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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落花水中远
隆冬的阳光虽然感受不到太多的暖意,可在万里无云的碧空下,却显得格外刺眼,但冰雪泛起的光更刺眼,并不时的有一阵寒风凭空刮起,让人冷的只想一个劲的往棉袍里缩。
可怀源城,不仅是一座凡人的超级城池,也是一座很热闹的城池,这让那些不甘于蜗居在家的居民,他们在连续数日的翘首期盼中,几乎丧失了全部的耐心。
眼看到屋子外面阳光普照,仅管仍然有寒风呼啸,但这一切已经再也无法阻挡住,那些一心向往快乐和自由的人们,于是一个个全都换上干净的棉袍,迫不及待的推开家门,不畏隆冬的寒冷,纷纷走上街道。
于是这座怀源城,渐渐又变的拥挤和喧闹起来,街道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行人,有男的女的,有老的少的,有扶着老人的,也有怀抱婴儿的,当然,更多的还是穿着亮丽的少男少女。
沐浴在阳光下,呼吸着清爽的空气,这让绝大部分的人,看起来都很愉快,因为干净而亮丽的棉袍,不仅为他们抵御住寒风的侵食,也为他们释放出某种体面,再加上舒服的靴子和囊中的银钱,足以让他们尽可能的去享受闲暇时的乐趣。
街道两侧是连片成群的商铺,商家早已把铺子外面的积雪清扫干净,摆上各式各样的物品,琳琅满目,让人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自然而然就很快引起路人的兴趣。
这时,店铺里的伙计也好,还是铺子里的掌柜也罢,一个个全都会下意识的把目光挪向路上的行人,一道道的热情的目光,就如同行人在看着他们的货物一般。
唯一有区别的是,路人的兴趣是铺子里陈列的物品,而他们的兴趣是装在行人钱袋里的银子,这些人彼此打量着,彼此微笑着,彼此招呼着,因为大多数人都彼此相识,
热闹的城池,热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无处不在的笑声和吆喝声,显得处处都弥漫着和气,愉快和开心,唯独有一人始终阴沉着脸,总是高兴不起来,那便是武动。
仅仅是短短的几天,就立刻让武动深切的体会到,林泽仿佛是他人生路上一座无法逾越的山丘,起初他在与林泽结拜之时,内心所生起那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如今已经充分得以实现。
这种苦逼而悲催的日子,更让武动悲愤的发现,他这辈子做过最倒霉的事情,就是遇见了林泽,而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与这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结成异性兄弟。
相反,如今在这整座怀源城里,称得上最快活,最愉悦的人,或许非林泽莫属,笑容可掬,阳光灿烂,特别是脸上那一抹浓浓的腼腆之色,就好像是他的金字招牌一样,随时随地都能在他那张白净的脸上,刹那闪烁起耀眼的光芒,可偏偏让人看起来,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自从和武动结拜成为异性兄弟,尤其是自从送别了赵二,齐大牛和杏儿他们后,几天过来,他几乎什么事情都没做,唯一的事情就是整天跟在武动身边,从城东头到城西头,从城南口到城北口,差不多已经逛遍了整个怀源城。
晌午时分,北城最热闹和最繁华的地方,就是窗台下面的这条主街道,而这条主街道上最热闹的酒楼,也是这片城区规模最大的酒楼,就是祥福楼。
此时,武动和林泽两人,正在这一家大酒楼里面吃饭,两人坐在临街的窗子旁,看着楼下街面上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行人脸上的笑容,好似能够听到他们的心跳,好似能够闻到他们的呼吸。
两人就这样坐着,望着,也不知望了多久,反正桌上已经堆满了酒坛,并且这些酒坛都已是空的。
武动两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街面,看着街面上,正在匆匆路过的那些男男女女,他绞尽脑汁都没有想明白,面前的这个家伙,前世到底穷困潦倒到一个怎么样的程度,他怎么一见到是个人物,便挖坑下套?
窗子外面还是很冷,窗子里面却是很暖和,尤其是此刻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甚至令人有些晕眩。
许久之后,武动才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我现在才发现,世间最可爱的人,就是这些平凡的人。”
“林泽弟弟,你是不是真的很缺钱?”
武动实在有点憋不住了,蓦地把望向窗子外的目光挪了回来,落到桌子对面那一张白净的脸上,目光如电,好似很想从中看出一丝细微的端倪。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可我却什么都没有,你说潦倒不潦倒,缺不缺钱?”
一提到钱,原本那张阳光灿烂般的笑脸,立刻便蒙上了一层阴影,林泽愁眉苦脸连连哀叹数声,他觉得普天之下,最是命苦,最是凄惨的人,一定是非己莫属。
在修真界里,与那些花钱如流水,随随便便出一趟门,都要带上大把大把仙玉灵石的修士相比,他简直就潦倒到惨不忍睹,既是他挖空心思去抠抠索索省吃俭用,结果还是很穷,还是很缺钱。
到了世俗里,林泽再次苦闷的发现,他依然没能逃脱贫困,依然还是非常的缺钱,如果说林泽是武动人生路上一座无法逾越的小山丘,那么钱便是林泽人生路上一座无法逾越的小山丘。
“不公啊!”
林泽眼含两颗泪水,仰天悲叹,摆出一副仿佛受尽天下之不公事,饱受天下之疾苦的模样,让不了解林泽种种曾经过往事的武动,顿时被深深触动心神,真的以为林泽这里所做的一切,皆是因为遭受了什么天大的不公和苦难之故。
“林泽弟弟,可否讲讲你曾经的过往经历?”
“唉,西风残阳多凄凄,往事不堪回首,不如得欢当作乐,何必眷眷往昔,算了算了,还是不要提的好,免得徒增伤感。”
林泽神色郁悒的摇了摇手,表示不愿再多提过往的种种经历,这种黯然神伤的样子,虽然真假掺半有点夸张,但的确并非故意装出来,他的确是有着难言之隐。
毕竟是从一个修行天才,正当如日中空时,却被人忽然生生打入万丈深渊,这样的打击,倘若没有一颗强大的心境和坚忍不拔的毅力支撑,恐怕很难从萎靡中重新振作起来。
不过在看到武动那深信不疑的表情,林泽忍不住眨了几眨眼睛,竟微微一怔,暗暗心想:“这样也相信?难怪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武动刚想要说点什么时,蓦地面色一寒,冷眼看向楼梯口,居然连身体都微微的颤抖起来,而他的这一突然变化,立刻引起林泽的注意。
林泽顺着武动的目光,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穿身白色长袍的青年,牵着一名约莫二十岁左右,身穿橘色裙袍,生相秀丽的女子的纤纤玉手,正缓步走上楼来。
两人在窃窃私语时,一个脸上神采飞扬似春光灿烂,一个娇面嫣然似鲜花绽放,还不时的掩嘴轻笑,好似被那紫袍青年口中有趣的话语逗乐。
这一对青年男女的举动,不难看出两人的关系,若非不是情侣,也必定非比寻常。
紫袍青年不仅人长的十分英俊,而且看起来很斯文,穿的衣着虽不是很华丽,但裁剪得却极为合体,质料也很讲究,应该是一名世家子弟。
而那名生相十分秀丽的女子,樱桃小嘴,两道细长的柳叶眉,眼睛虽不大,却仿佛会说话,修长的身姿,婀娜动人,不施粉黛,便足以令人痴迷。
两人刚一走上楼,便立刻察觉到有两道不善的目光,正冷冷的投射过来,感到一丝愕然,紫袍青年循着这两道目光,看清是坐在窗子边的武动后,眉宇间微微皱起,暗暗心想:“他怎么跑到北城来了?”
秀丽女子看清坐在窗子边的武动时,变的目光流离,娇面苍白,仿佛是背叛了曾经发某个诺言一样,使得她在看见武动的那一刻起,竟心虚的连神色都异常慌乱起来。
“马松,我们还是换一家吧,好么?”
秀丽女子挣扎着想要转身离开,却未能如愿,只好轻声向身边的紫袍青年说了一句,并抬头看向紫袍青年时,目光中充满哀求,好似不愿在这般情景下看见武动。
“哼,既然在这里赶巧遇上老朋友,我们不过去打声招呼,岂不是很失礼?”
被清丽女子唤作马送的紫袍青年,脸上笑意盎然,对身旁楚楚可怜的佳人,却不为所动,依然是紧紧扣住玉腕不放,他不仅不放手,甚至指间竟增添了几分力道。
“我不想看见他,马松,你就行行好,这次就随了我愿,以后我周莹莹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不知是因为手腕上传出的疼痛难忍,还是一颗心被无情撕碎,总之是这名清丽女子双眼含泪,面色变的越发苍白。
“好啊,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是不是一看到他,你又旧情复燃了?”
马松面色不变,笑呵呵的开口时,松开了扣在玉腕上的手,猛的一把紧紧搂住清丽女子周莹莹的腰肢,使得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无间,但其口中的话语却十分阴冷。
“马松,你无耻!”
“嘿嘿,我无耻?那今日我马松就无耻一把好了,走,去会会你的旧情郎!”
周莹莹眼中的泪水滚动,她虽然感到羞愤交加,可在马松不容拒绝的强行要求下,明显显得娇小无力万般无奈,不得不咬紧红唇跟随紫袍青年,一步一步的走向林泽和武动这里。
“武动兄,真是好雅兴啊,竟有空跑到北城来喝酒。”
马松皮笑肉不笑,一手依然紧紧搂住周莹莹的腰肢,大庭广众之中,做出如此亲密举动,不单单是为了向武动昭示,臂弯里的这个可人儿已经是他的女人,更多的是在讥讽和挑衅。
“若眷眷往昔时,不如今朝此生,武动哥,你又何必去苦苦追忆落花红颜?”
林泽眉头皱起,对于马松那里的卑鄙行径,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的用意,顿时心中生起厌恶,不过他看到此刻的武动,目中喷火,面色铁青,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当即和声劝慰。
“落花水中远,春尽红颜老,做大事者,岂可被情牵所绊?”
林泽的话让武动猛然清醒,随即他看到林泽那白净的脸上,居然在这时候露出一抹坏坏的笑意,心里忍不住一哆嗦,因为这笑意他太熟悉不过了,这绝对是要坑人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