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夜半敲门声

孙富贵的眼神暗淡下来，很显然，不是个小事情，董壮屏住呼吸，盯着孙富贵。

“李大国突然闯了进来，把我们俩抓了个现行，他手里握着菜刀，拼了命的奔我就来了。要不是赵芬死死的抱着他的腿，我想我那天晚上就没命了。赵芬夺下了他手里的菜刀，我被他打的满脸血，倒在血泊中，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赵芬吓得浑身打哆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闹腾了大概一个来小时，大国终于安静下来，他把赵芬撵走了，就剩下光着屁股的我，跪在他面前。李大国很凶，重新拿起了菜刀，问我怎么办，我那个时候魂都没了，我那里知道怎么办。大国说给我两个选择，第一是赔钱，第二是一刀把我裤裆里的玩意儿剁掉。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他赔钱。他狮子大开口，问我要十万，我吓傻了，不管他说啥我都答应，当天晚上，我就回家取给了他，算是了结了这事儿。从哪儿之后，一直到要娶小美那天，我都再也没见到赵芬，我坐立不安，心里想着她一定在家受了更大的委屈，李大国不知道怎么折磨她呢，我的心都碎了。可是，事情既然已经那样了，又有什么办法？”孙富贵说得很平淡，两只手一摊，“就这样，再没什么了。小美死了，我没娶上媳妇，大国死了，我觉得机会又来了，所以让王六婶去给我提亲，我就想娶赵芬，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没了？”董壮问道。

“没了！”孙富贵淡淡的说道。

董壮闻听，心里一阵冷笑，孙富贵还在避重就轻，不知他还隐藏着多少秘密，至少他还亲眼目睹了他和赵芬在山顶窝棚里的激情表演，伴随着那场人肉大战，还有一项神秘的交易，这些孙富贵都没有交待。

老秦爷嘬着烟锅，冲孙富贵一阵冷笑，“你看着不缺心眼，怎么能办这傻事，赵芬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可没少讹诈咱村里的老少爷们，你可倒好，被她们两口子敲诈了一笔大的，还心甘情愿，还替赵芬心疼呢，真是傻到家了！”

“什么？”孙富贵一怔，琢磨了一会儿，道：“秦爷，你是说他俩在讹我的钱？”

“对，你仔细琢磨吧，赵芬为啥勾引你，李大国怎么能知道你俩在山顶幽会？媳妇叫别人给睡了，要点钱就拉到了，那还是个爷们么？换成我是李大国，我肯定和你拼命，你说李大国咋就没要了你的命呢？”老秦爷道，“他们这都是商量好的，明白不？”

孙富贵一阵恍然大悟，转着眼珠道：“他们合伙骗我的钱！”

董壮倒不那么认为，他依然保持着冷静而严肃的表情，非常认真的凝视着孙富贵的眼睛，问道：“后来你俩没再去过山顶窝棚，或者去过她家？”

孙富贵目光一闪，犹豫了有几秒钟的空，立刻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从没去过她家，再也没和她睡到一块儿！”

“你撒谎！”董壮大声呵斥道。

“没有，我没撒谎！”

“好，那我问你，大国烧头七的那天上午，你在哪儿？”

“啊！”孙富贵瞠目结舌，大瞪着眼睛看着董壮，“在......在家......”

“放屁！”董壮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吓得孙富贵一个激灵，“说，你在哪儿？”

孙富贵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明白董壮是怎么知道自己那天在窝棚里和赵芬幽会。

“你不说，没关系，自然有人会说。我说了，你越是想隐瞒，其实越是对你自己不利，到你想解释的时候，估计就不一定有人像我这么有耐心听你解释了！”

孙富贵依然默不作声，他似乎在进行着强烈的心里挣扎，要不要把实情讲出来。董壮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他能理解孙富贵的苦心，他是不会轻易将他最后一次和赵芬幽会的事儿说出来的，因为那不仅仅是一次幽会那么简单，他和赵芬之间还有着某种神秘的交易。尽管董壮百分之九十九的确信，交易物应该是金佛，但是在孙富贵没承认之前，他还不敢完全肯定。不过，从孙富贵极力隐瞒的状态来看，交易物是金佛应该确凿无疑了，他不敢说，更不能说，否则老秦爷立刻会逼着他交出来。

“好吧，我再给你几天时间，你回去再慢慢想想，事儿还没说完，也没说到重点，你的话里面有很多地方与赵芬说得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是你说谎了，还是她说谎了！”董壮故意冲孙富贵说道，他有意给孙富贵制造出一种幻觉：赵芬已经什么都交待了，你没什么好隐瞒的。

孙富贵咬紧牙关，低着头，什么也没再说，他打定了主意，死扛下去，同时，他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他相信赵芬也不会和盘托出的。

回到家，孙富贵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他迫切的想去找赵芬，可是当他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娘急匆匆的走了回来，拉着他就进了屋。

富贵娘并没有注意到儿子紧张不安的心情，因为她也乱了方寸，心里比儿子还要不安。

“富贵，我去找过康瞎子了，”富贵娘说，“他说要想不让小美来纠缠，必须去请个开光佛来家里才能镇得住......”

“啊？”孙富贵大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康瞎子知道他有金佛，“娘，你怎么能把金佛的事儿告诉他呢？”

“我没告诉他！”富贵娘道，“我就说小美昨天晚上在院子里喊冷，想让他帮我想个办法，他就说让咱们请个开光佛，半夜的时候摆在猪圈里......”

对于康瞎子的神奇本事，孙富贵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娘不说，他能猜到，也完全附和他与众不同的身份，“不用听他瞎说，他那是诈咱们呢！”孙富贵满不在乎的说道，“娘，金佛的事儿，千万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否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来惦记了。我可是花了十万块钱买回来的！”

富贵娘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愈发不安起来，一想到半夜里，小美一声接着一声的喊叫，她就毛骨悚然。

娘两个各怀心事，坐立不安的熬到黑天。富贵娘早早的睡下了，躺在被窝里，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真怕小美再来。

果不其然，将近十二点的时候，院子里又想起了小美悲哀的喊叫身，“我冷......我冷......”

富贵娘妈呀一声坐了起来，浑身汗毛倒竖，紧张的浑身打颤。孙富贵连滚带爬的从西屋跑到东屋，和娘搂在一起，身上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牙齿咯吱咯吱的打架。

“富贵儿，要不咱把金佛拿出来烧两柱香吧，反正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人看见！”富贵娘搂着儿子的脖子低声说道，“不然，小美一会儿进屋了，可怎么办？”

孙富贵一听，吓得尿了裤子，连连点头。

娘俩大着胆子下地，揭开炕席，挪了炕尾的一块炕砖，从里面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箱，那是富贵他爹孙景义冒死从后凉山的山洞里带出来的那个铁箱，上面的锁还留着当时被砸坏的痕迹。

孙富贵小心翼翼的取出金佛，又犹豫了起来，他望着黑漆漆的夜晚，打着哆嗦道：“娘，一定要摆到猪圈里去么？”

“康瞎子这么说的，你听小美还没走呢，放在屋子里应该没用！”

孙富贵一咧嘴，他哪敢出去呀，富贵娘更不敢了，娘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一块捧着金佛走出了屋。

外面寒风如刀，割在人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孙富贵娘俩战战兢兢的捧着金佛来到了猪圈里，恭恭敬敬的摆放在一块石头上。富贵娘还不忘默默的念叨了一番，两人这才抱头逃回了屋。

说也奇怪，等他们再竖着耳朵听的时候，外面除了风声之外，什么也没有。

“小美......是不是走了？”富贵娘道。

“好像是，没动静了！”

“我就说吧，康瞎子不会骗咱们的！”

尽管再没了小美的喊叫声，可是娘俩还是一夜未眠，因为她们放心不下金佛。天刚蒙蒙亮，孙富贵就急匆匆的把金佛捧回了屋，重新封在炕洞里。

娘俩总算长出了一口气，都倒在了火炕上，呼呼大睡起来。

一连三天晚上，孙富贵都会在十一点将金佛送到猪圈里，小美再也没来过。娘两个商量了一下，一个睡觉，一个负责看守金佛，孙富贵更是想了个一步到位的办法，他决定明天晚上在猪圈里挖个坑，就把金佛埋进去，一劳永逸，免得整天惶恐不宁的。

可是，就在当天晚上，又出事了。孙富贵坐在炕上看电视，他娘已经睡了，他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富贵娘被吵了起来，娘俩坐在炕上听了一会儿，敲门声不大，却听得格外清晰。

孙富贵咽了一口吐沫，走的门口，打开门吼了一嗓子，“谁呀？”

“我冷......”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孙富贵吓得啪的关上了门，心差点蹦出来，那是小美，她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