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反常举动

回到村委会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只有皮猴在，他看上去不太高兴。

“皮猴，你怎么了？”董壮问道。

皮猴没精打采的道：“哎，没啥！”说着，苦笑一声。

“老秦爷呢？”

“去找康瞎子了，下午就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皮猴答道，他伸了个懒腰，哈欠连连，懒洋洋的躺到了炕上。

村委会的大火炕，睡上十几个人没问题。自从董壮来了，皮猴便经常住在这儿，又暖和又有饭吃，何乐而不为呢。

“主任，你说路啥时候能通啊？”皮猴突然问道。

董壮苦笑道：“我也想知道呢，以前都是什么时候呢？”

“以前，我想想！”皮猴琢磨了一会儿，道：“大概都在清明节前后，有时候会晚到接近五一，早也得三月底。”

“啊？”董壮惊道，“那么晚？”他算了算，现在才二月中旬，也就是说按照最快的速度，只是也得一个半月路才能通。

“谁说不是呢，咱这儿一年得有三四个月是与世隔绝的，幸好还有电视看，不然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董壮点点头，“难怪九户村一直也富裕不起来，这一冬天，什么也干不了，坐吃山空。”

“对，还竟是怪事！”皮猴跟着抱怨道，“你说能不能让政府给我们都拆迁了，全部搬进乡里得了。”

“不用政府拆迁，你仔细数数，还有几个年轻劳力在村里？大部分都是妇女、老人和小孩了。要不是过年，估计两个巴掌就能把年轻劳力数过来，用不了多久，等着老辈人都没了，村也就空了，那个时候也就慢慢荒凉了。”

皮猴眨巴着眼睛，赞同道：“连我都不想呆了。”

“咋地，想进城打工啦？”

“想倒是想，可是我啥手艺也没有，大字也不识一个，你说我能干啥？”皮猴问道。

“能干的太多了！”董壮说，“去当个建筑工人，或者送快递、送外卖，要不就自己摆个摊，做个小买卖，管他干啥，总能赚到钱。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老一辈的时候除了种地没啥出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你勤快，能吃苦，总会赚到钱。陈家旺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么，他会啥，也什么都不会么，在建筑工地干了三年，赚的钱也够娶媳妇的了，是不是？再干个三两年，首付买个房，那就是正了八经的城里人了，多好！”

“嗯！”皮猴应道，“等路通了，你带我进城转转，我长长见识！”

董壮听皮猴这么说，心里高兴起来，自从上次进山被劝说回来之后，皮猴改变的也不少，现在都打算进城打工了，看来是要进步了。董壮那能错过这种好机会，连忙给皮猴讲起城里的好，虽然电视上皮猴也经常见，但是总不如董壮讲的真实。

“城里娶媳妇，没咱这儿这么贵，人家姑娘要是看上你了，有的彩礼都不要，娘家还给不少嫁妆呢！”

“真的？”

“当然了，现在很多人家都是独生子，就一个闺女，你说老头老太太将来没了，偌大的家产给谁，还不是给闺女和女婿么？所以呀，现在城里人都想开了，找女婿，重要的是人品，要是人品满意了，条件差点也没关系，女方家里可以帮着买房买车，甚至连看孩子都管着。”董壮说道。

皮猴来了精神，从炕上坐起来，“这么说，还是城里好啊，不像咱这儿，娶个媳妇动不动就六七万的彩礼，吓死个人。”

“说的就是嘛，你只要勤快肯干，总会有姑娘看上你，娶媳妇比咱这儿容易多了！”

皮猴兴奋的点点头，道：“你这么说，我更得进城看看去了，万一谁家大闺女看上我了呢！”

董壮嘿嘿的笑了起来，道：“咋地，不惦记赵芬啦？”

“她......她看不上我！”皮猴红着脸说道，“再说，孙富贵已经让六婶帮他张罗着提亲了......”

“什么？”董壮很是吃惊，“啥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皮猴伤感的说道，“应该是前两天就在说这事，我今天才好不容易从六婶口里套出来的，她藏的很严，估计是大国刚死，不好太高调。”

“赵芬答应啦？”

“不知道啊，六婶一点口风也不肯透，就是孙富贵，还是她无意中说漏了，后来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说出去！赵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一天也没找到她，要不我非问问她咋想的！”

董壮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心道：赵芬应该是拒绝的，她已经亲口告诉孙富贵她要离开九户村，和他永不相见，应该是孙富贵不死心，让王六婶张罗的。

“孙富贵也真行，九户村漂亮的女人都让他惦记了，先是小美，再是赵芬，也不管大闺女小媳妇，只要长得俊，他就要！哎，也不能说啥，谁让人家有钱呢！”皮猴自言自语的抱怨道。

董壮看着皮猴一脸失望的样子，终于明白他今天为啥闷闷不乐了，“皮猴，我不明白，为啥孙富贵那么有钱？我看他娘俩什么也不干呢，连地也不种，他们哪儿弄的钱？”

皮猴一撇嘴，道：“这你没听说么，当年他爹孙景义去后凉山挖宝藏，真挖了不少好东西，足够他们娘俩用一辈子了。”

“可是，我怎么听说就带回来一个金佛，还是老秦爷帮他背回来的？”

“人家能说实话么，就是背回来一座金山，也不能说啊！你想啊，要不是挖了宝贝，他娘俩靠什么活？”

董壮点了点头，心道：或许老秦爷也有意替他们娘俩隐瞒着呢。

“孙富贵和赵芬这事儿啊，我看十之八九会成！”

“怎么那么肯定？”

“孙富贵有钱呗！”皮猴道，“你说九户村谁能掏出十几万块钱来？两百多户，能掏出两万块钱的就算是富裕家庭了，你再看看人家孙富贵，前后两回小美的彩礼就是十二万，赵芬虽然是个二婚，但是不会比小美的彩礼少喽，怎么的也得六万，你想想，差不多二十万呢，真有钱！我还听说，他在县里贷款买了楼呢，人家早晚是城里人！”

皮猴这么一说，董壮也觉得孙富贵在九户村简直就是个大土豪，少说家里也得有个五六十万，这别说是在九户村，就是在乡里也排得上名次。

“我今天可瞧见了，孙富贵正在家忙活着翻新猪圈呢，肯定是收拾房子，打算娶媳妇呢！”

董壮一皱眉头，道：“你这是哪儿跟哪儿啊，翻新猪圈和娶媳妇有啥关系，我听着咋那么别扭呢，是他要娶新媳妇，还是猪要娶新媳妇？”

皮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己也觉得刚才说得话别扭，“怪我怪我，我没说明白，我是说下午我看见孙富贵在翻新猪圈呢，他家房其实在和小美定亲的时候就翻新过了，新房是现成的，就等着媳妇去住了。可能是猪圈破的不像样了，所以赶在娶赵芬之前翻新翻新，这样全家里里外外不都是新灿灿的么！”

“哦！”董壮说，“这么说还差不多。不过，我怎么觉得有点别扭呢，大冬天的翻新猪圈是不是有点儿反常啊，我虽然没在农村住过，可是我基本没见谁家在冬天翻新房子或者猪圈的，就是猪圈塌了也都没人弄，这么冷的天，也根本没法弄吧？”

“是啊！”皮猴应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别扭的，孙富贵干的可来劲了，我回来吃晚饭的时候天都黑了，他还在用小推车往外送猪粪呢！”

董壮翻动着眼珠，心里立刻起了疑心，孙富贵的这种行为似乎有点反常，他在干什么，会不会和他上午与赵芬交易的东西有关？

董壮再一想，顿时茅塞顿开，他想到了金佛，心道：一定是金佛。大国从后凉山背回了金佛，他死后，赵芬便偷偷的卖给了孙富贵，孙富贵拿回家之后，担心引人注意，所以借口翻新猪圈，想把金佛藏起来。

董壮不由得兴奋起来，他觉得所有事儿都联系起来了，如果孙富贵是杀害大国的凶手，那么他的作案动机很可能是金佛。金佛二十年前，是孙景义用命换回来的，三年前，老秦爷不知是怎么从孙富贵手上要走了金佛送回了后凉山，大国进山背回来之后，消息传到了孙富贵的耳朵里，他知道明着去要或者买，李大国都不会承认他有金佛，暗地里去问的话，李大国更不会理睬他，或者是给他出了一个天价，让他无法承受。孙富贵对金佛是有感情的，他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夺回金佛，于是被迫杀害了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