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一场仪式

深色的织锦地毯，红木的镂刻春花图的床箱，紫色缠金丝的床帏，一切都透着奢华和暗沉之感。

飘零披散着长发，坐在床边上，看着珠玉门帘外，小心谨慎的跪伏着等候着她的吩咐的侍女。

这种阶级，此刻体现得分外的明显。

窗边有轻微的响声，飘零微微瞟了一眼，然后挥了挥手，让那些侍女纷纷退下。

紧接着，窗子被人轻轻推开，水紫琉从容的从窗户外飞掠进来，在飘零身前落下。

“娘亲。”飘零起身唤了一声，眸中不自觉的透出些笑意来。

“干得好。”水紫琉毫不吝惜的夸赞了飘零一句，然后上前拥住了飘零，“看到你坐上这个位置，我觉得很欣慰。”

“是娘亲教的好。”飘零笑了笑，想起了曾经的梦境。

“好孩子。”水紫琉爱怜的牵起了飘零的手，然后亲切的拉着飘零在床边坐下，“你的伤都好了吧，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这次比试的时候，肩上的伤口会不会痛？”

“没有，我身体很好，你不要担心。”飘零摇了摇头。

水紫琉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飘零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蓝青色印花的小瓷瓶递给了飘零。

“你这孩子，有什么伤了痛了的，大抵是不会跟我讲的。”水紫琉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眸中却透着欣慰和暖意，“你就是太贴心了。”

飘零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眸，接过了水紫琉递来的小瓷瓶。

“这个对伤口很好的，你每日沐浴之后抹在伤口上，用不了多久，连疤痕都不会留下的。”水紫琉见飘零有些羞涩，便也不再打趣她了，向她解释了一句那小瓷瓶里的药物的作用，便转开了话题。

“嗯，我会好好用的。”飘零顺着水紫琉的话应道。

“对了，你既然当上了殿主，那么一个月后，有一项仪式，你必须得参加。”水紫琉点了点头，然后顿了顿，又开口说道。

“什么仪式？”飘零有些不解。

“当初我便解释过，这七殿和魔君之间的关系……这七殿的殿主……”水紫琉看了飘零一眼，然后又继续说，“这七殿的殿主都是魔君的女人。”

“我知道。”飘零点了点头。

这一点她曾经听水紫琉说过，而且也正是因此，水紫琉和魔君之间才会有那么多的爱恨纠葛。

“所以成为殿主之时，必须与魔君一起完成一道仪式，才算是真正继承了殿主之位，才能被整个魔宫认可。”水紫琉继续说道，“这个仪式……其实就是魔君和殿主结合……”

“什么？必须要有这样的仪式吗？”飘零惊讶的看着水紫琉。

“是的，必须。”水紫琉眸光有些复杂，“七殿的势力是很大的，魔君如何成为七殿首领，统领整个魔宫？那自然是要将七殿的势力都拢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七殿的殿主必须是魔君的人，也必须有这样的一道关系，才能让魔君认可。也只有这样，七殿的人也能在另一方面杜绝魔君不会留下其他的子嗣，给予达到制衡。当然，魔君也因此不会让七殿中的任何一位殿主怀上他的子嗣，同样的用来制衡和统领七殿……所以这仪式不论是对魔君也好，对其他七殿的殿主，还是紫殿来说，都是必要的。”

这些关系利害她都知晓，在流月宫的时候，她就听水紫琉说过，只是……她从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仪式。

难怪即便是出了流月宫，到了紫殿，有资格争夺殿主之位的都必须要是完璧之身。她原先只是以为，殿主是属于魔君的女人，所以保留清白之身成为殿主便是一个表态和证明，却从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个仪式，强迫式的必须将殿主和魔君之间的关系摆得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这个时候，飘零才真正体会到，“殿主是属于魔君的人”这句话到底是怎样直接而不可动摇的语句。

“娘亲，我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个仪式。”飘零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知道的。”

魔君若是她的父亲，她又怎么可能会和自己的父亲完成那见鬼的仪式！水紫琉明明知道这一点，也知晓会有这样的一个仪式，为何却还要如此要求她成为紫殿的殿主？要她这个女儿完成什么仪式，成为父亲的女人？

一瞬间，有那么个疯狂的想法，从飘零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飘零被自己惊了惊，连忙否认了那个想法，便抬头看着水紫琉，希望水紫琉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水紫琉低低的说了一句，微微的垂了垂眸子，“这个仪式……你还是要去完成的，但是事实上也可以不真的进行。”

“什么意思？”飘零问道。

“仪式中，你会和魔君单独相处，这个时候，你可以表明自己身份……”说到这里，水紫琉的眸光微微闪了闪，“他如果知晓你是他的女儿，他自然就不会真的和你完成什么仪式的。”

“表明身份？”飘零疑惑的看了水紫琉一眼，“此刻若是表明了身份呢，是否会对娘亲你的计划有影响？”

“不会。”水紫琉摇了摇头，“你能够安稳的留在紫殿殿主的位置上就好。”

“即便如此，魔君应该也不是会听信一面之辞的人，我说的话他会信吗……”飘零有些犹豫，“更何况他还一直以为我和那什么神秘的种子扯上了关系，想要抓住我审问或者灭口，在这种情况下，他能相信我说的话吗？他或许更希望我无法进行仪式，或者故意想办法完成不了仪式，刚好定罪可以被他抓去刑讯。”

“正因为如此，你才更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这样他才不会故意在仪式上刁难你，让你无法成为殿主。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全一些，不会再被魔君的人伤害。”水紫琉劝道。

飘零有些奇怪的抬眸看着水紫琉，然后说：“娘亲你认为魔君他在知道了我是他的女儿之后，会不再向我逼问他心心念念十多年不忘的什么种子，还会包庇我保护我，让我安安稳稳的继承紫殿？我还一直以为……魔君并不在意也不喜欢我这个女儿……”

水紫琉瞬间像被噎住了一般，许久没有出声，在飘零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的时候，水紫琉才缓缓的开口说道：“他自然是喜欢自己的女儿的，你是他唯一的子嗣。他……只是负了我，对你，应该是关心的。”

水紫琉的声音似乎有些干涩，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仿佛即将雨前沉闷的空气。

飘零看着水紫琉的神情，似乎在那一瞬间猜到了水紫琉为何不提及魔君是否关心在意她这个女儿的事情。

水紫琉恨魔君，要借飘零来对付魔君，她希望飘零是站在她这边，而不是站在魔君那边的。水紫琉怕飘零会因为魔君对她的态度，而不再答应报复魔君的事情。

飘零张了张嘴，想要安慰水紫琉，告诉水紫琉她永远站在娘亲这边。可是一张嘴，想到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那个或许还关心着她的父亲，她的那句话终究是没能吐出来。

“孩子……你是个好孩子……”水紫琉似乎猜到了飘零的想法，她转头看向窗外，“之前你都做得很好，我不会再逼你做什么选择。”

“娘亲……”飘零轻声唤了一声。

“放心吧，有些事情其实不该牵扯到你身上来的。”水紫琉回眸对着飘零微微一笑。

“娘亲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我从来不觉得这是强迫和威胁，能在经历许多的事情之后找到娘亲，我真的很高兴，我一直都想要和娘亲在一起。”飘零靠向水紫琉的怀中，真切的说道。

“好好……”水紫琉似乎也有些感到，她搂住了飘零，“别担心，那场仪式，你就放心的向魔君坦白身份吧，我即便再恨他，也不希望你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可是，他会相信我说的话吗？”飘零心情有些复杂又有些担忧的问道。

“他会的。”水紫琉肯定的说了一句，然后低下头，在飘零耳边轻声说道，“当年你刚出生时，他曾见过你一面的，那时，他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个印记的。”

“印记？那是什么？”飘零有些好奇的问，“这么多年，我从未发现自己的身上有什么胎记或者其他印痕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水紫琉却神秘的笑了笑。

“到底是什么？”飘零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是用的什么特殊的药物留下的吗？是不是要什么特殊的环境或者药物才能显现呢？”

“很聪明嘛，确实是这样。”水紫琉将下巴靠在飘零的头顶上，笑着说。

“这是真样？”飘零眸光一亮，“那印记留在何处了，是什么样子？”

“你迟早会知道的，这么着急做什么？”水紫琉笑着说，“这东西得你自己发现的时候才有趣，若是提前同你说了，那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娘亲……”飘零有些无奈的看了水紫琉一眼，然后说，“其实要保证我身上的印记不被其他人发现，又或者不在别的情况和时机下出现，或许就只能是一种只有魔宫里才有的特殊环境或者是药物才能起作用，又或者是只有魔君知道的方式和办法，才能辨别的……这倒是好猜，只是我有些好奇，那印记留在什么地方了，毕竟是我的身体，不知不觉的有什么印记的，我想弄清楚罢了。”

“嗯，你都猜到了呀。”水紫琉顺了顺飘零的长发，“不过这个地方嘛……”

说着，水紫琉的指尖在飘零眼前晃了晃，然后顺着飘零的胳膊滑了下去，直到……

“这……”飘零感到水紫琉指尖停下的地方，微微一惊又有些窘迫，“不会吧……”

“这样够隐秘，他一直都是个很小心的人呢。”水紫琉微微闭了闭眼眸，“放心吧，他看得见。”

飘零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别扭，但见水紫琉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忧伤的模样，便也没再开口再纠结这个问题。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十分静谧，有些淡淡的温馨，又有些忧郁和复杂，仿佛在酝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