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逼问孙富贵

皮猴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一样，顿时炸开了花，围观的村民争先恐后的挤到了猪圈跟前，仔细的盯着半截红衣袖看去，一时间议论纷纷。

董壮也大吃一惊，他拉着皮猴，低低的声音问道：“你不是胡说的吧？”

“当然不是，那就是小美的衣服！”

“你确定，别弄差了，到时候让孙富贵倒打一耙，咱们可就被动了！”

“没错，要是弄错了，我来负责！”皮猴拍着胸脯说道。

那边，老秦爷已经吩咐钱大胆继续往下刨，把衣服彻底刨出来，有好事儿的村民跳进猪圈两个，帮着钱大胆，不一会儿，猪圈当中挖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坑，不光挖出了一件大红的花袄，还有一条红裙子和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当这几件衣服扔到院子中间的时候，孙富贵彻底傻眼了。

皮猴冷笑着指着红裙子和高跟鞋道：“这也是你娘的？”他说着，抬眼看着富贵娘，富贵娘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可没见婶子穿过，”皮猴说，他抬起头来对围观的乡亲们喊道：“你们谁见过富贵娘穿过这些衣服？”

没人答话，议论声如同沸腾的蚂蚁，嘀嘀咕咕，声音时大时小，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那是小美出嫁的衣服！”

皮猴点了点头，冲孙富贵冷笑道：“听见了么？这是小美出嫁的时候穿的衣服！”

“孙富贵，怎么回事？”老秦爷指着衣服质问道。

孙富贵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涨红了脸，道：“我怎么知道！”

“昨天不是你翻新的猪圈么？这就是你翻新猪圈的目的？”老秦爷厉声问道，“小美的尸体呢？”

最后这句话分量颇重，谁都知道小美的尸体丢了，见到衣服和鞋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议论了。

“我不知道！”孙富贵愤怒的吼道，他恶狠狠的扫过人群，“你们有人在陷害我，对不对？”

没有人搭理他，富贵娘一把拉住了孙富贵的胳膊，低声的劝说着，可是孙富贵不依不饶，高声叫道：“妈了个巴子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孙富贵话音刚落，老秦爷的巴掌也到了，啪的一声，重重的打在孙富贵的脸上，“叫什么？我问你呢，这是怎么回事，说！”

富贵娘“哎呦”一声，连忙将孙富贵拉到了身后，对老秦爷道：“不准打人，有话好好说！我们娘们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说罢，拉着孙富贵就往屋里走。

董壮拉住富贵娘的胳膊，语气很是严厉，道：“婶子，这事儿必须说明白，否则我有权逮捕孙富贵！”

富贵娘一听，慌了，眼泪就下来了，大声哭道：“冤枉呀，冤枉呀，我们怎么知道是咋回事，你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呀......”

董壮没理会富贵娘，他抬眼扫过人群，瞧见了王六婶，他几步走了过去，拉着王六婶来到院中，指着地上的衣服鞋子问道：“六婶，你应该认得，这是小美的衣服不？”

王六婶点了点头，道：“是！小美出嫁那天就穿的这身衣服和鞋子，死的时候也是这一身。”

老秦爷咳嗽了几声，接过话来，道：“入棺的时候，我在旁边，就是穿着这身，现在衣服找到了，尸体肯定在下面！大胆接着挖！”

钱大胆在手心啐了一口，抡起搞头挖开了，人们聚精会神的望着，可是坑越挖越大，直到实在挖不动了，再没找到什么。

老秦爷有些失望的冲钱大胆摆了摆手，他抬头盯着孙富贵，道：“小美的尸体呢？”

孙富贵脖子一歪，哼了一声，“我不知道！”说罢，开门进了屋。

“慧珍，你......”老秦爷冲富贵娘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衣服鞋子不是富贵埋进去的！”

“那他昨天翻新猪圈是为什么？”老秦爷反问道，“大冬天的把水泥地面刨了挖坑，挖完了又埋上，不是埋东西是干什么？”

“这个......”富贵娘没办法回答了，她磕巴了半晌儿，最后一狠心，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我敢保证，这些东西不是我儿子埋的，更不知道小美的尸体去哪儿了！”说完，她也进了屋。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指责富贵母子。董壮一看，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让皮猴把小美的衣服鞋子收拾起来，驱散了人群，他和老秦爷进了屋。

孙富贵坐在炕上，脸色很难看，见了老秦爷和董壮像是见到了仇人一样，眼中冒火。富贵娘低头泪目，僵直的坐在炕沿边上。

“婶子，富贵，”董壮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今天这事儿，你们必须说清楚了......”

“说清楚什么？”孙富贵嚷道，“那个畜生王八蛋干的，想栽赃给我！”

富贵娘转手一个巴掌打在孙富贵的脸上，气道：“你就不会说人话？”

孙富贵气的满脸涨得通红，牙关紧咬，再不做声。

“秦爷，董主任，”富贵娘说，“我们娘俩不撒谎，真不知道小美的衣服鞋子是怎么跑到我们家猪圈里的，昨天富贵翻新的时候还没看见呢，你们说，会不会是谁晚上偷偷埋进来的？”

“在你们家猪圈里，大半夜的挖坑埋东西，你们能没听见？”董壮反问道。

富贵娘一听，也没了主意，犹豫了好半天道：“或许是真没听见呢，富贵睡的西屋，我睡的这屋，窗户盯着塑料布呢，动静要是不大，兴许真听不见，我这个人睡觉沉，夏天的时候，有的时候打雷都吵不起来！”

董壮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解释太牵强，他无奈道：“婶子，你既然这么说，那你和我说实话，昨天富贵为啥翻新猪圈？”

“这个......”富贵娘犹豫了半天也没答上话来，但是董壮一眼就看得出，她有所隐瞒，这里面肯定不是翻新猪圈那么简单，孙富贵昨天一定是在埋什么东西。

“就是翻新翻新猪圈，没什么！”富贵娘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董壮明白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于是道：“好吧，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那我替你们说，孙富贵......”董壮喊了一声，凝视着孙富贵的眼睛，“你昨天在埋金佛，对不对？”

“啊？”孙富贵一惊，就连富贵娘都是满脸诧异，董壮凭借着多年的从警经验，看得出来，自己猜对了。

“你怎么......”富贵娘的话没说完，就被孙富贵立刻打断了，“你胡说！”他故意抬高了声音，然后指着老秦爷道：“金佛早就卖给秦爷了，我哪儿有什么金佛？再说了，金佛是我们家的，我有必要埋起来么？”

董壮心里清楚，孙富贵在狡辩，他真想拿出手机把孙富贵和赵芬鬼混在一起的录音放出来，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你不要狡辩，我知道很多事儿，我想要是我真说出实情来，对谁都不好。”董壮说着站起身来，道：“你好好想想吧，有句话我一直不想说，但是现在又必须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人在做，天在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要是想明白了，去村委会找我，算你自首，等我拿着证据来找你，那就是罪加一等了！”

董壮说完走了出去。老秦爷没动，掏出烟锅，一边填烟叶，一边咳嗽，等抽上了烟，才算好了些。

“你是不是和赵芬好上了？”老秦爷突然问道，就连富贵娘都很吃惊，大瞪着眼睛回头看着儿子。

孙富贵愣了一下，“没有！”他大声的否认道，“谁在胡说八道？”

“你没去找王六婶给你说亲？”

孙富贵不吱声了，富贵娘急了，吼道：“说了没有？”

“说了！”

富贵娘一听，抬手就是几个巴掌，打得孙富贵抱头鼠窜，“你个没出息的玩意，想女人想疯了吧，还惦记赵芬，你个王八犊子！”

富贵娘怒不可遏，抓起炕边的痒痒挠，狠狠的打在孙富贵的身上，没几下，痒痒挠就打断了，孙富贵鬼哭狼嚎的叫着。

老秦爷静静的坐着，就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富贵娘打累了，靠在堆在炕边的被子上大口的喘息着，“我怎么生了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你是娶不上媳妇了还是怎么的，娶谁也不能娶赵芬，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为啥？”孙富贵也火了，冲着他娘吼道，“她现在没男人，我现在没媳妇，我俩凭啥不能在一块儿？”

“凭啥？”富贵娘腾的火又起来了，摸索了半天，再没找到合适的家伙，只好抓起一只鞋，死命的打在儿子的头上、脸上和身上，“你还敢问凭啥，我说不能娶就是不能娶！”

富贵娘打了一顿，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半躺在炕上，喘息着说道：“娶她也行，等我死了的，你想娶谁就娶谁！”

“娘！”孙富贵大叫着，哭道：“咋就不能娶赵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