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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相煎何太急1
CHAP 262 相煎何太急1
半个时辰后,我站到了卫红衣的院门外。我面前是两扇紧闭的大门,我身后是两张贴身的“狗皮膏药”——小谢和韦不笑。
半个时辰前,曹岳被突然跑到我房里来的林大禹叫走了。当时,曹岳被我吐得一头一脸,而且正脸红脖子粗地逼视着小谢,假若没有林大禹的突然出现,估计这位大元帅必定要和小谢干上一架。不过,干架最终没有发生,林大禹来了,他是奉李小甲之命前来邀曹岳再去书房商量“要事”的。不过,这一次的“要事”不是关于织田家族(织田不谷和玉树已被送走),而是关于是萧轻风刚刚派人送来的一封密信。
“这信总的来说,只一个意思:‘金陵变天’。”林大禹这样转达了李小甲对这封密信的概述。曹岳听后,立刻沉下脸,神情严肃地往门口走,不过刚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转身,问韦不笑,“这些兔馒头莫非与那个死人有什么关系?”
秃头闻言大惊失色,跪地叩拜,支支吾吾,不知所云。曹岳又审视谢永儿,谢亦摇头,说是从未听说过什么“狗屁的关系”,“狗屁的关系”这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斩钉截铁。曹岳听后,微微一笑,抬抬手,让韦不笑起身,然后,这位大元帅又扭头吩咐范二麻子,让其以后把所有呈给我的食物都做成“兔子”的形状。最后,这位大元帅用火一般的目光凝视我片刻,才和林大禹一道离开。
此刻,将近正午,天空如洗,万里无云。粼粼的金光仿若一条条大鱼,在我眼前的这座院落的屋檐上跳跃晃动;这是大雪消融之际,屋檐上裹着些许冰霜的瓦片折射日光所致。紧闭的两扇朱漆大门散发着浓浓的油漆味,似乎刚刚刷过漆。左右两边的门板上各贴了一张硕大的红双喜剪纸。不过,因为剪纸和门板都是红色,颜色相近,所以初始我并未注意到这两张剪纸。
“老大,你……你真的不要我……和韦不笑陪你一起进去……去见刘寅吉?”小谢上前一步,站在我的右侧,小声地问。与此同时,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门板上的剪纸。
方才曹岳刚走,我就动了去见寅吉的念头。而我之所以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去见他,不仅仅源于无风死后,曹岳亲口许给我的“自由”的承诺,也就是说曹大元帅允许我在府中自行走动,而且还是基于方才在林大禹转身李小甲的那句“金陵变天”之后,曹岳异常阴沉的神情的考虑。凭直觉,我觉得“金陵变天”的这件事,非同小可,因此,我认为曹岳和李小甲会就这封有关“金陵变天”的密信商量好一阵,所以,我认为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见我想见的人。而刘寅吉不过是我想见的人的其中之一,虽然,他当仁不让地排在首位。
对于方才小谢的疑问,我没搭理,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门板上的红双喜剪纸,仿佛看得出了神。蓦地,我产生一种冲动,我恨不得能立刻扑到门板前扯下那两张剪纸,把它们撕得粉身碎骨,把它们挫骨扬灰。但在现实中,我并没这样做。我的理智还健在,它告诉我:此刻的忍耐正是为了将来的报复。因此,我不得不忍耐着,我竭力地做着深呼吸,死命地用指甲掐掌心,不过,就因为我这样拼命地压抑自己,我很快感到了痛苦。眨眼间,我的胸口郁闷异常,一种剧痛随即泛滥开。我蓦地摇晃起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两步,若非一旁的小谢及时扶住我,我必定会摔个狗啃泥。
“老大,你……你……不要紧吧?啊,你的手怎么这样冷?快,快把这披上……”说着,小谢松开我,扯下原本搭在他肩头的一条淡紫色的大氅,要给我披在肩上。然而,却被我推开。这个少年顿时急了,“老大,你可不能再生病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叫我怎么去面对……面对……我自己呢?”
“是呀是呀,不但没法面对自己,而且最主要的是没法向……正义帮左派弟子们交待嘛,嘿嘿嘿……”秃头冷不丁地插嘴。
“韦不笑,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要知道,你不配!你不配和老大说话,你更不配提正义帮,因为说到底,一个叛徒,一个无耻的叛徒,他干什么都没有资格!他干什么都不配!”
“叛徒?噢,是的,严格来说,你馈赠给我的这个称谓,倒还算是名副其实。毕竟,以前我确实做过一些不太体面的事儿……”
“‘不太体面’?呵呵,韦长老,你还真敢说呀,韦长老,我就好奇了,你这脸皮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呢?要知道,你已经做过太多对不起正义帮的事啦……别的不说,就拿总部被焚毁的这件事说吧。你总是把这顶大帽子扣在左护法的头上,一味地指责他,说都是因为他,才导致总部数十年基业毁于一旦。是的,没错,你就是这么说的。但是,你要明白,你这么说简直就是嫁祸,就是栽赃!是欲加之罪,是颠倒黑白。要知道,若非你勾结李小甲,利用裘海龙‘顺藤摸瓜’找到了曹岳在‘揽江别院’的藏身之所(关于这点,是裘海龙后来写信向左护法坦白的),曹岳被囚的具体位置就不会暴露,而陆展风也就不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跟踪了‘阴阳无形双剑’之后,抢在他们前边在‘揽江别院’把曹岳给掳走!是的,若非刘寅吉派人活捉曹岳,他就不可能自以为是,也就不可能继续胆大妄为下去,以致于他最终胆大妄为到一把火烧了总部!
“是的,我认为当时刘寅吉之所以在金陵出现,就是为了来抢曹岳,而他抢曹岳的目的不可能是为了别的,只能是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就是说为了掌控天下的兵马!而当时,因为你,因为你这位本帮第一大长老的倾力相助,刘寅吉成功了。临走,还让他的手下假冒曹岳的人,把金陵闹了个天翻地覆,随后又捅出了‘揽江别院’失守,曹岳被劫的纰漏,以致于让盛平狗皇帝获知此事后就把左护法投进大牢。所以,说到底,真正害了本帮总部被的人是你!是你这个叛徒!你才是罪魁祸首!你才是万恶之源!”
“放屁!这笔账可不能算在老子的头上。要知道,你可是左派的!你们左派弟子的脑子里想的心里边念的,都是你们那位左护法,他是你们的天,你们的地!因此,你们自然不可能会认为是他做错了事。但是,请注意,请注意——事实是不容歪曲的。没错,老子当时是和李小甲做了交易,不过……老子干的事儿和刘寅吉焚烧总部,屁的关系也没有!一句话,总部被烧,就是无风这个臭小子自己造的孽!不过,他造孽也仅仅是表面,没错,仅仅是表面。因为从当时的事实来看,的确是他掉进敌人的陷阱,在差点让他自己小命玩完儿的同时,还被声东击西,以致总部被焚。但是,话又说回来,凡事都应该由表及里嘛,既然现在要‘顺藤摸瓜’,要找到‘万恶之源’的话,那么我们就应该按照事实说话,我们不妨好好想想,无风当时为什么会差点丢掉小命呢?因为他……被敌人诱进了一条密道……嘿嘿,老大,你的脸色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嘛?何必呢,何必这么激动,何必这么生气呢,不就是一根发钗嘛?
“恰恰就是这根发钗,让无风险些送命,恰恰就是这根发钗,让帮派总部尽数被毁。所以如果真要追究的话,那么,我认为,真正的‘万恶之源’不是无风,也不是我,而应该是……嘻嘻,应该是这根发钗……(至此,小谢涨红了脸,大骂放屁。不过韦不笑装作没听见,继续说了下去。)嘿嘿嘿,是吧,老大,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啊哈,顺便说说,我还听说了一个传闻,传闻说,福王之所以这样恨我们这位……被一根发钗弄得神魂颠倒的左护法,是因为左护法让福王戴了绿帽子的缘故……”
“我X你祖宗!韦不笑,你找打!”小谢蓦地跳起来,扑过去,张开五指一把卡住了韦秃头的脖子。少年手指用力的瞬间,秃头的脸色逐渐涨紫,与此同时,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但是不知为什么,眨眼间,一道狰狞的微笑掠过了韦不笑如今那张干瘪下来的脸。随即,小谢松开了他。
“嘿嘿嘿,我就……知道,知道你不敢动我,哪怕是为了‘白兔馒头’……嘿嘿嘿。”这位昔日帮派第一大长老一边说,一边抬起他的一只光秃秃的手掌揉了揉被掐红的脖子。
“噢,‘白兔馒头’?”少年气歪了脸,“韦不笑,你居然还敢提……这个?死秃头,你……难道忘啦?当初你获悉右护法在‘死亡谷’遭遇的事,像条狗似的从漠北跑回来,跑到金陵,是谁保住了你的小命,是谁让你免遭李小甲曹岳等人的追杀与灭口的?你也不想一想,你的良心被狗吃啦……”
“我呸!无风当时之所以保我,不过是别有居心!”
“别有居心?”
“没错,当时,帮主他生死未卜,金陵右派弟子们一个个没精打采,恍恍惚惚。我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像我一样,对帮主牵挂担忧所致。而无风呢,却通过故意保护我,来达到他安抚、笼络右派弟子人心的目的,说穿了,他就是为了巩固他自己在帮中的地位,才装模作样地保护我的。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就是嫉妒帮主,就是想取而代之……”
“胡说八道!满嘴胡言!你给我住口,不许你说什么帮主,你所说的帮主不过是右护法!因为按照帮规,他根本没有正式接受圣像的检验,还算不得帮主!而且……现在的他,不过是一条可怜虫,一条在这个元帅府里被折磨得快要死掉的可怜虫!”
“噢,臭小子,你敢诅咒帮主?我……我要你的命!”低吼一声,韦不笑抬起一条腿,猛地向小谢的脸踢了过去。准备地说,这是我在元帅遇到这秃头以后,第一次看他出手,噢,不,出腿。小谢虽也反应极快,缩着脑袋往后躲了开去,但秃头那双没穿袜子,只穿了破草鞋的脏脚还是踢中了少年的锁骨。
少年吃痛,龇牙咧嘴地“哎哟”了一声,侧歪着身体,后退了几步。接着,他弯腰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对准韦不笑的方向奋力挥舞了几下,似乎正要对眼前的秃头做出反击。但就在这时,他蓦地停了下来,转过头,冲我瞪大了眼睛。“啊,老大,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老大,你的脸……白得可怕……”
“你……你为什么能这样轻松……噢该死的,(我一下子想到了害死无风的那个青松,与‘轻松’谐音)……我是说,小谢,你为什么能这样容易地脱口而出……‘左……左护法’这三个字,而且还说得这样若无其事,说得这样一如从前,难道,难道你的心里就不会觉得痛么?”
在我用仿佛喘不过气的声音说话的同时,韦不笑发出莫可名状的、令我心惊肉跳的几声冷笑。
小谢先用仿佛充满了责备意味的眼神瞪了那个秃头几眼,然后才略显自责与愧疚地看向我。“老大,我……我刚刚之所以会这样若无其事,之所以会这样容易地脱口而出,只是……因为……因为刚刚,我的愤怒超越了悲痛。是的,仅仅是出于出奇的愤怒,我才不能允许别人糟践左护法对你的情意,在左护法如今已经……长眠于地下之后,而且我也不能允许别人利用他专门为你做的‘白兔馒头’来曲意逢迎,巴结献媚。是的,这些都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噢,‘长眠于地下’?这说法真是不错……说得恰当,贴切,简直他妈的好极了!”
“韦不笑!”
“韦不笑!”
我和小谢同时叫了起来,但叫声却大相径庭。我是在尖叫,我尖叫是出于震惊与怀疑;而小谢是在低吼,他的声音沉闷,好像蕴含了愤怒与警告的意味。
“韦长老,你方才那两句话……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说到这儿,蓦地瞟了一眼小谢,忽然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韦不笑,脸色异常苍白。不过对此,我并未细想,我很快扭过了头,继续说道,“韦长老,显然,你刚刚是在嘲讽,是在质疑,而你嘲讽质疑的对象则是无风‘长眠于地下’的这一事实……不过,我倒要请问你,你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嘲讽与质疑?你又怎么敢在曹岳的面前,提出‘白兔馒头’的建议,用这样卑劣的……方式,来……来亵渎无风的亡灵?噢,老天爷,你……你居然还敢冲我笑,还敢对我挤眉弄眼?你这个死秃子——”
我蓦地停了下来,盯着依然冲着我两眼放光的韦不笑凝视了若干瞬间,然后,我突然间明白了过来。接着,我用恍然又发颤的声音低叫道,“韦不笑,是不是李……李小甲让你这么做的?是他让……让你捣鼓出‘白兔馒头’这一幕的,对不对?噢,当然,鉴于你如今效忠在这位军师身旁的表现,‘白兔馒头’的事,对于他而言,或许早已算不上什么秘密!噢,你……你这是干什么?你干嘛跪我?起来,小谢,快,快拉他起来,拉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