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出轨的女人

董壮被老太太突然间说出的这句话吓了一跳，“大......大娘......你说什么？”

“她杀了我儿子！”李老太太非常肯定的说道。

董壮看了一眼跪在灵棚的赵芬，道：“大娘，你看到了什么？”

“她有个野男人！”

“是谁？”

老太太摇了摇头，转向了窗外，语气低沉的说道：“我虽然眼睛不行了，可是我耳朵不聋！”

董壮一阵激动，“大娘，你听见了什么，告诉我！”

老太太转回头来，眼神变得可怕起来，“那个和她睡在一起的男人不是大国，我听得清楚。他每次来都穿着一件黑色的棉服，对，就是大国烧掉的那件黑色棉服！”

“啊？”董壮大吃一惊，他坐在炕沿上，急切的问道：“你是说总有一个穿着和大国一样衣服的男人来么？”

老太太举起手，比划了个三，“三次，他来过三次。他欺负我老太太眼睛不好使，可是我还没瞎透，关键是我耳朵好用！”

“你看不出来他是谁？”

“他每次来都是半夜，走得很快，我只能看清那件黑棉服。”

董壮心头暮然一惊，如果老太太说得是真的，那么就是有一个人假扮成了大国，半夜三更来到了赵芬的炕上。

“你确定那不是大国？”董壮问道。

“不是。”

“为什么？”

老太太没答话，董壮看到赵芬从灵堂里走了出来，似乎是累了，皮猴搀扶着她，颤颤巍巍的进了屋。

“嫂子你睡会儿，我替你守一会儿！”皮猴道，他将赵芬扶到炕上，然后替赵芬在灵堂守着。

董壮明白，老太太什么也不会说了。他就静静的坐着，心潮澎湃，眼前一直有一个人影在晃动，那个人穿着黑色的棉服，低着头看不清脸。董壮很好奇，老太太既然没有看清脸，那么她是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李大国的呢？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董壮也没找到机会再去问老太太，白天人又多了起来，进进出出的忙活着。董壮耐心的等待着，他发现赵芬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了，还经常有人进屋来叫他，都是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他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坐在老太太的炕上，是不是已经引起了赵芬的怀疑呢？他连忙走了出去，和几个村民聊了一会儿，然后回了村委会。

说也奇怪，一晚上没睡觉，董壮并不觉得困，反而有些兴奋。他迫不及待的把李老太太告诉他的话，说给了老秦爷听。

老秦爷也觉得很奇怪，道：“李老太太一阵糊涂一阵清醒，该不会是她胡说呢吧？”

“不像，我看不像！”董壮摇头道，“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赵芬很可疑，她一定是有事瞒着呢！”

“要是李老太太说得是真的，那么就出现了三件黑色棉服，一件是大国的，一件是陈家旺的，还有一件是那个神秘的野男人的！”老秦爷分析道，“可是，孙富贵说他赶集也打算买这衣服的，而且当时他去买的时候，墩子只剩下两件了！”

董壮面露难色，这个问题难住他了，他真希望一线天的路早点开，就可以去问问墩子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子的了。

“或许，赵芬的情人很早就买了一件同样的衣服。”董壮猜测道。

“那他怎么知道大国会有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呢？”

“这个......”

“那人一定是知道大国有一件黑色棉服，所以他才买的。”老秦爷肯定道。

董壮沉默了好久，忽道：“秦爷，会不会是这样，小美买回来衣服后，李大国其实根本没穿过，而是被赵芬拿去送给了她的情人？”

“这么说倒是有可能！”

“对，那就对了，一定是这样的！”董壮兴奋起来，他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希望再去和李老太太问清楚，她是怎么知道那个男人不是李大国的。

“睡一会儿吧，明天有个好机会！”老秦爷说，“大国出殡，你可以向老太太问明白！”

董壮高兴的点点头，他倒在炕上，极力想睡一觉，可是脑海里全是李老太太的影子，她怎么会知道那个人不是李大国呢，她听到他说话了么，还是仅仅凭着母亲对儿子的熟悉？万一老太太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呢，那该去哪儿找那个人？

“秦爷！”董壮侧过来身子枕着枕头，看向老秦爷，“你说赵芬要是真有个野男人，会是谁呢？”

老秦爷正在配草药，他粗糙的大手抓着一把枸杞，听董壮问他，悬在空中的手臂突然顿住了，枸杞一粒一粒的从手心里落下来，有的掉在纸上，有点掉在了桌子上，还有的掉落在地上。老秦爷全然不顾，沉思了好一会儿，道：“你觉得会是谁？”

董壮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道：“很多人都有可能，只是我猜不到会是谁。通常来说，要么是长得好看的，要么就是有钱的，要么就是这两者兼而有之！”

老秦爷手中的枸杞全部淌完了，然后他又一粒一粒的拾起来，分别放到桌上的七张草纸上，尽量仔细的数着，做到每包药的药量都一致。

“你不觉得还有一种可能么？”

“啊？”董壮一愣，“还有一种可能？”董壮不明白老秦爷指的是什么，根据他的经验，出轨了，无非就是这几种原因，“还有什么？”

“你谈过恋爱么？”老秦爷平淡的问道。

董壮不知道老秦爷怎么突然就转了话题，而且直接问到了自己身上，这和他认识和熟悉的老秦爷有些不一样。

在农村，也可以说在国内，人们相识的方式通常是在相互了解彼此的家庭、住址、父母兄弟以及工作单位等个人情况中展开的，结没结婚或者有没有对象，则是适龄男女被问得最多的一句。老秦爷是个例外，董壮来到九户村之后，他从来没有问过任何和董壮个人有关的事儿，他倒是更像一个外国人，聊天气，聊爱好。

董壮记得他和老秦爷第一次见的时候，说得最多的就是中医和西医的话题，整整说了一下午，老秦爷用他丰富的实践经验战胜了董壮渊博的理论知识，他因为这个老人改变了很多年对于中医的厌恶。他很喜欢老秦爷的性情，有事儿的时候一块处理事儿，没事儿的时候各自忙各自的，谁也不打扰谁，有时候两人在屋里坐一天，连一句话也说不上，有时候又会从早说到晚，争辩不止。

“谈过，大学里谈过！”

“睡一起了么？”老秦爷问道。

“啊？”董壮没想到老秦爷会问这么隐私的问题，他红着脸，心里挣扎着要不要说实话，要说没睡过女人，老头会不会笑话自己呢？

“嗯！”董壮为了面子，只好轻轻的应了一声，连他自己都觉得声音没底气。

老秦爷没再说话，弯着腰一粒一粒将地上的枸杞拾起来，吹干净了，放在草纸上。屋子里的气愤不知为何，变得尬尴起来，董壮觉得有点窒息。

“秦爷，你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老秦爷将草药一包一包的包好，用绳子扎结实了，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董壮，那浑浊的目光利剑一般直击董壮的心，似乎一下子便看穿了他的谎言。

“你不了解女人！”老秦爷说，“女人出轨和男人不一样。除了为钱之外，男人是看上了那副好皮囊，女人则是为了满足欲望！”

老秦爷的话让董壮的心头一震，老人家一句话直击要害。

“大闺女看男人，一般都看脸，小媳妇看男人，一般都看这儿！”老秦爷在自己的裤裆处指了指，接着道，“你看过水浒吧，潘金莲为啥不安分呢？”

董壮满脸通红，他是个腼腆的男孩，没有任何相关的经验，可是老秦爷说得道理他是明白的。

老秦爷将七包草药装在一个白色的塑料口袋里，然后在抽屉里摆好。他这是给自己配的药。董壮问过老秦爷，为什么总是喝草药，老秦爷说他总是咳嗽，董壮建议他进城去拍片检查一下，可是老秦爷却没理会。他每个周天都会配七副草药，然后每天早上煎一包，喝一天。周而复始，天天如此。听皮猴说，老秦爷差不多喝了半辈子药了，村委会后院的药渣堆的跟山似的，马上就比院墙高了。

“别琢磨了，睡会吧！”老秦爷嘟囔了一句，喝完药，走了出去。

董壮盯着炉火，一阵阵发呆，他本想和老秦爷一块儿分析一下赵芬的野男人会是谁，没想到话题戛然而止，最后尴尬的结束了。

他想起了皮猴偷着讲给他的关于老秦爷的事儿，老秦爷娶过三个女人，死了两个，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