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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根药引子2
“是的,我绝不会弄错,我看得清清楚楚,”韦不笑接着说道,“孙虎那几个人捏在手里把玩的首饰就是我曾经买来送给德王妃的。您也知道,当时我是有求军师,希望军师能调我到这里来,看管……无晴,因此,就特地去‘王记珠宝铺’里挑选了一批刚从金陵运过来的首饰,去间接地讨好那位深得军师宠爱的女人……”
“等等,我问你,你们杭州有几家‘王记珠宝铺’?”我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
“只有一家,就在东门大街上。珠宝铺的对面就是一个药铺,也就是李小富以前销赃的窝点。”
听到这儿,我哆嗦了一下:我蓦地记起慕夏跟我提及的事,昨天慕夏在‘王记珠宝铺’门外撞见了李小富、之后李小富故意用脏水泼湿了那收据,然后收据上就显现出了字迹……
“夫人,您……您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呀,要不要我先给您找个地儿歇一歇?啊呀,瞧我,把您带到这儿来,光让您站着啦,连被茶水也没给您斟上,真是失礼……”
“不必啰嗦,你快接着说……为什么你能一眼看出孙虎他们手里捏着的首饰就是你送出去的呢?要知道,很多首饰看起来都差不多。”
“是是是,夫人真是心细如发,问的问题也是一针见血……”
“好啦,少拍马屁,不然,这张银票你可就别想要了。”说着,我两手捏住银票,假装要将之撕毁。
“别别别,千万别撕,我说,我说重点还不行吗。重点就是……我送给德王妃的那批首饰都是出自金陵……哎哟,别撕,夫人,您手下留情呀,我这刚要说到重点呀,您总得让人在说重点之前,做些必要的铺垫吧,不然,您自己也会听得没头没尾,云里雾里的,是不?啊,言归正传。重点就是,我买下的那些首饰都是来自金陵的‘双喜金行’。王记珠宝铺是从金陵的‘双喜金行’进的这批货……啊,夫人,您怎么啦?您好像不太舒服,来,我扶您,我扶您到前边歇歇吧……”
“不用,你赶紧往下说。”我推开林大禹扶着我胳膊的手,声音略微急促地说道。
“是,想必夫人您也听说过这家‘双喜金行’,它可是金陵的老字号,工艺精湛,质量上乘,许多达官贵人都在这家老字号里加工首饰。而且,这家金行还有个特色,凡是从他们家里出去的东西,都会刻上‘双喜’二字,所以……”
“所以……那天,你就是凭借着这两个字,认出了那些首饰?”
“没错,孙虎等人抓着的所有的首饰上都刻有这两个字……”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李小富也从‘王记珠宝铺’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买到了‘双喜金行’的首饰?”我刚问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禁脸颊有些发热。
“就算夫人的这个假设成立吧,但是,夫人,您要知道,这个李小富可是个光棍,而且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相好的,他自己买首饰干什么?况且还有一个情况……我刚刚忘了说了,这就是,金陵的‘双喜金行’只与我们东门大街上的那家珠宝铺,是的,在杭州只和这一家珠宝铺子合作,互相往来一些首饰,嘿嘿嘿,这些话都是‘王记珠宝铺’里的王胖子告诉我的。因为当时,他之前拿给我挑选的那些首饰我都没看上眼,后来我就生气了,扬言改天要带军师一起到他铺子里来‘转一转’,结果,王胖子就立刻识趣得给我拿出了‘双喜金行’的那一盒首饰,还顺便给我打了个对折。”
“因此,你认为……是德王妃把这些首饰送给了李小富?”
“这是唯一的可能,因为这些首饰就放在德王妃那儿,就放在军师的院子里,常人不可能有机会接近这些首饰。而且,军师向来不会碰这些女人的玩意儿,所以……”
我朝此男抬起手,制止他说下去;我已经认同了他的推测,也就是说,我也认为,那些首饰多半就是由德王妃送给李小富的。况且,事实摆在眼前,李小富一直就与我的这位姨妈走得很近。
“那么曹岳呢?当时得知这一情况的曹岳,又是什么反应?要知道,那位王妃可是……他那……死对头的亲娘,难道除了从容淡定,从头到尾,这位大元帅没说一句话?”我不可置信地问。
“没说。大元帅还真是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莫测高深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近乎得意。”
“那么,你又凭什么认为,对于李小富和……德王妃之间这种似乎有些异常的关系,李小甲也是知情的呢?”我继续追问。
“啊,夫人,我这番可是向您表尽了我对您的忠心哇,夫人,他日,您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提携提携在下……”
闻言,我皱起眉,刚想撕了银票,此男立刻抢在我动作之前,乖觉地开了口。
“就因为当时大元帅那种过于淡定的反应,让我觉得琢磨不透,所以后来,我又把此事告之了军师。军师当时正坐在桌前批阅公文,我刚说完,军师手里捏着的笔就断成了两截。见状,我吓了一跳,朝军师欠欠身,就准备告退,然而,军师却把我留了下来。不过,之后好长时间,他又不跟我说一个字。我只好杵在桌边,心里七上八下的。与此同时,军师开始全神贯注地看他手里的一份公文,表情异常严肃。不过,令我惊愕的是,我突然发现,军师把那份公文给拿颠倒了。当然啦,我还不至于这么愚蠢,蠢得主动提醒军师,说他把公文拿颠倒了。再接着,沉寂了一会儿之后,军师就跟我说了一句话,说完这句话,军师也不等我的回答,就放声大笑,而且一边笑,一边取过另一支笔,在依然被拿倒的公文上一板一眼地批阅了起来。最后,不用说,我立刻以‘军师公务繁忙,小人不便打扰’的借口,告辞离开啦。嘿嘿,夫人,关于军师说的那句话,夫人,您现在,要不要再猜上一猜?……”
此男说着,蓦地停下来,眯起眼睛瞧向院门。我顺着他的目光,立刻看到了正朝我们走过来的徐衍。
“咦,徐将军,您怎么来我这儿了?我刚听说,您和元帅、军师他们出府去了呀?”林大禹满脸堆笑,亲热又好奇地问道。
不过,这种亲热与好奇并未得到任何的理睬。徐衍仿佛压根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我瞥了一眼徐衍,忽然发现此刻这个少白头的神色看起来很是焦躁,不禁有些纳闷。不过,此刻,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林大禹方才提出的那个问题所吸引,因此我并没有立刻和似乎是来找我的徐衍说话,而是扭头,对林大禹催促道,“快说,李小甲后来究竟说了什么?”
林大禹微笑着,蠕动了几下嘴唇,然后把视线从我的脸上转移,最后又落到了徐衍的脸上。这时,徐衍已经站到了我身旁,而且好像也听到了方才我问林大禹的话,因此,直到此刻,这个少白头才疑惑地横了林大禹一眼。不过,这一眼又充满了极其轻蔑的意味,下一刻,林大禹闭紧了嘴。
“夏小离,一会儿我在你那儿等你。”徐衍低沉着声音对我说。
闻言,我微微一怔,这才想起早上徐衍似乎还有些话没有对我说完,念及此,我默默地朝他点了下头。徐衍朝我欠欠身,看也不看林大禹,掉头就走。不过,他走得极慢。
“您‘慢’走哇。”林大禹盯着少白头的背影,和气地说。然而,他的眼里却没流露出一丁点儿和气友好的神情,相反,他用一种近乎恶毒的目光凝视着徐衍的后背,看了若干瞬间。之后,才又转头看向我,冲我笑道,
“夫人,我就不让您费神猜谜啦,直接说吧,军师问我的那句话就是——‘大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作药引子呀?’”稍顿,他又毫无必要地补充了一句,“请注意,军师这儿提到的‘药引子’恰恰是在我向他禀报了他那位远亲与德王妃走得极近的消息之后……嘿嘿嘿。”
听到这儿,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之前李小富数次刻意讨好我,巴结我的情景,随即,我打了个冷颤。霎那间,我感觉自己的头顶上方,不知何时张开了一张我看不见的、但它又确实存在的大网。而这张大网正在一点一点地、异常凶狠地向我逼近。我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前方的徐衍突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好长时间没有动。
沉默陡然降临,而且至少维持了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过后,徐衍迈着大步离开。
而我,则依然沉浸在方才那种异常恐惧的心情之中,我默默地把那张一万两的银票还给了它的主人,然后,在其主人的带领下走进了无晴的住处。
但是,我差点没认出我的右护法。他躺在一张窄窄的床上,整个人枯瘦得就像一具骷髅。我忽然想到数日前,他在郊外军营的帐篷外,在赵百万的家门口画下的骷髅符号,想起了他在杭州城内掀起的令人谈之色变的“骷髅怪”风波,想到了他曾经的骷髅刀,然后,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夺出了我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