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烧衣服
一直到天黑透了，两个人才算喝完了，皮猴心满意足的下了地，身子已经有些晃，“嫂子啊，今天喝的有点儿多，明天再来算账！”他说完，也没听清赵芬说得啥，趔趄着往外走。
赵芬一跺脚，心疼她的饭菜，皮猴这是摆明了明天还要来蹭饭呀！她顾不上这些，听大门关上了，低低的声音对大国道：“咋办，我去烧了？”
大国一摆手，“不能在家烧，谁一来就是一股子味儿，我出去烧！”他说着下了地，穿好衣服，赵芬递给他个黑色的塑料口袋，大国夹在腋下，刚推开门，又想起了酒，扭头对赵芬道：“不还两瓶酒么，给我！”
“干啥，还喝？”
“不是，浇上去，烧的快！”大国解释道。
赵芬无奈，只好将烧酒装进了大国的兜里。
一瓶酒对于大国来说，基本就是水，什么也不耽误。他四下里看了看，没人注意，把帽檐压低了，急匆匆的往东山而来。
风很大，吹起地上的积雪直往脖子里灌，上山的路不太好走，又是黑天，大国一边走一边折了一些树枝和草叶，最后实在是走累了，看了看周围，选了一处山坳跳了下去。他手脚并用把地上的积雪清理干净，然后把树枝残草堆好。
大国点了一根香烟，深深的嘬了一口，然后用烟头把将地上的干草引燃了。没多久，火呼呼的着了起来，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大国叼着烟，将黑色的塑料口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的棉服，他看了看，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扔进了火堆。
就在这一刻，从山坳上呼的跳下来一个人，扑到火堆旁，抓起已经燃起来的棉服，扔到了一旁的积雪里，紧接着用脚狠狠的将上面的火星踩灭。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也太快了，大国愣愣的看着，还来不及反应。
“大国，你在销毁证据？”来人捡起棉服翻弄着看了一遍，只有袖子烧穿了，还有胸前有个大洞，其他地方完整无缺，独独少了一颗扣子，心形的纽扣。
“主任......你......”大国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跟踪我？”
“我问你，衣服上的纽扣呢？”
“什么纽扣？我不知道！”李大国冷冷的答道，“或许是掉火里了！”
“胡说！”董壮阴沉着脸，“你干的好事！”
李大国抽完烟，扔进了火堆，熊熊的篝火照亮了他刚毅而冷酷的面颊，“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你杀了孙翠，对么？”
“放屁！”李大国啐了一口，“别以为你是村主任就可以血口喷人，信不信我弄死你？”
董壮冷笑了两声，道：“我当然信，你个杀人魔鬼，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李大国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会董壮，抬腿就往山坳外走去，董壮想抓住他，可是一琢磨，现在激怒大国对自己一点儿好处也没有，他没有信心能打得过李大国。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决定回去叫人抓捕李大国。
董壮想好了，拎着黑棉服急急的往村里赶，他很奇怪，一路上也没看见李大国的影子，他走的可真快，会不会跑了？再一琢磨，大雪封山，想跑也跑不了，他放下心来。
赶回村委会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老秦爷正在烫脚，皮猴喝多了，躺在炕上呼呼大睡。董壮跌跌撞撞的闯进屋，将黑棉服丢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国，就是李大国！”
老秦爷脚也没擦，上前捡起棉服，看了看上面的心形纽扣，又看了缺失了纽扣的位置，脸沉了下来，“这个畜生！”
“必须立刻抓捕他，否则不知道他还要惹什么祸！”董壮急道。
老秦爷擦了擦脚，然后穿好鞋子和衣服，“我去找人，你去李大国家堵着！”
两个人立刻跑了出去，董壮直奔李大国家，院子的门没上栓，他推门而进，东屋还亮着灯，隐约能看到赵芬的影子，他也顾不上许多，推门闯了进去。
赵芬脱得只剩内衣了，正准备钻被窝呢，听见开门声以为是李大国，定睛一看是董壮，吓得妈呀一声扯了被子裹在身上，董壮看了个清楚，满脸通红。
“大国......大国呢？”董壮结巴着问道。
“没，没回来呢？”
“干什么去了？”董壮喘息未定，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确没有大国的鞋子。
“我也不知道......”
董壮轻挑眉梢，在地上的马扎上坐下，深吸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真不知道！”赵芬也冷静下来，“主任，你这半夜三更的来家里，大国又不在，不好吧？”
董壮一听，打了个寒颤，连忙站了起来，道：“我去外面，你把衣服穿好！我有事问你！”
赵芬答应一声，麻利的穿好了衣服，又把放好的被子卷起来，这才将董壮叫进屋里，她轻轻的将头发扎了起来，抿嘴笑道：“主任，你找大国有事啊？”
“有事，他去哪了？”
“我真不知道！”赵芬道，“可能去打牌了吧。”
“什么时候走的？”
“吃完饭，大概七点半左右！”
董壮点了点头，心道：时间对得上，看来大国从东山上下来就没回家。
两人正说着呢，老秦爷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钱大胆等人，呼啦啦把屋子挤满了，董壮冲老秦爷低声耳语了几句，老秦爷盯着赵芬看了两眼，带人出去了，他偷偷嘱咐钱大胆，全村搜查李大国，一旦发现人，立刻到村委会报告。
赵芬一看这架势，心里打起鼓来，拉住了正要走的董壮，“主任，这是咋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董壮沉吟了片刻，不想瞒着了，道：“抓人！”
“啊？”赵芬闻听，急了，“抓人？为啥呀，就为孙富贵那事儿么？”
“不单单是因为那事儿，你看见他的话，立刻让他来村委会！”董壮扔下话来就往外走，赵芬追到院子里，情绪激动起来，“主任，钱我们不要了还不行么，你们可别抓俺男人呀！”
董壮没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跟着钱大胆他们，在村里查找了一夜，几乎挨家挨户的问过了，都没见到李大国的影子，董壮心里明白，事儿坏了，李大国这是跑了。
天亮之后，老秦爷从广播里告诉全村人，有人见到李大国之后立刻来村委会报告，董壮则耷拉着眼皮趴在桌子上郁闷，早知道现在，昨晚应该就地将李大国抓捕。
老秦爷也一晚上没睡，眼里全是血丝，他将皮猴从炕上提溜起来，吩咐他去做饭，然后点了一锅烟，安慰董壮道：“不怕，一线天的路封了，他跑不出去，肯定是躲到哪了。这大冷的天，他熬不住，早晚会回来的。”
董壮长叹一声，说道：“我倒不是怕他跑了，我是怕再出什么事儿，就麻烦了。”
老秦爷不说话了，咕噜咕噜的抽烟，时不时的给炉子加点柴。
董壮坐不住，从地上拾起黑棉服，起身道：“我再去他家看看！”
大国还没回来，赵芬坐在炕上眼睛都哭肿了，老太太在西屋大声的骂人，话很难听，句句都是谩骂赵芬的。
董壮先到西屋，安慰了老太太几句，从老太太的话里话外，他听出来，赵芬在老太太眼里就是个淫荡的女人。
“大娘，您别动气，家和万事兴，还没吃饭呢吧，我让赵芬给您做去！”
老太太哼了一声，一头倒在了枕头上。
董壮来到东屋，扫了一眼可怜巴巴的赵芬，把黑棉服递给了她，道：“这个你认识吧？”
赵芬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董壮火了，一拍炕沿，道：“别瞒着了，这就是大国的衣服，他昨晚去东山打算烧了，你看看还有烧穿的黑洞呢！你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芬一看瞒不住了，噘着嘴，委屈道：“主任，大国昨晚的确是去烧衣服了，他不是害怕么。皮猴一上午都在村里打听心形纽扣的事儿，大国衣服上呢，正好少了一颗一模一样的扣子，你说谁听了不害怕，他就想着趁天黑，把这衣服烧了，少惹麻烦。”
“衣服哪儿来的？”
“年前，小美给买的！对了，她还买了一件给陈家旺！”赵芬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道：“孙翠手里的纽扣是不是陈家旺的？”
董壮眉头促成了一个疙瘩，他就纳闷了，全村就两件这种衣服，怎么偏偏都丢了纽扣呢？可是，他已经排除陈家旺杀害孙翠的可能，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李大国。
“赵芬，我实话告诉你，孙翠的死，李大国是有嫌疑的。你要是知道他在哪儿，立刻告诉我，否则你也有罪，包庇罪，明白么？”
“大国没杀人，没杀人！”赵芬吼道，“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他一晚上都没回来！”
董壮坐了一会儿，见赵芬也说不出什么，有些失望，就听李老太太在西屋嚷道：“大国出啥事了？”
“没事，大娘，我就是找他核实点儿事儿！”董壮客气的答道。
“他是不是闯祸了？”老太太不放心的问道。
“这个还不好说，等我们找到他，才能确定！”董壮说完，对赵芬道：“给老太太弄点饭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