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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算计(一)
当晚,苏衡用过膳后,就前往陆松房内。
彼时陆松正与陆欣在房内用膳,听到敲门声后将门打开,见到门外的人是苏衡,心中明白或许苏衡有什么话要对他们二人说。
“有事吗?”
陆欣手里拿着一只大鸡腿,用力咀嚼嘴里撕咬下来的鸡肉。
她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吃东西,所以就让陆松吩咐店小二将食物端进房内,又不想自己的房里有食物的味道,因此就来到了陆松房里吃。
陆松对她从来都是百般允诺,自然是答应的。
苏衡在走进陆松房里时倒是有些讶异陆欣的存在,但又想着陆欣于此地也就只熟悉一个陆松,身在此处也属正常。
何况她在此,也好。
陆松招呼苏衡坐下,为苏衡倒了一杯清茶,苏衡道谢接过后向陆松二人询问了身体状况。
陆松虽然不明白苏衡为何会突然问起,但也老实回答他们二人无事。
“那么,陆欣姑娘可有感受到蛊虫行踪?”
陆欣疑惑道:“有啊,就是按照我们此刻所行的这条路走就是了。”
“有什么问题吗?”
苏衡摇了摇头:“没有。”他顿了一下,将自己之前问王影的事告知陆松二人,语毕后,他问道:“若是你们,你们相信几成?”
“要是我,我一成也不相信!”陆欣放下手里的鸡腿,抓起一旁的绣帕擦了擦手,“你要是跟那个人接触过,你就会知晓他有多么出尔反尔了。”
想来是当初被抢走蛊虫的气仍盘旋在陆欣心中,她一听到王影的事,就一脸愤怒。
“你想来,一个出尔反尔的人,能有多么诚信?”
陆欣见苏衡与陆松都是沉默的模样,心觉两人或许是认为自己因昔日之事而从客观上诽谤王影,虽然说事实上她的的确确有这样的倾向,但这并不能说王影的话就能够百分百相信,为了让面前的两个男人相信,或者说至少觉得她所说的话有些许道理,陆欣自然是要在诚信上大做文章。
在陆欣说的口干舌燥之后,陆松沉默地为她倒了一杯水,让她清清嗓子。
一口凉茶饮下,陆欣吐了口大气,目光在苏衡与陆松之间游移,见他们二人仍旧不语,认为是自己的话依旧不能让两人认可,不由地眉一皱,眼一瞪。“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们真的相信那个王影?”
陆松轻轻摇了摇头,视线落在苏衡身上,苏衡伸手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茶,轻抿一口,“事实上,我也并非全然相信。”
“那你是怎么看的?”陆欣眨了眨眼睛。
苏衡道:“至少,他有说实话。”
“所以你还是相信?”
“真假半掺,半信半疑。”
陆欣“哎呀”一声挥了挥手,似乎觉得苏衡的话就是个废话。或许在她心底深处是希望苏衡完全都不要相信王影的话吧。
“言公子打算怎么做?”陆松伸手按住了陆欣的肩膀,陆欣撇了撇嘴低头喝茶,陆松无奈地摇了摇头,移开视线看向苏衡。
“静观其变。”苏衡淡淡道。
陆欣闻言,翻了个白眼,闷闷道:“所以到底是想怎样,别说四字啊,烦死了。”
“师妹……”陆松带着歉意的眼神看了苏衡一眼,对陆欣的直言直语到底是没有半点方式。
“好啦好啦,我不说话,你们继续,继续啊!”
陆欣端起杯子背对着桌子,苏衡与陆松对视了一眼,而后说道:“至少,目前我们或许得相信王影所说的一部分,比如,他曾说,洛隐,来过此地。”
“你要去找他?”
“按照王影的说法,子蛊并不在他的手上,而是在辛烈堂之人手中,那么我们要取过子蛊,就需要找到辛烈堂的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没错。”
苏衡点点头,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实际上,在他分析完王影的话之后,从中察觉到某些信息——王影在特意引导他前去找辛烈堂。
或者说,更加准确点来说,是要他去找洛隐。
当王影诉说那些事的时候,所称呼洛隐的名词用的都是“堂主”,这一点上苏衡不能判断他是否是有意还是无心。
通常来说,若是面对一名企图杀害自己的人,即便是自己曾经的主人,也不会用得上昔日的敬称,而王影每次如此称呼洛隐时,话语之中并无恐惧,憎恨,愤懑或者说失望之余的情感,语气自然平常得如同向人提及一名远方好友或者说是一名不重要的人。
苏衡不能以此判断王影的话孰真孰假,乃是因为人心难以捉摸。
在王影用此称呼却太多包含情感的语气时,也可解释为他对洛隐的举动能够理解,或者说并不怪罪洛隐对他下杀手,亦或者是乃是念及多年的主仆之谊……
种种解释皆有可能,毕竟可能性并非唯一。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王影所述之中的时间与苏衡的推测稍有偏差。
若是王影真假掺半告知,难道就不怕被苏衡察觉吗?
所以在分析如此拙劣的说辞之后,苏衡认为此人的言论就是为了露出破绽。
只是其目的为何,苏衡尚且不得而知。但正如陆松所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即便猜想这当中布有陷阱,也不得不亲身而往。
在与陆松陆欣二人交谈过后,苏衡心中有了主意,陆松也明白苏衡打算做些什么,并未拒绝,只是请他多加小心一些。
离开陆松房间后,苏衡回到了自己房内,取出怀里的地图重新审视。
此地与地图上所标注的路线截然不同,说来此图也是无用。
但苏衡仍然觉得或许能够在这张地图上看出些端倪来。
借助微弱的烛光,苏衡的目光在地图上游移。地图上只有经过的几处地方有明显的标注,其余的地点皆是简单描绘一番,要想从上面找到不相干的地点与路线实在不容易。
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中,苏衡感到自己的双目微微有些疲倦,他以手扶额,用拇指与食指轻轻捏揉着晴明穴。
舒缓的感觉自穴位传来,苏衡觉得自己似乎不像方才那般目眩,将手挪开之时,他随意地瞥了一眼地图,却在那一刻找到了自己所要的信息。
在描绘路线的墨迹下,是淡淡一圈标记,这圈标记所注之地实在不显眼。但让苏衡注意到它乃是因为它所在的位置,在原本的线路之中,亦在眼下要追踪辛烈堂的线路之中。
意思也就是说,这个地点,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这个地点似有意若无心般被墨色的痕迹遮盖着,仿佛不愿意让人看见,又好似在暗中要谁知晓。
是要引导谁吗?
又是否包含着某种讯息呢?
苏衡蹙眉凝视地图良久,直至房外鸡鸣忽啼,苏衡才回过神来,心想,或许明日需要请教一下他人。
此处,或许才是重点。
收了桌上地图,苏衡困意来袭,他起身脱去外衣,躺至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屋外明月高空,云雾蒙蒙的夜空中星辰寥寥,透着一股清凉淡薄之感。
月光自上而下洒落在屋檐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光亮,一直从第一座楼阁的屋檐上蔓延到最后一座。远处传来忽大忽小若隐若现的鸡啼狗鸣声,似乎是要在这座寂静无声的沉眠小镇中留下些许生命的动静。
东方既白,不过片刻之间。
苏衡醒来之时正是辰时,他穿好衣服并梳洗完毕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只见外面蒙蒙亮,天空中压下一片乌云,看起来随时就会降下倾盆大雨。
这时,他隐约听见楼下似乎有些嘈杂的声响,苏衡心中生疑,正准备下去看看,就听见一道慌乱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先生,不好了!”
一阵敲门声,急促焦虑,一听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苏衡迅速打开门,见到面前的人是队伍中的一名兄弟,那个见到苏衡打开门,就连忙告知:“方才我们下楼用早食之时,有一名兄弟忽然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我们不知如何是好,亦不知你是否苏醒,便让陆氏师兄妹先为其诊治,结果……结果……”
未说出口的话让苏衡心中一沉,他问道:“如何?”
那人悲痛道:“他本尚有一线生机,谁知在陆氏师兄妹医治之后,竟是瞬间断了气。”
“怎会如此?”苏衡不由讶异,“那现在人在何处?”
“人?”那人似乎没反应苏衡所指的是何人,在呆愣一下后才回答,“兄弟的尸体安放在楼下,陆氏师兄妹……不知所终……”
“不知所终是何意思?”苏衡皱起眉头。
“陆氏两人与众兄弟起了争执后,陆姑娘在一气之下就离开了,陆公子也跑出去追他。他们二人是先生带来的,我们不敢再多说什么。但因为此事,所有人的情绪皆是低落,所以也只好由我来告知先生。”
苏衡沉默片刻,“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我待会就前去。”
“这,是。”
那人离开后,苏衡的眉头锁得更紧,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他推开门走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