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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军械库门外1
CHAP 265 军械库门外1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我、小谢和韦不笑已经站到了军械库的大门外。绵延贯穿整个元帅府的走廊仿佛一条巨蟒,在我们背后无声地蜿蜒。眼前的这座军械库,说是专门贮藏兵器与贵重药材的库房,其实从外表上看,就是一座大宅子。
它位于元帅府西门附近,位置偏僻,整个建筑都采用砖石修建,即使是大门外的立柱与匾额,也都取自石头。听韦不笑说,这样是为了更好地保存库房中的兵器,因为如果采用木质结构,就很容易滋生潮气,以致兵器与药材潮湿,兵器易锈,药材易霉,均妨碍使用。“此外,或许还有出于‘黑霹雳’的考虑吧,不然,万一哪根‘霹雳’擦枪走火,再碰上许多木头,这个军械库可不就成了一个火药窝啦。”韦不笑后来笑着这样做了补充。
而我之所以要来军械库,不仅是为了晚上的约会事先踩点,而且还为了要去这附近的一个院落里看望无晴。
“老大,你闻到了吗,真香呀。”站在我右侧的小谢说着,伸手指向军械库大门外右侧的一株腊梅树。这株腊梅树不算高,只与庄严肃穆的军械库的大门平齐,但是,它的枝条异常的密集,缀在枝条上的小花儿也多得数不清,这些鹅黄色的小花儿远看上去就好像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星星。腊梅怒放,香气异常浓郁。
“是呀,香,花香,真是久违了的花香……”站在我左侧的韦不笑阴阳怪气地说着,不过,他刚说到此处,就“哎哟”一声惨叫;小谢挥起拳头,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接着,被打者也不还击,反而一边用他那双肉垫的手掌捂着胸口,一边朝我扭头怪笑了几声。
顿时,我的胸口像是挨了一记闷拳似的,蓦地一痛,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连串接踵而来的疑惑。我暗想道:
“韦不笑故意提起‘花香’,自然不会是别的用意,他只能是在暗示,向我暗示无风,因为无风身上就总是散发出一股花香。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突然向我暗示无风呢?在我的这位左护法已经长眠于地下、撒手人寰之后,这个死秃子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说,他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李小甲?是李小甲给他下达了要折磨我的命令,所以他才故意一而再、再而三地间接地提起无风,为的就是刺激我,让我痛苦?”
想到末尾,我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韦不笑,默默地观察了他许久,但是,除了捕捉到两道异常狡黠的目光,和此人周身令人厌恶的感觉之外,我并没有其他的收获。烦躁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我的思绪又飘到了方才,方才我在寅吉房间里临走前的一幕。
当我质问寅吉,问他,他是否知道其母邀我今晚单独见面的事的时候,他突然转移了话题。他蓦地伸出手指,指给我看沾染在墙壁上的那些墨点,反问我,那些墨点像什么。我厌烦地没吭声,掉头就走。
不过就在我把手按在门板上准备推开门的那一刻,答案从我背后传来——“苍蝇。她说,这些墨点统统都是苍蝇,可恶的、又让她始终割舍不掉的大苍蝇……”稍顿,寅吉又加了一句,“话说回来,‘始终割舍不掉’的这种说法还真是……还真是……”寅吉蓦地停住,声音里透露出莫可名状的痛苦。是的,虽然我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是,我依然能够感受到这一点。
毋庸置疑,我同时明白他话里提到的“她”指的是卫红衣,而所谓的“大苍蝇”则指的是曹岳。
“等等,小离,你先不要走……我还有两句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寅吉后来看我又要走,立刻又喊住了我,这一次,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这第一句话就是,我也很讨厌大苍蝇。或者不如说,是比讨厌更讨厌,是讨厌的极限。此外,另一句就是……如果天黑之前,你改变主意……也就是说,如果你最终同意‘破镜重圆’的提议的话,那么请你记住,一定记住,今晚天黑之前,你务必要让我知道你的这个决定。我……我会一直待在这儿,等你的好消息。但是,仅限在天黑之前……小离,你千万别忘了,天黑之前……”
之后,我没等他说完,就推门而出。
但是此刻,我回想起他最后和我说的这两句话,却蓦地打了个寒颤。
“什么叫‘比讨厌更讨厌’?什么又是‘讨厌的极限’?——显然,只能是憎恨。也就是说,寅吉说的第一句话的意思就是向我表达他对曹岳的憎恨。无比的憎恨。”我心里暗想,“这种憎恨的感情显然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因为他和曹岳一直都是竞争对手,不仅在权势的战场上拼斗,而且在感情方面,尤其是在处理与我的种种纠葛方面,也都是一直彼此敌视的。但是,值得注意的一点是,他为什么故意借用卫红衣对曹岳的那种蔑称,也就是用‘大苍蝇’来表达他的这种憎恨呢?难道……难道他的这种憎恨与卫红衣有什么关联?”
我沉吟片刻,开始琢磨我向自己提出的这个问题。
“要知道,卫红衣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救人和下毒。既然她最近没什么需要医治的对象(虽然我患了寒症,但她显然不会因此把我看作医治的对象),那么她必然就会在另一个方面投入精力。的确,这几日,这位卫大夫干的最惹人注目的一件事就是——让曹岳对‘情苗’毒药上了瘾!而且据我所知,曹大元帅被毒药所控的事,除了两个当事人自己知道之外,获悉此事的就只有我、李小甲以及林大禹。但是显然,此刻看来,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寅吉就是这条鱼。恰恰是他刚才的“讨厌大苍蝇”的话提醒了我。撇开‘情苗’整个炼制过程,都有他参与的前提不谈,就凭他如今和卫红衣那种异常亲密的关系,我的这位表哥就不可能不知道曹岳近来被‘情苗’毒害的事。而这,恐怕就是联系他的那种憎恨与卫红衣之间的桥梁,同时,也是他至今愿意拜倒在那位卫大夫裙下的真正原因。因此,我几乎可以认定,在给曹岳下‘情苗’的整个事件当中,他刘寅吉虽然只是作为一个配角而存在,但是,这个配角所起的作用却是完全不容忽视的。”
我想通这个问题之后,很是满意地长舒了一口气,不过立即,我又感到了担忧。不管怎么说吧,即使我嫁曹岳仅仅是出于利用这位大元帅的目的,但是一想到我这个利用的对象同时也在被寅吉惦记着甚至还可能被算计着,一想到这点,我的心里就有些发毛。
此外,寅吉后来一再强调的“天黑之前”的那一句蓦地又如电光火石般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忽而暗想:“一个是‘天黑之前’,一个是‘子时’……怎么这么巧?母子二人为什么偏偏同时选中了今天?……”
刚想到这儿,我的沉思就不得不中止;不知何时,范二麻子推着一辆独轮车,沿着我们背后的走廊正朝我们这边走来。
军械库门口的那株腊梅花太香了,香味太浓了,浓得足够把这位厨子身上的狐臭味儿给掩盖。因此,这一次,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识别出他身上那股气味。
一辆沾了许多油污的、轮子好像也已经有些破损的独轮车已经在走廊的出口处、距离我大约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车上堆着一座用细绳捆扎起来的“小山”,这座“小山”都是由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瓶瓶罐罐组成。这些瓶瓶罐罐,与其说它们是被细绳拴在了一起,不如说是被利用了它们瓶身之间的缝隙而彼此插着,细绳捆扎得并不算紧。“小山”的山顶足足超过了范二麻子两个头。
此刻,这个搬运工正抓着独轮车的把手,猫着腰,半张着嘴,呼哧呼哧地大喘气。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单衣的胸口和后背的地方已经湿透。显然可以看出,他推车推得不仅卖力,而且还很吃力。不过,我刚一看到他,就立刻转过头,故意不去正眼瞧他。因为“白兔馒头”,我非但恨起了韦不笑与李小甲,而且连带着,也恨起了这个厨子。尽管,我明明知道,李小甲恶意刺激我的这件事与他无关。
“你……你怎么一次运这么多东西?”小谢突然运起内力,极快地从我身旁跳开,一下子跳窜到这个厨子的身边,表情火冒三丈,眼神却充满怜悯与不忍地问道。
“啊……这,这也是没……没办法的事儿。”范二麻子一边回答,一边像所有自认为身份卑贱的人那样始终低垂着头,似乎是认为他这样的人不配在小谢这样的少侠面前抬头回话。
“没办法?噢,一定又是厨房里的人欺负你啦,是不是?哼,人善被人欺。这些伙夫厨子,没一个好东西!啊,你……你这些瓶瓶罐罐装的都是些什么?”
“哎哟,真是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哩!”韦不笑蓦地笑着插嘴,而且说话的同时,也绕过我,几个大步走到了范厨子和小谢身边。接着,他绕着独轮车转悠了两圈,才停下脚步,把他那双肉垫般的手掌背在身后,前倾着身体,对着那座“小山”喃喃道,“让我瞧一瞧,这瓶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哦,桂花蜜……这个罐子呢,桂花蜜……哦,还有这边……他妈的,怎么统统都是桂花蜜?”
“回韦先生的话,这些桂花蜜都是用来做桂花糕的。”范二麻子恭恭敬敬地回答,依旧没有抬起头。
“啊,是那个萧轻风!那个契丹使者他……他……让你做许多桂花糕的,是不是?可恶,这个契丹蛮子实在可恶!”
“啊,桂花糕不仅是为那位萧公子做的,还有……”
没等范二麻子小声地说完,韦不笑就冷笑了起来,
“嘿嘿嘿,谢少侠,你干嘛这么生气呢,这就叫能者多劳嘛。再说,范厨子的手艺如今已经冠绝元帅府啦,因为谁也不能否认他做得那盘做得让元帅夫人胃口大开的……‘美妙的’馒头嘛。嘿嘿嘿。”
“韦不笑!”
“韦不笑!”
我和小谢又恼得齐声大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