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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一万两银票
CHAP 267 一万两银票
林大禹站在无晴被关的院门外,让他手下的几个士兵把小谢和韦不笑给拦住了。林大禹只肯让我一个人进到院子里去看无晴。他对此给出的理由是,元帅下达的可以自由出入府邸各处的命令仅限于我这位元帅夫人,而“其他不相干的闲杂人等”自然应该遵从军师的吩咐,不得在这里擅自出入。
小谢闻言,忿忿地冷哼了几声,伸出左手去摸腰间,也就是去摸他以前插剑的地方,不用说,他自然什么也没摸到;而韦不笑则是气得挥舞起他那两只肉垫的手掌,恼羞成怒地朝林大禹吐口水,嘴里念叨,“他妈的,想当年你爷爷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这个臭小子还穿着——”
他蓦地停下来;小谢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韦秃头立刻挣扎,不过小谢并不放手,两人很快扭打作一团。不过,在他们动手的时候,小谢始终一言不发,而韦不笑却一直在嚷嚷,“报复,报复!你这是为了刚才的事故意报复我!”
我不再理会两人的纠缠扭打,在笑容可掬的林大禹的带领下,越过门口一排士兵,快步走进了这处关押无晴的人间地狱。
院落不算大,院内总共只有两排呈长条状的房子。这两排房子都是用黑瓦灰砖修建的,其中至少一半以上的灰砖已经破损开裂。有些开裂的砖头缝里还长着几簇枯黄的、正在寒风中摇曳的杂草。除了两排房子,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仰头望去,只能看到一圈高高的围墙。院子的围墙也是用灰砖盖的,很多地方的砖头都已经松动,正对大门的围墙两侧长了一排红杉树。这些红杉的树冠部分略高于围墙。因此,此刻,我能在围墙的两侧墙头上看到一小排伸展在空中的、光秃秃的、微微颤动着的褐色枝桠。一层厚实的、蜷缩的、羽毛状的红杉的叶片凄凉又孤寂地散落在围墙的墙角边。
我刚打量到这里,突然觉得脚背上一阵瘙痒,接着,刚低下头,就看到有一只肥硕的大老鼠从我脚上一窜而过。老鼠一眨眼就不见了。我站在原地停下脚步,低头皱眉。铺着青砖的地面坑坑洼洼,地上不仅散落着许多碾碎的砖头,还有不少老鼠屎。
“啊,夫人,您真是与众不同哇。一般的女人见了这种恶心的玩意儿(老鼠),不是吓白了脸就是叫得呼天抢地,瞧瞧,瞧瞧夫人您,啧啧啧,这气度,这姿态,连皱眉毛都皱得这样的与众不同。难怪大元帅对您……嘿嘿嘿……”
林大禹一边闪烁着眼睛,对着我口沫四溅,一边身体倒退着走路。
“啊,听说夫人已经身体康复,胃口也大开了……这边走,这边走,您走好了,您走稳了,您走慢一点……哎唷,他妈的!”
林大禹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身体猛地一歪,好像就要失去平衡,仰头摔倒。不过,他立刻张开双臂,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与此同时,数声尖锐又凄厉的‘吱吱声’不绝于耳,仿佛有一团黑影迅速从地下窜过。稍顷,等这位林将军稳住身体站直,我才在他原来站的地方看到了一条被踩断的、还带着血的老鼠的尾巴。
“呵呵呵,让夫人见笑,见笑了。”林大禹笑着冲我拱了拱手,然后他一边拱手,一边走过来,抬起脚尖,踢飞了那条老鼠断尾,“啊,关于那二百两金子的事,我可说啦。啧啧啧,夫人,您要知道,那可不只是二百两金子,也不只是元帅给的赏赐,而是一片真情,元帅对夫人您的……一片真情哪。当然啦,能得到元帅的奖赏,那自然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嘿嘿嘿,听说,这次获悉夫人您的‘那个癖好’的韦长老以前,就是夫人您的手下?”
我朝此人抬起眼睛,冷冷地瞪着他,没有说话。而他,似乎是不敢与我对视似的,近乎慌乱地立刻垂下了眼皮。
不过,即使这位林将军双眼垂视地面,也不妨碍他那说出口的真挚感人的腔调。
“哎呀呀,我现在可真是羡慕死了,又后悔死了……让我羡慕的是,韦不笑这样的脓包也有为夫人效力的机会,哪怕只是提出做兔馒头的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建议;而让我后悔的则是,我这样以一颗赤诚之心对待夫人的人,却苦苦等不来为夫人鞍前马后,肝脑涂地的机缘……哎呀呀,这可要把人给苦死、闷死又给憋死啦。好在天可怜见,今天终于让我有了对夫人表白我这番心迹的机会……”
我朝他抬抬手,做了个制止他再继续溜须拍马的手势。
“夫人,元帅夫人,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呀,若有一句违背真心,就叫我……就叫我出门被豆腐撞死!哎哟,他妈的——”
林大禹说话的同时,已经朝我抬起了头,不过仍然面对着我,身体倒退着给我带路,但是他说到末尾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身体剧烈地摇晃了几下。一块凸起的碎砖横在他的脚后跟的地方,他被绊住了。尽管这一次,他依然张开双臂试图让身体保持平衡,但是,他的这种努力并未成功,他还是摔倒了,脸朝下,胸腹贴地,姿势标准得跌了个狗啃泥。
不过,下一刻,我的注意力就从他沾满泥泞的脸上转移,落到了从他胸前衣襟里滑落出来的一张银票上。接着,在这个男人的惊呼声中,我捡起了这张银票。竟是一张面额谓一万两的银票。虽然银票上盖着的出票方的签章已经被污泥弄得有些模糊,看不清了,不过,紧挨着出票方签章的旁边,还有一个细小的签章。我很快读出这小签章上清晰的三个字:“石三利。”
“哎哟,我的个娘嘞,怎么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非要欺负老实人哩?老天爷,你怎么总是这么偏心,连一个发点小财的机会都对我这样吝啬哩?啊呀,我的苦处,我的难处可该向谁说,找谁诉哩?啊呀呀,啊呀呀,我可是苦死了,难死了呀!”
此人哀嚎的同时,仰躺在地上,抡起拳头对着他自己的胸口猛打了一阵,接着,他一个骨碌翻身从地上爬起,然后跪在了我的脚边,
“哎哟,夫人,夫人……这银票……的事,我求你,求求你,可千万不要……不要告诉大元帅……啊,还有军师,也请你一定不要告诉军师。否则,我可就前途尽毁,没法在这府里立足啦。啊,是的,是的,任何人,你任何人都不要告诉……不然……不然我就再也不能为夫人您……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啦。夫人,高贵的夫人,大慈大悲的夫人,您就可怜可怜我,答应我这个微不足道的请求吧。”
“这银票是……石三利给你的?”我后退一步,让双腿躲开他那张沾满污泥的脸,低声问道。
“不,不是石三利,是……是萧轻风。他刚刚派人给军师送来了一封密信,来人又‘顺便’往我这院子跑了一趟,又‘顺便’给了我这么一……一点点……小意思。”
“萧轻风要你帮他干什么?”
“通风报信呗。”林大禹说着,抬起头,伸手指了指前边不远处无晴住的那个房间。
“啊,萧卷云……”我恍然地喃喃道。
“夫人英明。萧轻风的确是为了他那个如今下落不明的弟弟。是呀,萧卷云从郊外军营逃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因此,这位哥哥认为,既然无晴在这儿,那么他那为……为情所困的弟弟迟早也会来这儿,因此……就让我多留个心,一旦其弟现身,就让我派人通知他。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刚刚收到消息,有人曾在‘如云客栈’附近看到过一个蓝眼睛的娃娃脸。”
“如云客栈?”
“是,这家客栈可是如今咱们杭州城里最有名的客栈,它不仅位置极佳,位于南湾码头往南与东门大街向东的这两条街道的交汇处,既方便在东门大街闲逛采买也便于往南湾码头欣赏海景;而且最让它出名的还因为它那上百间、听说布置得比皇宫还漂亮的客房,听说连烛台都是用金子做的。在那儿住一个晚上就得好几百两的银子,他妈的,石三利这臭老头,居然敢开这样的天价,这纯属抢钱嘛。啊,我忘了说啦,如云客栈和您手里那张银票的出票方一样,都属于石三利的产业。有钱人显摆,钱多得没地方花,非要搞出这样一间烧钱的客栈,这本身没什么稀奇,真正稀奇的是……最近住进这家客栈里的贵客们……”
“贵客?你说的是……大后天的……”
“可不是?可不就是为了大后天那桩天大的喜事来的宾客嘛。听说,住在这家客栈里的既有腰缠万贯商贾、权势显赫的名流也有……打家劫舍、占山为王的贼寇头子、土匪头子和强盗头子……啧啧啧,这个乱世,显然不只是只有‘落雁山’一家分号嘛。嘿嘿嘿……(林大禹说到这儿,朝我咧开嘴,好像因为他刚刚说了一句俏皮话而显得相当的自以为是)这样一些人集中住到了一起,还天天酒池肉林,夜夜笙歌,真是着实叫军师他……叫人不放心呀。”说到末尾,此男懊悔不已地连连用手打自己的嘴。
“哦?李小甲也注意到了这家客栈?”我逮住他话里透露出的端倪不放。
“夫人,我告诉您,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没错,军师数日前就开始关注这家客栈,不过,军师除了关注这家客栈鱼龙混杂的宾客之外,更加关注的则是频繁出入这间客栈的一个人……嘿嘿,是的,仅仅是一个人,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夫人,您要不要猜上一猜?”
至此,我带着一股厌恶的心情,朝跪在地下的男人抬抬手,让他站起来说话。不过,他却执拗地非要我同意,替他保密银票的事。我深吸一口气,朝他点了点头。
此人跪在地上,顿时喜笑颜开,一下子从地上跳起,连脸上的污泥也顾不上擦,就挂着一副仿佛占了天大便宜的神情屁颠颠地凑到了我的跟前,笑嘻嘻地问:
“夫人,您猜出来了吗,猜出那个深为军师忌惮的人是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