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权且商议往总舵

十一三的眼神怯怯，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她需要去畏惧另一个人，她从来只害怕她自己，再也没怕过谁，也许可能最害怕的是阿姐受伤。

现在她竟然需要祈求眼前的人多少看在自己的可怜上高抬贵手，放过自己的阿姐，她自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根本就无所谓。

林萧来到此地本就不是为了杀戮而来，他来，只是想陪着荣泽来完成任务，生门的确是一个该被消灭的门派，存在着不对清政府构成威胁，却是威胁到了百姓的安危，这样的事情荣泽先生怎么能忍受的下去。

既然是好友的心愿，那么自己自然是要陪同前来的，眼前的十一三，尽管是个活死人，可到底也有作为人的尊严，自己就算是看的再不习惯，倒也不至于一掌下去，就让她去见了阎王爷。

“活死人的形成总是有原因的，你是如何变成这副样子的？”

眼前的人，不说答应不答应自己的请求，却是来反问其他的事情，十一三，心底的不安更加强烈了，此时却看到阿姐跌跌撞撞的上山来，她也知道这山上出了事情了，和十一三的通讯一中断，她就奋不顾身上山来。

此时的阿姐也没了之前那种气定神闲的样子，加之在她脸上的那种自然的光耀，也随同消失掉，根本无迹可寻。

十一三看到阿姐闪现在门口，着急的喊道。

“阿姐你上来作甚，你要是知道异常，就该自己转身走的，艾简直气死我了。”

十一三的捶胸顿足，绝对不是气愤阿姐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着急，她心中焦灼，担心的是阿姐，要是阿姐不能走脱，她心中如何能安心的下来，这事情便是为了她来做的，和阿姐全无关系。

就算是现在她倒下了，墙倒众人推，也不要牵连到阿姐的身上去，阿姐是阿姐，她该开始全新的生活才是。

“十一三，你说什么呢，我们不是该同生共死的吗？你不要我上来看一眼，却要我逃之夭夭，就算是我逃走了，我的余生也不能安宁啊，你可真是自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遇上了硬茬？”

硬茬？哈哈，这个形容词林萧是相当欢喜的，硬茬的确他们是硬茬，在他们来之前，这个山上的一切，只能听从十一三的指挥，只要十一三一个不高兴，就算是山上的山灵也要死在她的手中，难说这样一个女魔头还能有畏惧的人，可现在自己来了，她就彻底的蔫儿了，这就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过去的嚣张时光，只能用作是怀想了，偶尔的感慨一下当然可以，但要说实际的，却是不能和自己再提出什么要求，因为他会不高兴。

荣泽却是受不了这生死别离的场面，他们两人本就不想对她们怎样，奈何她们会错意了，自己在这边情意深深起来就没完没了，荣泽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真是叫人难受的紧。

“好了，不要在这边说这样的话语了，我们没杀你们任何一人的意思，只是要你帮助找到生门的总舵，剩下的事情就和你们无关了，当然调查一下大理寺卿是必须的，你们总该知道他心里边打的是什么主意吧，一切想将我的朋友当做是炮灰的人，最终都会被我荣泽灭掉，其余的话，我就不用多说了。”

看够了，她们的情意浓浓，他还是忍不住出言打断，听到如此保证，十一三自然是激动不已。

“好，只要你们是这么想的那我就放心了，阿姐你先下去守着，要是这山中有了情况，你也好给我传递消息，也省的我手足无措。”

此番要不是大理寺卿的安排，他们还真没这么容易能上山见到一十三，阿姐从来都是谨慎的，今日的事情，她心中隐隐的有些愧疚，带着不安，她还是下去了，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她必须要守住山口。

林萧看了一眼这院子，建造的还算是不错，山上建造一座这样的庭院的确是不容易的，不用说，这大概是救治了大理寺卿之后的奖赏吧，有钱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啊，不过要自己的项上人头，却是为何，自己得罪过他？

还是他暗中在和什么人有合作，这其中的关联要是不揪出来，只怕自己要遭殃。

远在汉州，可是一处极其危险的所在，要是有人远远的操控一切，那就和砧板上的肉没什么两样。

林萧将手中的杯子丢在桌子上去，对荣泽言道。

“只怕我们要冒点险了，要不然也不会清楚知道大理寺卿想做的到底是什么，背后到底还有谁在和他合作，我心底有些不安了，或许那个和他合作的人，正是拂小溪，她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无声无息的，这不像是她的风格，现在东海得到了水灵珠，我猜想，她会对东海下手，这大理寺卿，大概就是她安排好了来对付我的，如此我就不能和她去抢夺水灵珠了，想的可谓是周到。”

荣泽思前想后也没想清楚这其中的关联来，他心底一层疑惑都还没消散下去，新的疑惑重新上来了，这样的情况搁置在谁的身上，谁都会受不住的。

“到了这汉州，怎么就像是进去了一个死循环一样，可能我的错误决定要戕害到你了，要不然你现在返回去，也好对拂小溪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

此时的荣泽多少是有些想念小草的，要是身边多一个能给自己帮手的人，这会儿就不会这么的狼狈，当然林萧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可一切都成定局了，此时想不想的和结果没多大改变的益处。

有些事情注定了只能自己去迎难而上，不能去指望身边的人，一个也不可以。

“我要是此时回去了，你在汉州就可能被人五马分尸，这山上有土匪，山下有盗贼，说不好生门的人已经知道我们为了什么而来，能放过你吗？”

林萧的分析看似骇人，但有一定的道理，就是十一三也如此想，生门的人一向是什么都准备的充分，从来就不是能吃亏的一族。

深入到人家的地盘上来，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只怕是进来的时候容易，出去的时候可就难了。

“这么些年来，和生门抗衡的人，结果就只有两种，一种是残废，一种是死亡，我看你们的功夫不错，大概能避免发生以上的情况，但也不要太过于乐观了，也许你们会看到可怖的一面，这生门说起来也是个歪门邪道聚合的门派了，习俗多的不得了，你们要是想嵌入其中，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送你们进去。”

先前的十一三只是在说答应要给他们找到生门的总舵，如今说出来的话语，却是很明显的说明了一点，她不但是知道生门的总舵在什么位置，在生门之中，她竟然还有人脉在，这的确是挺危险的，此时要是听从了她的建议进去了生门，那可能就是进入了龙潭虎穴。

里边的人可以根据十一三的调遣，轻轻松松的将他们给毁尸灭迹了，现在就看他们两人的胆量如何了，要是敢进去，自然是能找到机会端掉整个生门的，可要是不敢进去，那就只能错失良机，这的确是一块不好选择的鸡肋。

十一三看他们谁也没回答，就接着劝说起来。

“你们的目的既然是为了要端掉生门，那就应该想到这件事情背后的危险，哪里有可能那么安全的就可以将一个盘桓了一百年的门派搞定，生门到底是怎么来的，现在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你们要是不深入进去了解，何谈消灭，这打战不是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吗？诚然听我的有些危险的因素存在，我可能和生门中我认识的人说清楚我的遭遇，那你们只要一进去就会遭殃，不过这就是赌博一样的事情，看你们自己的想法吧。”

要说十一三的脑子的确是挺好使的，现在轮到林萧他们在为难了，这要进去还是不进去，就成了一大难题了，要是想毁掉生门的话，的确要先了解清楚生门的情况，不然根本就没办法用自己两个人去消灭掉一个门派。

尽管林萧作妖的能力很强大，可也没强大到能隔山打牛就完成的地步啊，林萧最后还是决定要去冒险，要是这样的地方都不敢去了，那还谈何捉妖除魔的，自己不是给自己的师父丢脸吗？

临港山之上就没有怕死的道士，这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但荣泽就留在此地吧，或者让他现在回到京都去。

“生门的事情我看我来处理比较合适，倒是你该回去京都看一眼情况，要是拂小溪有什么动作的话，你还能帮着我挡一下，再说你回去还能调查个清楚，那个家伙到底是在想什么歪主意，想要对你做什么，为何将你欺骗到汉州来？”

林萧说这么多看起来很必要的事情，其实说白了，就是要他回去京都，他想一个人来完成余下的事情，看到生门行动的危险，就想将自己规避在外边了，他不是那种胆小怕死的人，不然也不会到汉州来了。

“这的确是个吃人的地方，我要是畏惧的话，当初也不会轻易就来了此地，你现在要我回去，岂不是要我又长出来一个心结吗？戊戌变法的事情还没过去多长时间，我心底这心结是永远都打不开，你不要废话了，要去一起去，就这么简单，我没其余的话能对你说。”

他没有很强硬，但这已经足够了，林萧没什么好说的，也只能选择答应，他现在能做的微乎其微，对于荣泽他是无奈的，很多心结压制在荣泽的心上，要是不给他舒缓的机会，可能会活生生的将他逼死。

自己也没那么残忍，出发点都是为了帮助荣泽，那就不能叫他持续的难堪下去，就这么办吧。

“十一三，我放过你和你阿姐，你可不能在我们进入生门的时候使诈，我死了无所谓，可荣泽先生是我好友，他和我之间，就像是你和你阿姐之间一样，你想必也能懂得我的意思吧，我希望你不要触犯到我的底线。”

还没出行就对自己来一发警告，这真是挺闹人的，十一三撇了林萧一眼。

“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也不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得，我也是有情感的人，不是没情感的人，就你眼中有亲情，我就没有了吗？好了想去的话，就直接出发吧，我那个朋友，可以带着你们进入总舵，接触到的也都是头头，你们要做什么无所谓，不要伤害到我那个朋友，就这么简单的约定能遵守不？”

林萧喜欢性情中人，既然是兴味相同的人，那最好不过了。

“最喜欢有人需要守护的人，好了，就这么着，我可以答应你。”

十一三扬手，这是准备要出发了，山下的阿姐需要一个说辞，她就顺着山道下去，走到那个小茅草屋的时候，吹了一声口哨，阿姐从里头走出来，抬眼看着她，阳光从树荫中穿越过去，照耀在阿姐年轻的脸颊上，她有些哀愁，是阳光也照不亮的。

阿姐问。

“这是要去哪儿了？”

十一三轻松的答应说。

“没事，带着这两个人去总舵那边，你放心的好好看着家，我不多一时就会回来了，你不用担忧，这都是好人。”

她说好人的时候，可能她自己也不太相信吧，阿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挥挥手，就走入茅草屋中去了，她不想让十一三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这样十一三会担心的。

十一三看到阿姐进去了，尽管阿姐最后什么也没说，可阿姐的转身就回应了一切，她这是要自己早去早回。

“走吧，和总舵还是有些距离的，不过我有好东西，下了山坡，你们就清楚了。”

林萧两人跟在她的身后走着，也没接话，一直到了山坡底下，见到十一三将手指放进嘴巴里边，一个长长的口哨，就震慑了整个山林，好像从远处还传来一种震动的声音，随即就听到树上的叶子沙拉沙拉的摇摆着。

然后就看到地面之下一层的波动，这东西好像是要从地下跳出来了一般，林萧睁大眼睛瞅着，荣泽更加是感觉到自己的衣服都在不断的晃动着，风很大，尘土飞扬的，最后那东西究竟是不是从地下出来的，他们竟然都没看见。

只是一晃神，那东西就在地面上了，在抖落身上的尘土，精神饱满的瞅着十一三，看到主人的她很是欢脱，摇摆着大尾巴，讨好的样子毕露。

眼前的是一只小小的四不像。

深褐色的皮毛，看起来圆球一样大眼睛，不过只有一颗，长在了头顶上，他身躯像是老虎，可尾巴却是狮子的尾巴，头看上去像是牛头，却长着鹿角，因此被称之为四不像。

这东西到了他们跟前来，就只顾去讨好十一三了，林萧有些惊骇的问。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怎么连这样的坐骑也有了，不简单啊，要是你刚才和我打一架，我还未必是你的对手。”

那四不像似乎听懂了人话了，竟然对林萧呲牙裂嘴的，这林萧后退一步，打算绕行到这东西的背后去，谁曾想这小东西的警觉性很高，他转动，她也跟着转动，十一三看着他们就想笑。

“好了，不用谦虚了道士，你不出手教训我，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就这么着吧，眼前的事情要眼前来解决上来吧，到总舵去，这样我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至于大理寺卿你交代的那些我都会做到的，放心吧，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们为什么。”

十一三的眼中有种洒脱，手轻轻的按在了四不像的头顶，那小东西就乖乖蹲下了，他们都骑在四不像背上，背脊有点逼仄，坐在最后边的荣泽几乎要掉下去了，他只能紧紧的抱着林萧，而林萧往前蹭蹭，就挨着十一三的背了。

这女人是个活死人，天生身上没气血，阴凉阴凉的，夏天是极好的，可此时是春天，挨着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春寒料峭。

小东西飞起来了，刚开始有些摇晃，十一三就叮嘱他们抓牢了，其后就没什么影响了，平稳的在高空中飞翔，他隐藏自己云层当中，底下的行人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再说经过的这一带都是群山，根本就人迹罕至。

生门选择总舵的位置当然是十分隐蔽的，和十一三所在的那座山，相距大概有个两百公里的样子，到了那座山峰上，才见这小东西，直接往下冲着飞翔，那刺激的感觉简直都无法描述了，荣泽先生生平第一次经历这些，都要吓尿了。

就好像是自己要直接冲向死亡一样，真担心会一头撞击在那块硕大的山石上，那块大石头屹立着十分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