,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神仙啊,或者是得道高人遗留下来的宝贝,说不定自己就羽化成仙了。
聪明却又天真的她,从未想过会有什么金山银山,珠宝翡翠什么的,因为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几乎没什么用处。
毕竟在山谷里,大家都是自给自足,并不需要金银来买。
再者,她没有的东西,亦可以用帮助别人来换取。
“你们想看看这峭壁的那边是什么吗?”用了半天的功夫,她才领着他们找到了她发现那个洞的地方。
即墨羽跟白芸嫣相视了一眼,继而讶异地看着她,
“就算是我可以爬上去,那你们呢?”他只觉得她似在痴人说梦。
玉竹努了努嘴,
“我又没说要从这里爬上去,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白芸嫣只觉得她是话里有话,
“恐怕……不只是问问而已吧。”她诡笑道。
玉竹瞥了她一眼,
“你好像知道的太多了。”说着,便抿唇一笑,“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白芸嫣并未多想,像个迫切知道秘密的孩子的似的就跟着玉竹去了。
看着这两丫头神神秘秘,而又天真的样子,即墨羽微微勾了勾唇角,摇了摇头,随即也跟了上去……
陵都城,皇宫。
闻听了皇后沐婉清的倾诉之后,金太后一宿未睡,第二天一大早,便让人备步撵往天赐殿去了。她算准了,若是皇上知道她会亲自去找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借口避而不见。所以,她并没有作任何指示与征兆,也并没有让任何人传话,只想来个突袭。
毕竟皇上精明过人,若是她去,他一定知道她是为何而去。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千算万算,她终究还是算错了。
没想到皇上竟然比她早一步离开了天赐殿。
“回太后,皇上天不亮就出宫去城外的校场练兵了。”见金太后怒气冲冲地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宫女太监伏了一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金太后微眯双眼,轻声叹了口气,
“看来……皇后失算了。”
或许,皇上早就料到皇后会来请她当说客,所以,才算准了这个时候出门,避而不见吧……
人的一生,总要经历过那么几个阶段。前二十年,他放浪形骇,形似野马,无拘无束,虽为深宫皇子,却一直游离于皇宫之外,流涟于市井,与江湖浪子无异。而后这二十年,不说是为国为民,但总要担起该负的责任,这才不枉男儿本性。
易卿辞站在校场中央,看着上万铁血男儿裸身赤脖,在渐冷的秋风里勤习苦练着,不禁心中感慨万千。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上阵杀敌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而今他才深刻地体会到,这才是好男儿的真正方向。
秋日的暖阳,吹红了漫山的红枫,远山青黛,烟霭渺渺,几缕浮云孤寂的游离在山峦之上,长风万里,河山永固……此时此刻,个人显得是多么的渺小,个人的感情又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可是,这世间最难做到的事便是忘记,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那些往事就如同漫入心田的潮水,淹得人喘不过气来。
要他像三弟那样遁世入空门,他做不到。
不说三弟是懦者,只因他两袖清风无牵无挂罢了。
可他不是,若是他隐世,那是懦弱,是逃避,是不负责任。
因此,最好的止痛方法便是上阵杀敌,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杀!杀!杀!”震天响地的呐喊声久久的回荡在山川河流间,烧滚了他的一腔热血豪情。
有皇上亲自带兵,将士们怎会不兴奋,怎么不士气满满……
兰花谷,神秘洞。
看往里面走,越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玉竹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忙打亮了火折子,从身后的背篓里拿出了一支火把,并点燃,顿时,洞里便亮堂了起来。
“玉竹,你带我们进这洞里干嘛?难不成这洞里有宝贝?”白芸嫣紧紧地跟在其身后,十分不解地问道。
玉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生性有什么突发状况,
“宝不宝贝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我们一定会有不可思议的发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面有一定有水源。”即墨心倾耳聆听,似听到有流水声。
“那我们还往不往里面走?”玉竹有些犹豫道。
“去看看也无妨,或许就别有洞天呢?”即墨羽淡淡道,“又或许真能找到什么意想不到的宝贝呢?”
“那咱们赶紧再往里走走吧。”她从打小在这山间攀高爬低,涉险走峭惯了,什么蛇虫鼠蚁,什么飞禽走兽,也见得多了,胆子也就练出来了。
尤其是这兰花谷里与世隔绝,若不给自己找些乐子,不找些刺激,日子得多难过啊。
胆儿大的遇上爱冒险的,再加上个武功高强的,这三人组简直就是绝了。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往深里走去,突然,玉竹手中的火把熄灭,
“啊!”她大叫了一声,就再也没了动静。
“玉竹,玉竹……”不明所以的白芸嫣忙跟前了一步,可谁知,一脚踩了个空,掉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水潭,没扑腾几下,便也没了动静。
而早已经洞察到这一切的即墨羽并未多想,便跟着走了过去,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水底……
暮色寒鸦,倦鸟归林。
绯红的夕阳横斜在巷陌,易卿辞突然掉转了马头,往城南的大理寺去了。
他不想回宫,不想回那个冷清到寒寂的地方。
“哎,皇上,皇上……”小林子一瞧,忙也掉转了马头跟过去,“皇上,那不是回宫的方向啊,皇上……”
“朕知道,朕有些事,你先回宫跟皇后娘娘报个平安吧。”说着,他便扬起马鞭,“驾!”绝尘而去。
看着他飞驰的身影子,小林子只好努了努嘴,又掉转了马头,往皇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风,从耳畔畔呼啸而过。日暮斜阳,飞檐黛瓦,古道西风老枯藤老树……苍凉而悲怆。易卿辞策马扬鞭在这晚霞里,任冷风凛凛,似要用这烈风吹散他心头所有的前尘过往般。
大理寺就在城南的明月湖畔。
说起来,如此的一个风花雪月之地,却跟寺庙相连,真不知是建造者刻意而为之,还是瞑瞑之中有着什么说法。
湖水如明镜般座落在大理寺前,将过往的行人香客映照得一清二楚。
易卿辞停马于此,将马系于湖边,残柳孤寂地垂在湖水中,似在向湖水倾诉着自己的前世今生。如果可以,他多想做山涧中的一棵苍松,不问前世,亦不问今生,心如止水般地做个尘世的旁观者,如此便可洞明尘世,亦不被牵绊其中。
可是,他终究生而为人,还是一个肩负着大任的人。
薄暮黄昏,寺庙的钟声穿透着山峦水涧,敲击着世人的心灵,让人莫名的感到心静。
易卿辞悠悠地踱着步子,往寺庙里走去。
岚烟淡淡,悠然地飘出寺庙外,环绕着寺庙,使得寺庙莫名的有了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一走进寺庙的大门,便能听到僧者们的经声,那是一种神秘而又神奇的声音,不同于尘世的声音,可净化人心灵的声音。
“请问施主有何贵干?”他定定地立在大殿门口好一会儿,才有小沙弥走过来对他揖了一礼,轻声问道。
“我想找你们这里的元修师父。”仿佛一到这里,人的性情也跟着变了。
变得清静淡泊,不再那么浮燥,不再那么焦灼。
“施主请随我来。”这里的僧者们皆知元修禅师是皇子,因此,也知来这里寻他的人,也定是些不简单的人。
易卿辞默默地跟在那小沙弥的身后,往后厢去了。
大理寺原是皇家众多寺庙其中的一个,因在城内,所以,这里曾住过许多王孙贵族。
虽说是皇家寺庙,可是却不似其他皇家寺庙那般金碧辉煌,反倒是格外的朴素平静,是整个陵都城内,难得清净的地方。
穿过长长的走廊,踏着满地的残叶,曲径通幽处,一座茅屋小舍被竹篱笆围着,小小的院落里,几盆秋菊,一株劲松,皆彰显出了禅意。
“元修师父就在里面。”那小沙弥说罢,便自行离去。
易卿辞在屋外徘徊了好久,才轻轻走直覆满青苔的石阶,遂叩响了门扉。
元修正在打座参禅,听到叩门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进来吧。”用一种似清风拂过山花般的声音回应着。
易卿辞推门而入,一眼望去,不由扬了扬唇角。
“三弟,好久不见。”
元修面无表情,缓缓走下蒲团,
“皇上,好久不见。”
易卿辞勾了勾唇角,
“一个真正的修行者,悟者,是可以把出世入世做到随心自然的,三弟,我们之间就不必如此客套,如此拘束了吧。”
“不知皇上今日来访是有何事?”易卿远仍然端着自己,不肯松驰。
可是易卿辞却看得明明白折,他虽身已入世,却心从未归隐。
他来此,只不过是逃避而已。
“没什么,就是皇兄我太寂寞了,想找人聊聊天,解解闷儿而已。”易卿辞仍是笑笑。
“呵呵,不只如此吧,”易卿远终是不再端着,“皇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皇兄有什么心事,尽快吐露出来。”说着,他便坐在了他身侧的圆凳上。
“没想到,你倒是通透。”易卿辞边说边自斟了两杯清茶,一盏推给了易卿远,一盏留给了自己,“过些日子,我就要离京赴疆了。”
易卿远一听,顿时皱紧了眉心,
“为何?朝中无人了吗?”他实在不解,“你才登基不久,而皇嫂又才诞下小皇子,你怎么能离开?”
易卿辞仍旧一笑,
“所以,我来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易卿远又是一惊,“我一个出家人,如何能帮得你你?”
易卿辞笑而不语,许久才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可你一直是代发修行,就表明,你仍然可以还俗啊。”
“不,我不想还俗。”易卿远蓦地转过身子,严词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