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上奏冷遇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在这恢弘庄重的皇宫大殿之上，太监阴阳尖利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宫殿之中。纵使这上朝专用的太华殿——其面积是如此庞大，而且此时此刻，里边站着的各式人等如此之多，却静得不闻一丝声响。也正是因此，传唤太监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能传到这殿上的每一个角落之上。

现在，已经算得上是朝会的尾声了。

因而众人大都老老实实地站立着，并无一人应声。

但就在众人都以为，这晨朝就将要如此结束之时。

“臣，有本启奏。”

一个口音略有奇怪的男子，打破了这片凝固在殿堂之中的肃静。甚至，在这殿堂上，他的声音还带来一点回响。

“臣，异族使臣，巩天翼，有本启奏。”尽管，在这等级森严而又礼节繁复的朝堂之上，无人能做出随意走动或是伸头之类的小动作——甚至就连皇帝也必须遵循一定的规章礼度，不得肆意。但是，此时，所有人大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悄悄打量着这个从异国远道派遣而来的使臣巩天翼。

众人打量完巩天翼之后，又赶紧垂首恭敬地站立着。而位于高位的宰相巩毅，却好似趁着这略略的混乱之中，胆子大地抬头，想观察那身着金色龙袍且静静坐在金灿灿龙椅上的人究竟是何表情。

却只不过看到那个冷峻帝王的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呵呵。巩毅心底冷笑，而面上却是波澜不惊。身居官场几十年了，他又怎么不知道，在他偷偷打量同时，这太华殿里也还有几个人胆敢暗中观察那个面无表情的皇帝——一个是太子，另一个便是早早在暗中与他巩毅结了盟的辰王，再者便是帝王身边的贴身太监总管福德全。这福德全可谓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得力奴才，事事唯皇帝马首是瞻，因而此刻悄悄打量皇帝表情，只是为了决定到底是否需要将上奏者的奏帖呈上来。

“呈上来罢。”传唤太监，也就是太监总管福德全，站在由平地登上龙椅的台阶中间，如此说着。显然，皇帝陛下这副表情，便是代表他并不反感将来者的奏帖上呈。

于是，福德全话音刚落，随旁便有一个规规矩矩站着的小太监赶忙上前，取过巩天翼以双手举过头顶而呈递出的奏帖，后又赶紧赶忙地快步走到那福德全面前，同样双手举过头顶，弯腰呈递上去。

福德全早已将原本拿在手上的拂尘收好，双手接过那小太监递上来的东西，转身，即使弯着腰也十分步履稳健地走上了台阶的最高一级，出声道：“陛下，外国使臣巩天翼有本上奏。”

皇帝陛下并不作半分言语，只是意思意思伸了伸手，算是示意福德全将那奏帖呈上来。福德全便乖顺地低着头快步上前，如同先前的两人一般礼节，将手中之物呈递了上去。然而，皇帝陛下却又并不急着接过那福德全递上来的奏帖。

大殿之上，便由先前仅仅是单纯的肃静，变成了诡异的死静。

福德全估摸着，自己可能站了约莫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幸好他虽然年纪稍大，但身体却算得上挺好。然而一直保持着这个低头弯腰的姿势，也确实是有些折磨他了。然而，他却不敢有半分不悦，多年以来，他清楚知道这个冷酷帝王是多么地翻脸无情。可谓是，伴君如伴虎。福德全心里冒着冷汗。就算是不提福德全，这殿上没有一个人不感受到如今在位帝王浑身散发的巨大无形气场。

忽然，手上的东西开始在福德全的指尖移动。当皇帝拿过奏帖之后，福德全便赶紧打哪来回哪去，老老实实地站着去了。

与福德全同样保持着恭顺站姿的巩天翼，此时心中也是十分煎熬。

但，不，他绝对不能就此退缩。他没有忘记，当初刚穿越过来之时，自己是如何小心翼翼才在一个几乎全是异族的国家慢慢立足，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这般地步。他绝不能就这样让梁国皇帝为所欲为，轻而易举地将他身上所背负着的那众多人民的性命福祉毁于一旦。

在这梁国，臣子若想向皇帝进言参奏，除了直接上密折之外，便只有上朝这一条。而上朝，就要先准备好奏帖——一种专门用纸，让官员将自己所要上奏之事以极其简短的一两句话概括成文，书写于其上。目的是为了让皇帝先对大体情况有所了解，而后再决定是否允许上奏臣子陈述具体详情。

“巩外臣，不必奏了。”其实那上边的两三行字，皇帝不消片刻便可看完了，但皇帝陛下却不许巩天翼继续口述详情了。

真是，真是无比傲慢！巩天翼心里想着，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一双剑眉便微微拧了起来。皇帝的这个做派，让巩天翼想起来了妹妹巩之樱的丈夫太子上官凌先前对自己的态度。

“臣下所奏之事，乃十万火急，请陛下，”巩天翼实在不能任由皇帝上官勇就这样简简单单将此事翻篇，也顾不上太多，只得立刻下跪说道，“请陛下，千万要允许臣上奏！”

“放肆！”巩天翼没有抬头，但也知道这声音来自皇帝身边贴身大太监，“这里是我梁国，岂容你一个外臣肆意妄为，坏我大梁朝规统！”

然而，不待众官员也有所反应，皇帝上官勇便已经出言阻止：“巩外臣，不必急于一时。”

众人便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巩天翼跪在地上，四肢伏地的模样。

“除了巩外臣外，可还有谁人有本上奏？”福德全再次出声。他与皇帝为主仆数十年，便也明白了皇帝的暗示。皇帝陛下想先结束这朝会了，再处理这个胆大包天的巩天翼。所以，他就得快点“清场”了。

满场寂然。

“退朝！”

随着这一声话音落下，一干臣下皇子们便都依次离开了太华殿，只剩下巩xx一个人仍然俯首跪在宫殿的冰冷地上。不过，在走过巩天翼身边之时，上官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个胆量不小的男人。

没想到巩之樱的哥哥，竟然还是一个如此有胆的人物。上官凌心中想着，然而他碍于身份，并不能在明面上给予巩xx帮助，姑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平日里，只不过是见巩天翼在巩之樱面前，那一副疼爱妹妹的温情哥哥模样，今日他这表现，却也让上官凌心里有了些别样的想法。

挺有趣的，这个男人。说不定，能为自己所用呢？上官凌想着，大步踏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