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暗自神伤

暗魂几乎是用跟江开不相上下的速度回到了暗夜。但他的车里并没有楚天心那样一个危急的病人，只有他一个人而已，想这么做纯粹只是想要发泄而已。

当暗魂独自一人回到暗夜时，所有撞见他的人老远处看到他就远远避开了，本来在他回来以后要交到他手上的工作也被放置。整个暗夜，没有一个人此时此刻胆敢上前来触他的霉头。

暗魂没有顾及这一切，他面无表情，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处时，先向下面下达了没有绝对需要他决定的事情不要来找他，这其实就是意味着，只要暗夜不是要给人灭了，他手下的人最好就聪明一点不要来打扰他。

下达完命令后的暗魂揉着眉心回到了暗夜专属于他的屋子里。

他走进这间绝大多数时间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一瞬间像是卸掉了在外的所有杀伐果决，露出他如今疲惫不堪的模样来。

暗魂走到房间一边，那里满墙壁都是柜子，他打开其中一个从中取出一瓶酒和酒杯，回身走到房间中央的小几上，把玻璃酒杯放在小几上，徒手打开原本封存好的酒，将酒瓶口靠在杯沿上，金黄的液体流入酒杯，漾起迷离的波痕。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这股醉人的气息。

暗夜收藏的向来都是千金难买的好酒，但他很少喝，一个优秀的杀手几乎不碰酒，意味酒精回腐蚀他的大脑，让他拿武器的手颤抖，让他头脑不够灵活，让他注意力不集中，身体不再轻盈，呼吸不再和周围融于一体。

而这些中的任何一点对于一个顶尖杀手来说都是致命的不足。

暗魂会收藏酒，他欣赏这个世界上很多没有生命的东西，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他很少对有生命的物品动容，连一丝怜悯之心都欠缺，唯一栽了的一次就是求而不得。

楚天心•••楚天心•••

暗魂口中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念着一道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作为暗夜的首领，他从未如此迷惑过。

作为暗夜的首领，暗魂就是暗夜的代表，他们是如此的相似，一同隐蔽在黑暗中，作为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代表着一种黑暗世界残酷无情的规则，要么命换命，要么钱换命，在暗夜里面，命是不容置疑可以交易的东西。

也许被杀死的生命无法再买回来，但只要有足够的代价，暗夜可以一同解决害死那条生命的命，没有一点人性的迟疑，这种观念在有心的人看来是多么残忍啊。但这就是暗夜，不只是暗夜的规则，而就是完完全全的暗夜本身。

暗魂无疑也是把这一点展现的淋漓尽致的人，他能够成为暗魂的首领靠的不仅仅是后天的培养，或许他生来就和暗夜如此契合，所以他才是暗夜当之无愧的王，才能领导这个畸形的庞然大物再黑暗中生存下去。

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疑惑，与那些困于黑暗中渴望纯洁与光明的普通灵魂不一样，暗魂不觉得自己会为所谓光明纯洁而动容，他觉得自己不会为任何事情动容，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都无所谓，在他看来只有能不能得到而已。

但他错了，他从来不知道喜欢上有生命的东西是一件如此让人疑惑的事情。

有生命的，有自我思想的。所以也懂的拒绝。暗魂以前是不在意这一点的，而今天他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是多么重要啊。他喜欢的楚天心不是一尊不会动的雕像，她会走，会说话，会思考，就算把她关住，把她锁住，她还可以想尽办法逃跑，她还可以把心放在别人那里。

甚至她还可以死去。

慢慢的，暗魂一边思考着他对楚天心做的一切，一边回忆其那些事情导致的后果，都是些不愉快的，彼此折磨的经历，但就像是想要自我折磨一样，暗魂不停的想着，一杯接着一杯的酒下了肚。

暗魂的意识依然清醒。

他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其中一个柜子旁。他用繁杂的手段打开了柜子中的一个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相册。

相册已经有些陈旧了，看起来被经常拿出来翻看。

暗魂迟疑着翻开了相册，他的脸上是眷恋与痛苦混合在一起的神情，他曾不知道多少次在这个房间打开这个相册，他能感觉得到，每打开一次他就沦陷的更深一点。暗魂明明知道多一分的沦陷也只是在他面对楚天心的时候多一分被控制的风险，但总是情不能自已。

被翻开的相册缓缓展开的是年轻得多的楚天心，这个相册开始时的楚天心甚至有一些年幼，此后许多年，她的身影都被留在了这个相册好好的封存起来，只给一个人怀念。

这里许许多多的相片都是在楚天心不知情的情况下拍摄的，如果让她看到这本相册一定会大吃一惊，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留下了这些照片。

但暗魂却清楚的记得这里的每一张照片是怎么来的，那个时候的楚天心是什么样的，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可以在脑海里勾勒出来，没有一点点忘却。

这些照片还有些是楚天心在知情的情况下拍出来的，只不过不是拍给暗魂，是暗魂从别的地方得到的，这些照片不乏楚天心对着镜头笑的开怀的场景，每当看到这种画面，暗魂的内心都被深深的折磨着。

他为那样的笑容而动容，又不得不承认一个残忍的现实，那就是楚天心从来没有对他那样笑过，或者换一种说法，那就是，楚天心在他面前从来没有那么开怀过。

暗魂坐在地板上，把这本承载了他太多太多感情的相册小心翼翼的捧在膝盖上，他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每一张照片都能勾起他的回忆。

他曾经为了这种感觉，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楚天心，他不在乎楚天心喜不喜欢他，他只要留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