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以钱抵命
“嗯……”陈家旺轻轻点头，还没等他说什么，董壮指着上面缺失的一颗纽扣道：“扣子呢？”
陈家旺不明白董壮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看了看衣服，那是一件黑色的棉外套，春节期间才流行的，他望着他娘，道：“我不知道啊！”
家旺娘拎起来看了看，道：“我也没注意，兴许是洗的时候弄掉了吧！”
一家人惶恐不安的看着董壮，家旺爹将烟头撵灭，起身道：“主任，我们家家旺从小到大都很老实，不会做什么坏事，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董壮没言声，他还不想告诉陈家旺心形纽扣的事儿，以免打草惊蛇。
“先这样吧，等警察来，一切就都明白了！”董壮说着离开了陈家，他心里已经很清楚，陈家旺的嫌疑是最大的。
家旺爹望着董壮离去的背影，心里不安起来，他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可是从直觉他能感觉到董壮的脸色很难看。
“你个熊孩子，惹得什么事儿啊，这回好，人死了，我看你怎么交待！”家旺爹埋怨道，家旺娘护儿子，狠狠的扭了一把家旺爹，谁也不说话了。
陈家旺闭着眼睛倒在炕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非常后悔让孙翠跟着来，可是又有什么办法，人既然死了，再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一家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头上昏暗的电灯闪烁着，屋外咆哮的风像是厉鬼一样叫着、闹着，撞击着窗户。
“陈家旺......”一声尖叫，吓得老两口一哆嗦，家旺爹顺手摸起地上的板凳，紧张的盯着门外。
王六婶冲了进来，径直来到了陈家旺的跟前，一把将陈家旺从炕上拽了起来，“你个王八蛋，畜生......”
王六婶连打带骂，在陈家旺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抓痕，家旺爹和家旺妈连忙将王六婶拉到了一旁，“他六婶，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你儿子干的好事儿！”王六婶喘息道，“他杀了孙翠，我的翠儿啊......”王六婶放声嚎哭起来。
“我没杀人，没杀人！”陈家旺吼道，他的眼圈发红，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是你，就是你！”王六婶尖叫着，“我好心介绍给你，没想到你杀了她，天理难容啊，我可怎么跟她爹妈交代！”
王六婶这么一闹，惹得陈家旺一家即生气又无可奈何，毕竟孙翠是在陈家出的事儿。
“她六婶，你别急，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不还有警察呢么，他们一定能弄明白是谁害了孙翠，可不敢就这么冤枉我们家家旺。”家旺娘在一旁道。
“冤枉？呸，陈家旺，你就等着遭雷劈吧！”
陈家旺气得满脸通红，他紧紧的攥着拳头，怒目看了看王六婶，“哎”的叹息一声，拔腿向外走去，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王六婶一见，立刻从后面跟了上去，追出了巷子才抓住了陈家旺的胳膊，“你别走，你想跑是不是？”
“跑？”陈家旺无奈道：“我往哪儿跑？我去车里静一静，你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反正我没杀人！”
陈家旺挣脱了王六婶的手，奔着车子走去。王六婶不甘心，跟在陈家旺的身后，也上了车。她擦了擦眼角的泪，道：“不管你说什么，孙翠的死都和你有关，她家人肯定不会饶了你，你们签的协议还在，你也睡了人家姑娘，你要是想甩个干净......”
陈家旺看着王六婶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说，“怎么？”
“我倒是有个办法。”王六婶神秘的说道。
陈家旺正焦心呢，听王六婶这么说，皱眉道：“什么办法？”
“花钱消灾！”王六婶道，“孙翠家都是山沟里的，她还有个哥哥，四十多了，还没娶上媳妇，只要你出点钱，给她爹妈，我估计他们家就不会计较。”
“你这是讹诈，我没杀人，我为什么要出钱？”
“哼，就算你没杀人，可是你睡了人家没有？”
“我......”
“我什么我，睡了就睡了，协议上可是写了，一次一万......”
陈家旺满脸羞红，就听王六婶接着道：“八万，你出八万，我帮你把这事儿摆平！绝对保证她们家不计较！”
“这么多？”
“多？那可是一条人命，再说了，现在在村里娶个媳妇至少得十万吧？孙翠那个哥哥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事儿，估计得跟你要二十万，谁知道你把人家睡了几次？”
陈家旺沉默了，内心剧烈的挣扎着，他挣钱不容易，都是血汗钱，本想着赚了钱回来娶小美的，没想到出了这么多的事儿。
“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你就等着坐牢吧，孙翠的哥哥也不会饶了你！”王六婶威胁道，“你想想你娶小美，是不是也得要十万块钱，那还不一定够！睡了人家闺女，人还死在你家了，你说八万还多么？”
陈家旺倒在车座上，苦思冥想了好半天，他是个没主意的人，架不住别人的劝说，“行！”
“对，这就对啦，也就我替你着想，而且我还能保证你不坐牢！”
“怎么说？”
“这个你就别管了，婶帮你！”
陈家旺有些诧异的看着王六婶，从她的话中来看，似乎她知道孙翠是怎么死的，她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快去取钱，婶知道你带了不少钱回来......”
陈家旺下了车，没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手里握着一个牛皮纸的袋子，装了厚厚的一沓钱。他有些不舍，在手心里掂量了好半天，最终被王六婶一把夺了过去。
“哎！”陈家旺长叹一声，“这是娶小美的钱啊！”他忍不住落下泪来，想着自己和小美谈恋爱的美好时光，痛心不已。
王六婶欢喜的数着钱，吐沫溅的到处都是，“你要是真想小美，可以去看看她！”
陈家旺咧嘴苦笑，他真想去看看小美，“可是还有老爹老妈呢，他们怎么办？”
“哎，傻孩子，你想哪去了。我不是让你寻短见，你听没听说过一个法，就是可以把人的魂召回来？”
“啊？”
王六婶将钱重新包好，塞进衣服里，神神秘秘的说道：“康瞎子会，准保能见到你想见的人！”
王六婶兴奋的拿着钱，一路小跑的回家了，陈家旺呆在车里，浑身没劲。他满脑子都是小美的影子，想起王六婶说的话，终于按捺不住下了车，向康瞎子家走去。
康瞎子住在村西，离着村子还有一段距离，跨过一条小河，隐隐看到一缕灯光。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因为四周都是坟茔地，只有康瞎子敢在这儿住。四间土坯房，篱笆墙围起的大院，院子里有一条黄毛大狗，站起来一人多高。陈家旺刚过了河，黄毛大狗就叫了起来，随着陈家旺的靠近，大狗叫得越来越凶了。
陈家旺还记得小时候，他和小伙伴们从来不敢到这儿玩，那时候还不懂什么鬼怪，就是害怕康瞎子家的狗，那会儿康瞎子家不止一条狗，至少有三五条，而且都没拴着。陈家旺还曾被康瞎子家的狗撵过，裤子都被撕烂了，要不是他跑的快，估计腿就没了。
靠近门前的时候，陈家旺不敢走了，抻着脖子往里看着，刚想喊，就听一声呵斥，大黄狗不叫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康瞎子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