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杀人理由

董壮醒的很早，但是一直没爬出被窝。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就像是一直没亮天一样，呼啸的冷风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天地间纵横驰骋。

老秦爷昨晚在山上下的套，抓了两只野兔，皮猴正忙活着烧水，宰兔子，他的口水都快滴到锅里了。一冬天了，老秦爷没少在山上下套，可是什么也没逮着，昨晚他在山上蹲了半夜，终于抓了两只兔子，把老头高兴坏了，回来连早饭都不顾上吃，就忙活着杀兔子给董壮吃，说是一定要尝尝九户村野味。

董壮十分感动，自从来了九户村，给他帮助最大的就是老秦爷，老头脾气虽然古怪了点儿，可是人很善良，心眼好，刚入冬的时候，就张罗着要去弄两只野鸡野兔什么的给董壮吃，半个冬天过去了，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主任，快起来，今个有好吃的！”皮猴吆喝着，把炉子烧得通红通红，一大锅水开始咕咚咕咚的翻着水花，就等着老秦爷把兔子杀好了。

董壮懒洋洋的爬起来，还没穿完衣服，就见孙富贵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满脸疲倦，眼睛里全是血丝，翻动着眼皮瞅了一眼董壮，道：“主任......”

董壮穿好衣服，拖拉着鞋在孙富贵对面坐下，问道：“怎么了，这么没精神？”

“小美......小美回来了！”

“什么？”董壮非常吃惊，他以为大国死了，那个装神弄鬼的人没了，再不会有闹鬼的事儿了呢，怎么小美又回来了。

老秦爷拎着兔子耳朵，手里的刀停住了，兔子扑腾腾的翻腾着爪子，老秦爷一个没抓住，兔子掉在地上，飞快的窜进了衣柜下面。老秦爷顾不得抓兔子，凝眉道：“咋回事？”

孙富贵沮丧的说道：“昨晚半夜，我刚睡着没多久，就听见外面有动静，刚开始还以为是刮风，后来我娘听清楚了，有人在喊冷，声音时高时低，后来我仔细一听，吓得魂都没有了，是小美，小美可怜巴巴的喊‘我冷......冷......’，我和我娘抱在一块，魂都没了。我娘就说，应该是小美没了衣服冻得。我俩一晚上没睡，就蜷缩在炕角，抱着菜刀，一动也不敢动。天快亮的时候，才没了动静，我仗着胆子出来看了看，院子里什么也没有。”孙富贵说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董壮非常理解他的心情，那种席卷全身的恐惧，足以令一个人崩溃，他切身体会过。

“呀！”董壮砸了咂舌，万千谜团突然涌入到脑海里，他坚定的认为小美的鬼魂一定是人为的，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不是大国干的，那会是谁呢？

“她的衣服埋在你家的猪圈里，她能不冷么？”老秦爷道，“活该！”

老秦爷生气的四处找兔子，和皮猴两个撅着腚满屋子围追堵截，那野兔真是精明，上蹿下跳，跑得飞快，东躲西藏的，累得老秦爷呼呼喘着粗气，抓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在炕角被皮猴一个饿虎扑食给逮住了，皮猴的头也在墙上磕了一个大包，疼得他咿咿呀呀的叫了老半天。

董壮盯着孙富贵一直没说话，那凌厉的目光让孙富贵一直不敢抬头。

“孙富贵，想好了没有，要不要自首？”

“自首？”孙富贵抬起了头，“我没犯错吧，大国的死真的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董壮哼了一声，“怎么说也没办法解释小美的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的猪圈。你要不想她晚上再去找你，最好老实交代。你既然来了村委会，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自首的机会！”董壮严肃的说道，“杀人是死罪，不过如果情节不是特别恶劣，又有投案自首悔过自新的表现，是可以酌情从轻处罚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你自己看着办！”

孙富贵闻听，脸扭成了麻花团，他极为痛苦的抓着头发，哽咽道：“我没杀人，没杀人，真的，真的！”

“好吧，先不说大国的死，咱们就从你和赵芬说起。”董壮说，“你俩是怎么回事？”

“我俩.......我俩没什么？”孙富贵闪烁其词，不敢直视董壮的眼睛。

“啪！”董壮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孙富贵！”他怒吼着，“我没耐心等着你想好，你要是不愿意说，我就替你说，不过，那样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你明白么？”

“明白，明白！”孙富贵道，他抬起头，一脸惶恐的问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好，那我给你提个醒，那件黑色棉服是怎么回事？”

“棉服？”

“对，心形纽扣的棉服！”

“我不知道啊，那是李大国的衣服，还有，还有陈家旺也有，和我没关系！”孙富贵道。

“赵芬没送给你一件么，让你穿着半夜三更的去她家？”

“没有，没有！”孙富贵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主任，我不知道你说得是啥，我没半夜三更的去过赵芬家！”

老秦爷听不下去了，瞪着眼睛冲孙富贵吼道：“兔崽子，你真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呀，敢做不敢当，是不是？”

皮猴一听孙富贵半夜去赵芬家，心里醋意翻腾，冷冰冰的盯着孙富贵，狠狠的啐了一口，“畜生！”

“好吧，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说，我想我帮不了你了，等着派出所来审你吧！”董壮无奈的说道，“大国的死，你的嫌疑最大，现在连自首的机会你也不珍惜，我们谁也帮不了你！”

孙富贵无比痛苦的扭曲着身子，他沮丧的垂着头，嘴里一直念叨着：“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你不要抱有侥幸心里，像你这样的，我见了多了，最后还不是都绳之以法了？不要以为自己干的那点事儿，谁也不知道，其实无数双眼睛看着呢，没有谁会逃得过法律的制裁。你好好想想吧，你觉得你守口如瓶，别人也会死咬着不说么？”董壮顿了一下，冷笑道：“别人巴不得你什么也不说呢，那样就可以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你的身上，明白么？”

孙富贵猛的想起了“替死鬼”三个字，这是他昨天晚上想到的，经董壮这么一说，他更加确信了。他又想到了赵芬那张冷漠的脸和那句绝情的话：江湖路远，永不相见！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最终的命运呢，难道真得要做替死鬼么？

“实话告诉你吧，你和赵芬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同时，我有证据证明你们两个串通在一起谋杀了李大国！”董壮义正言辞的说道，“酒里的毒是你下的，对不对？”

“不.......”孙富贵大声否认道，“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谁？”

“赵芬，”孙富贵惊恐的说，“对，一定是赵芬，是他杀了李大国！”

“她为什么要杀李大国？”

孙富贵愣住了，惊恐的双眼发出僵硬的目光，“为了钱，对，一定是为了钱！”

“钱？”董壮一皱眉，这种说法有些苍白无力，“李大国死或者不死，钱都在她手里，再说，她们能有多少钱？那么点钱，何必杀人，拿着一走了之岂不是更好？”

孙富贵不说话了，脑海里在琢磨着赵芬为什么要杀害李大国呢？

“家暴！”孙富贵大声道，“李大国经常打她，因为他生不出来孩子！”

董壮皱了皱眉头，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她和你说的？”

“是，”孙富贵说，“她还给我看过背后的伤，非常可怕！”

“不光是因为生孩子的事儿吧？”老秦爷突然插话道，“还有那些野男人的事儿！”

孙富贵低下了头，董壮叹息道：“到目前为止，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杀害李大国。可是，你就不一样了！”董壮道，“你有充分的作案动机，我可以说出至少三条以上，你杀害李大国的理由。”

董壮顿了片刻，喝了口水，严肃的说道：“第一，因为小美的彩礼钱，你怀恨在心，要杀了李大国；第二，你俩打过一架，你身上的刀疤应该还在，那天你不止一遍的说过，你要杀了他！第三，你和赵芬有奸情，你为了和赵芬在一起，所以杀了李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