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8章 两老自焚

李聪扭身就走，在李聪看来，这样的人，就该独自留下来承受这些事情，不过现在李聪也不想继续追踪李然，只想带着安娘直接回去京都，有本事李然自己来找好了，李聪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自私。

当他回到了客栈之中，看到安娘的时候，心底有了一层小小的愧疚，这样的愧疚也没有维持好长时间。

安娘也没问更多，只是过场一样的问一句。

“看到李然了吗？欢儿呢？”

她心底还是有些憎恶于李然不能随时保护自己的懦弱，现在她心底说起来也不是很担心李欢了，那是他李家的长子长孙，不管怎样，都不会出事，只有自己那可怜的李欣，死去之后，那老夫妻两个还要歌唱说，这样倒是好事一桩，要不然自己这个几乎残缺的女人在，李欣就嫁不出去了。

之前的事情为何就那么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心中了呢，为何不管李然说什么，都扭转不过来，她心底很是不解，不过从此时开始，她已经不想去想这些事情了。

“没有，去的时候就看到你的公公婆婆，其余的都没看到，李然是出来找你来的，他说他不会再回来这儿了。看来找你的决心还是很大。”

安娘有过一丝感动，不过很是短暂就被那种愤怒给取代了，十年时间了，为何这样的思绪不是在十年之前形成的，当她被嫌弃的时候，李然为何不能带着她远走高飞，却是要在现在做这样的决定，太晚了啊。

她在心中悲愤的感叹着，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看到李聪眼底的光，这男人只要看到自己就会喜悦的不行，难道还在为了十年前的情感放不下去吗？

那自己是不是还能有机会留在他的身边，也许比起李然来，这样的男人才更加值得自己停留吧，安娘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她可以不问任何，只要得到一份尊重和在乎就可以。

“你还是先和我回去京都吧，要是你一人留在这边，我也不是很放心，等着李然到京都来找你吧，他总是能来的。”

安娘没说话，李聪有些意外，好像安娘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在走神，摸不清楚是在想着什么，可一旦是说起李然来，她就满眼的冷漠，怎么是这个女人开始改变了吗？

好似也没那么焦灼于要见到李然，她到底是怎么了？

安娘点点头，很是模糊的应声。

“好吧。”

也就是这么模糊的两个字，叫李聪看到了希望，尽管现在家中有了发妻，有了三个孩子，可多一个小妾是无所谓的，家中的老父亲也不会要求自己不要做这些事情，顶多就是有些不高兴而已，这样正好也可以满足了自己十年前就想的愿望。

十年时间过去了，就是不清楚李遂如今怎样了，当初全家都被发配出去了，老父亲被砍杀在市井之中，这样的耻辱，只有他自己能洗涮的干净，要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那或许可以挽回一切。

李聪想起李遂的时间很少，想起李然来的时间却是多一些的，可现在为了安娘，他不能再想起李然，也不能去见李然了，人就是这样的自私，这一切好似无法改变。

翌日他们便启程要回去京都。

李然带着李欢在大雨之中行走，大半夜时分找了一处山洞休憩，看到儿子喘息的样子，他心底一阵的愧疚，可孩子不愿意留在家中，他不愿意去面对将自己的母亲驱赶走的老父母。

看到篝火燃烧起来了，李然的心绪却显得纷乱，自己和安娘的这十年时间，什么都没能给安娘，现在还将她给弄丢了，真的难以想象安娘现在经历一些什么，也许是自己永远都想不到的噩梦。

李欢已经醒来了，他强撑过身躯，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烘干，他眼底都是怒火，不愿意和李然说话。

这个孩子有种显而易见的力量，那就是倔强，其实这孩子，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安娘，当初的安娘也是如此，一直倔强的坚持一个人的生活，只是到了后来坚持不下去了，才和自己在一起了，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安娘未必是喜爱自己的，只是为了一份安定的生活，自己尽管爱着安娘却没能给她一份安定的生活，这说起来可真像是个人间悲剧。

“要是我娘亲找不到了，我也不愿意待在你的身边，我会自己去找的，不管要找好长时间，我相信我可以找到，而你我看不出来，你有多想找到她，要是想的话，你当初大概也不会昏迷那么长时间吧，等着我的娘亲被抓走了，你才醒来。”

原来是为了这样的事情在怨恨自己，当初的情况就是那样，自己的母亲趁着自己昏迷不醒的时候，做了这一切，他现在什么人都不能去怨恨，反而是被自己的儿子厌弃，这的确是挺悲哀的，他从心底抗拒这样的结果。

“你要是感觉你的父亲是这样的一个男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当初的安娘什么都没有，只有坏名声，我为何要跟她在一起，我是爱着她的，只是可惜了，我没给她想要的一切安定，我早该带着她出来经商，将她安置在另外的地方生活，只要远离了我的老父母一切就是安宁的，安娘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你懂都不懂，现在却在这边拼命的怨恨你的父亲我，你难道感觉你做的都对吗？”

教训这么个桀骜不驯的孩子，的确是挺难的事情，不过他心底一点也不在乎，这无关紧要，只要身边还能有一个亲人在，就不会孤独到半夜里醒来，哭泣还哭的死去活来。

李欢不说话了，他心底的确是恨的很，因为这样的情绪都没地方安放，这才对自己的父亲如此的残忍，也许是因为老父母的根源是从李然出发的，这才导致了李欢对他的憎恨。

“你母亲我始终是要找回来的，不管怎样，天涯海角的都要去寻找，哪怕最后变成茫茫人海碰触，我也不会放弃。”

有了自己父亲的承诺，他大概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了，他们父子之间的尴尬竟然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一种不知道要怎么相处的情绪，横亘在他们之间。

“你和你的母亲真的很像一个人，当初的安娘也是这么的倔强，坚持了八年一个人的生活，一直到后来被官府的人抓走，我当初正好在京都，遇上了你的娘亲，这样说起来也是我们之间不可避免的缘分，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带着你的母亲回来并且给她一个家的，只是这个家带给她的竟然只有痛苦两个字，儿子，你要是怨恨我到底也对。”

李然感觉到深深的沮丧，从脚底开始往上攀爬，他心底的那种酸楚是无人可以懂得的，他现在隐隐的又想起阿婆说的那句话来，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就算是你拒绝要成为那样的人，上天也会按着你的头，让你屈服下来，你要是不想死的话，那就只能听从命令。

尽管这是残酷的，不过这却是最真实的，他心底明白自己大概是逃不过那种宿命了，青皮子妖怪的事情，他还不想真的放弃掉，毕竟那是杀死了自己爱女的仇人，怎么可以叫他逍遥自在继续杀人为乐？

李欢想要是自己不说话不应声，父亲大概会一直说下去吧，他现在这么的尴尬是因为自己失去母亲之后的愤怒留下的余孽吗？

“我像母亲我心底是感觉到骄傲的，我不管人家是怎么说她的，我从心底喜欢她，她是给我生命的人，我现在想念的是姐姐和母亲，再也不会想念任何人。”

他心底的悲伤就像是藤蔓一样的往上爬，从那一刻开始李欢竟然有些畏惧自己的母亲再也不能回到自己身边来。

“可是我们要到什么地方去寻找？”

李欢的担忧也是李然的担忧，他心底想一切还是要回去和母亲去商议，要是她说出来事情的真相了，那么自己或许可以稍微的原谅一下，给她养老送终，要是不愿意说的话，那他就再也不管他们两人了。

可要是自己这么建议的话，李欢的心底大概是很大抵触吧，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人？

“也许我们要回去了，要回去问个清楚，也只有将安娘卖掉的人，才最清楚她在什么地方，要不然镇子上的妓院这么多，我们无从找起。”

李然很注意去看李欢的眼神，却没看到有什么抵触的意思，反而是看到李欢站起身来，他将衣服穿好了之后，还在颤栗着，然后就听到他说一声。

“好，反正也该回去问个清楚明白的。”

两人就折返回去，远远的看到屋子着火了，火势不小，两人过去的时候被一阵热浪排挤的直接后退好几步，村子里的人都袖手旁观没人出来救火，李然回到家中也是惊呆了，他着急的想要做些什么，最后却只能无力的看着一切烧成灰烬，线索彻底断裂了，而他必须要为自己的父母入殓。

李欢在墓地上跪着，有些傻傻的不出声，他清楚自己的设想要变成真的了，为什么到了现在却是这副样子。

“爹你说他们是自杀的吗？自己点火死掉的？”

李然也不敢肯定是这样，不过八九不离十，自己说了那么不孝的话语，他们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愿景。

垂着头一直不应声的李然，让李欢很知趣，墓地之上一个亲朋都没有，倒是有个喜欢冷嘲热讽的人在，那个人便是小时候的死对头李毅。

他就蹲在自家墓地不远的地方看着李然，眼中带着笑意，嘴角扬起一个鄙夷的弧度，这嘲弄的眼神，是在挑衅李然，不过李然权当什么也没看到。

李欢看到李毅在那边挤眉弄眼的渴望引起自己父亲的注意，只可惜父亲一直都不声不响的，他问的话父亲都还没回答，不要说这李毅，现在就是一道雷电下来，父亲都未必能有什么情绪上的表现。

他只是安静的看着，等着这个嘲弄的人自己无趣的走开，不过李毅不是一个能见好就收的人，既然他想做的事情没做到，那就必须要做到为止，起身来，走到墓地边上，有些戚戚然的问。

“你家这是怎么了，七零八落的，安娘被卖掉了，你父母这是畏罪自杀还是干啥的，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老父亲还说要和我们家比呢，你看你，就你这样你现在和我比什么，我很快就要去当知县了，告诉你，你可不要犯事，要不然你落在我的手中了，那就只能等死。”

李毅说着就探寻的看着李然，可李然完全无动于衷，他只是在坟地跪着，一点也不被外界的事情影响。

昨夜里村子有房子起火，村子里边的人都清楚，不过大家都很知趣，都没出来，这全部是因为李毅家和李然家是死对头，村子里边的人现在要靠着李毅家发迹，哪里还敢去帮助死对头的那一方呢。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烧成了灰烬了，没想到李然还能回来，现在家家户户都在闭门不出，生怕看到李然那双眼睛，尽管他也没说什么，可心底里到底是畏惧，因为有些小小的愧疚在挥散不去。

“你要是不想从坟地上走开，那不要畏惧将晦气带回家中去，我李然一家已经很倒霉了，沾染上的人想必都过的不好吧，你李毅也是一样，当了知县不是就意味着过的好了，也许你哪天就身首异处了呢。”

李毅就要开始作妖的时候，李然说话了，他的手就从要抓住李欢的后颈子上松开了，没想到李然还是知道的，还是有知觉的，还是能看到自己的动作的，还以为李然也死了，一动不动的。

哈哈，他冷笑了两声，随即看着李然道。

“你说什么，我能从我的位置上掉下去，这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知县是个多大的官员啊，至少这十里八乡的都归我管辖是不是，你想想清楚了李然，只要你还在这边，我随时都可以找你的麻烦，这村子里边的妖怪你可是清楚，那是找你家报仇雪恨来的，可现在好了，你现在看看这村子里边的人还敢出来吗？”

李毅这么说，大概是村子里又死人了，不过这和李然没什么关系，这妖怪想杀死谁，不是李然能左右的，他就算是不想也不能做什么，自己不是个道士，难道还能捉妖不成了，村子中的阿婆不是能耐最好的人吗？

怎么现在也在无声无息了，难道说阿婆本身就是个神棍子，是欺骗他们的人吗？

“村子中出了事情都要算在我李家的头上，那也说不过去的，妖怪想抓谁不是我能决定的，既然是这样更加证明妖怪不是冲着我李然家来的，别的人也出事情了，那现在阿婆呢，为什么不见她的踪迹？”

那个因为和妖怪作战失去了左腿行动力的老婆子，先前刚刚找到了自己的孙子，那个喜悦的带着在村中到处去转悠，恨不得全部的人都清楚她后继有人了，现在却是一声不吭的走掉了，这叫李毅很是意外，本来是个知县吧，就该管管这个事情的，可他没那个本事，今日来这坟地也是为了这事情来的，总要有个替死鬼吧。

“她只怕是对付不了妖怪，自己逃走了吧，家中哪里还能看到她的踪迹，你想也不要想了，好了，你现在就是捉妖的最好人选，也真是多亏你能回来，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的老父母，要不是他们自杀的话，我们都没机会的。”

坟地的周围竟然一直都藏着人，看来这是他们早早就商量好的，上前来的人一把就将李欢给抓住了，李然出手的时候为时已晚。

这是打算用自己的儿子作为要挟，让自己和那妖怪对决？

“妖怪明晚上还要到村子来一次，这一次就完全看你的本事了，我们会将你的儿子绑缚在村头处，只要招摇一些，那妖怪就不会对其他人下手了，不过能不能救走你的儿子，那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早早打算好的事情，李然怎么能对抗的了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抓了去，自己却只能窝囊的被村民压制在地面上吃土。

“李毅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这样的咒骂显得多么无力啊，还不如从来就没说出口呢。

李毅很是干净利索的笑了起来。

“不得好死啊，只要是死亡那都是不得好死，谁好死过，要是好死那就不用担忧死亡了，也不用畏惧任何，你放心我们都一样的不得好死，好了，你该好好想想要怎么对付妖怪了，你的时间不多，不要浪费。”

他们已经将李然松开，李然追着他们到了村子当中，却不见有李欢的踪迹，此时的李欢正被贴上黄符，丢弃在村头的土坑里边，那个正是李然刚才跑过去，却丝毫没注意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