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进宫请旨
苏兮歌故意给了沧澜昊天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心想,就算是死也要笑着死。
沧澜昊天微微一愣,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抿了一下唇角,笑了一下那个笑容看起来很宽厚,可是却是满怀着深意。
他的虎目精光四射,里面很快的闪过了一抹冷戾,他看着两个人,开口问道,“卿儿,你今日怎么跟歌儿一起到了皇宫呢,有什么事吗?”
沧澜卿上前一步,躬身施礼,“父皇,孩儿有一事相求。”
沧澜昊天静默了一会儿,问道,“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来给朕听。”
沧澜卿突然跪了下来,他一双晶亮的眸子里面闪着濯濯的光彩,转眸看向了苏兮歌,满眼的深情,只听他说,“父皇,我和歌儿早就有了婚约,前些日子因为些事情耽搁了下来。这段时间,歌儿的身体也恢复了过来,所以儿臣斗胆,相求父皇做主,给我们两个指个好日子,我们好完婚。”
沧澜昊天静默了一会儿,续而又笑了,说道,“这倒是一件好事,这宫中也多年没有喜事了,正好借这件事情欢喜欢喜。不过呢,这大婚的日子确是非常的重要。卿儿,你是不是应该跟朕去请示一下你的祖母呢?”
沧澜昊天这话说的合情合理,他并没有拒绝沧澜卿的请求,而是把这个皮球直接就踢给了皇太后。
沧澜卿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点了点头说道,“但凭父皇做主。”
沧澜昊天不过笑笑,“起身吧,朕与你和歌儿到太后的宫中叙话。”
沧澜卿站起了身子,并不顾忌旁人的目光,拉起了苏兮歌的小手,跟在沧澜昊天的身后,往皇太后的宫中走去。
沧澜昊天看着他们两个恩爱的模样,不禁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他的眼底闪过了一道冷光!
在皇家从来都没有真情,沧澜卿你的这点儿小把戏就只能骗骗这样的小女孩罢了,你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女人,你想要得到的不过就是她身上的那个秘密吗!
一路无话,几个人坐着暖轿,来到了皇太后的昭阳宫外,早有太监进宫通报,不多时,宫门大开,几个人走了进去。
太后的昭阳宫在皇宫之中偏东一点儿的位置,采光非常好,庭院之中阳光明媚,少了其他宫殿的黯沉,弯曲的回廊,精心休憩的小亭子,还有两旁绚烂的时色的花朵,那是最艳丽的杜鹃花,火红一片,有风吹过,轻轻的摇曳着,远远看过去却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
院中间一颗甚为高大的梨花树,那树上的梨花已经谢了,只有浅淡的几朵花色藏在枝桠里面,看不分明,却也有着淡淡的香气,在清风的吹动下,不时的有花瓣从树杈之间飘落,倒是好一场梨花雪白,只是那花色却是少了一些了。
若是梨花正当时,却不知道这会是怎样的一番美景呢。
几个人走到了正殿之中,皇太后并没有在正殿,倒是皇太后身边的姑姑偌芯走了过来,福了一福,开口说道,“回禀皇上,太后正在后房休息,已经起身了,很快就会到正殿了。”
沧澜昊天点了点头,跟着偌芯走进了大殿之中。
苏兮歌仔细的打量这这座大殿,大殿之内阳光充足,阳光的下面能够看到飘荡着的尘埃,那些尘埃在空气中飘荡着,然后落下,不知归处,让人见了心生迷茫。
苏兮歌向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却不知为何,看到了这些随处飘落的尘埃,心底里面倒是生出了一丝丝的哀凉来。
大殿的正前方是一个长长的暖榻,暖榻上面是明黄色的床单,床单的上面用金线绣着九凤,九凤的下面是牡丹朵朵绚烂,极尽奢华明丽。
在暖榻上摆着一张小小的紫檀木雕刻着镂空花纹的桌子,桌子的上面摆放着一个鎏金的小香炉,跟这样的富丽堂皇有些不相称,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协调。
长长的窗子半开着,有阳光直直的流泻了进来,给大殿之中打开了一片的温暖,看着这样的布局,苏兮歌没有由来的就觉得温暖。
暗道,“喜欢在这样明亮的地方里面住的人,她的心也一定是明亮的吧,这倒是要比皇帝沧澜昊天好上许多了。”
几个人方才进殿,还没等坐下,就见一人从殿外走了进来,身边是那个偌芯姑姑,后面跟着一众的小丫头和太监。
苏兮歌福了一福,沧澜卿也给太后见了礼。
太后看了两个人一眼,开口说道,“起来吧。”
两个人这才站起了身子。
苏兮歌抬起了头,看向了太后,她并不像其他的女人躲避这太后的目光,而是直直的看着太厚的脸。
这个太后,她还真的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她知道,太后昔年是宫中最得宠的皇妃,也是皇上沧澜昊天的生母,这样的女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女子。
却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她看了过去,皇太后的年纪应该已经五十许人了,但看着她的样子,倒像是三十七八的女子,她的妆容虽然精致,但到底还是岁月无情,她的眼角周围也有浅淡的皱纹无声的滑上了她的皮肤,她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脂粉,只是薄薄的一层。岁月从来没有厚待过任何一个人,当然,太后也不能例外。
她穿了一件深紫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上是鎏金色的暗纹,那些暗纹是用金线绣织而成的,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目的光泽,她的衣襟上绣着的是大红的牡丹花色,那花色累累叠叠,虽然有些繁复,却有着一种雍容华贵之气。
她漆黑如墨的头发高高的挽起,上面插了一根金钗,金钗是黄金镂空的雕工,精致之下又不失华美,凤嘴的上面吊着一根长长的流苏,流苏的下面是一个红的耀目的宝石,趁着她白皙的肌肤,却又有几分娇柔之气。
这个女人有很多的质地,让人一见之下就觉得不凡。
她的唇角微微的抿着,面上一片平静,看不出喜怒。
站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穿着一身正红色凤袍的女子,那凤袍之上是用金线绣成的九凤图案,金线勾勒出凤凰的轮廓,轻轻一动之下,倒是有些凌然之气,显得越发的不俗起来。
她的身材娇媚非常,用凸凹有致四个字来形容一点儿都不过分。
她的容貌并不是十分的美艳,但是,在她的眼角眉梢之中,却透着一种清雅,她的美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是让人觉得意犹未尽,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美人的美最重要的是气质,即便是你五官长得再漂亮,漂亮到无可挑剔,但如果身上少了一种气质一种味道,却也没有什么稀奇。
这个世间的女子,容貌俏丽的很多,然而,像这种意犹未尽的样子,苏兮歌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怪不得皇帝沧澜昊天如此的喜爱这个皇后,看来,这的确是合情合理的。
她的纤腰盈盈一握,面上是淡淡的妆容,眉梢微微的挑着,一双凤目清亮如水,唇上并没有点染胭脂,却是如三月的桃花一般,染尽了春日的红色。
她的长发高高的挽起,发髻上是一支上好的和田玉雕刻的白玉兰花,素雅而又不失高贵。
她的眼眸之中含笑,然而在那笑意之下却是一种浅淡的寒,那是一种隔绝的疏冷,面对着这样目光的时候,苏兮歌只能回她一个浅淡的微笑。
皇帝沧澜昊天走到了太后的身边,笑着说道,“母后,你的这个皇孙儿想要大婚了,这不,带着他的王妃来宫中请旨,择日完婚了。朕对这样的事情也不甚知晓,倒是要来问问母后,这什么日子适宜婚嫁。”
皇太后淡淡的笑了一下,唇边勾过了一抹意味深长,她狭长的凤目微微的眯着打量着苏兮歌,她说,“卿儿,这就是你选的王妃吗?”
沧澜卿点了点头,很快的回答道,“皇祖母,这是父皇亲自为儿臣指的王妃,只是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情,这才耽误了佳期,现在,她的身子也大好了,孙儿便入宫请旨择日完婚,还请皇祖母给孙儿选个好日子。”
沧澜卿说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狭长凤目中闪过了一道冷光,他现在有些揣测不透,沧澜昊天到底有什么打算了,看来,这件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沧澜昊天是绝对不会这样轻易的就赐婚的,他隐约的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皇太后的眸光淡淡,她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那些凌厉,倒是多了一些平和,然而,越是这样的平和就越是危险,这是沧澜卿总结出来的一个结论,在皇太后平静的外表下一定是存在着滔天巨浪的。
就听皇太后笑着说道,“好啊,我的卿儿要大婚了,这是一件好事啊,这皇宫之中也有些日子没有热闹过了,添了这桩喜事,合宫上下都会欢庆呢。”
她说着,看着皇帝笑笑,又接着说道,“皇帝,这个姑娘倒是挺讨人喜欢的,哀家也是喜欢的很,不过呢,这好事成双,哀家倒是有个想法,可以让好事成双,你觉得如何呢?”
沧澜昊天笑笑,说道,“这样就最好不过了,不知道太后您有什么好主意呢?”他说罢,用眼角的余光少了苏兮歌和沧澜卿两个人。
沧澜卿的脸色有些不郁,同样不郁的还有苏兮歌,这并不是两个人不擅长掩藏心事,但在这件事情上,两个人想要掩饰,却是掩饰不得的。
他们两个一听这话茬,就知道这话里面肯定有猫腻。
沧澜卿的脸色有些暗沉,他伸出手拉过了苏兮歌的手,一点儿都不顾及房间中几个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苏兮歌也是毫不避嫌,她拉着沧澜卿的手,传递着她的不安,她细腻白皙的小手上已经有了一层冷汗,她真的不知道这个沧澜昊天又埋下了什么伏笔给她。
她和沧澜卿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还不容易走在了一起,却又要经历这么多的考验,她的小心脏已经经受不住这么多的变化了。
而此时的沧澜卿也是很紧张的看着皇太后和皇帝,还有表情平淡的皇后。
他知道,这个胡皇后可不简单,能得到沧澜昊天的尊重和爱惜,这的确不是一般女人所能办到的事情。
沧澜昊天为人狠辣,生性多疑,他从来都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而眷恋多情,若不他这般的无情,他的娘亲又怎么会含恨而终呢。
他想到了这里,目光之中不禁露出了一丝的不甘心和怨恨,那是一种恨毒了的目光,只那样一撇撇,就被沧澜昊天看了个满眼。
沧澜昊天审视着面前的沧澜卿,他有如玉的容颜,俊美的脸上带着一种坚毅和倔强,那种表情和她是那样的相像,他在她的脸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沧澜昊天只觉得心脏微微的一抽,一种疼痛从心底里面袭击了上来,那种痛原本已经被他给埋藏在了心底深处,从来没有人能够触碰,为什么一在沧澜卿的面前,他就会把这种痛给想起来。
恨只恨他跟他的娘亲长了一般模样的容颜,还有他脸上的那种倔强,曾经,就是这种倔强打动了他,然而,又是这种倔强把他给推入到了冰湖之中。
她只要说一句话,只要说一句话,只要说,这个孩子就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就会相信,可是,她却固执的不肯说,不肯对他说一个字,直到她死去的那个时候都不肯说,只是固执的闭着嘴唇,连最后的那一瞥目光都不肯给他。
难道,她就这样恨绝了他吗?难道这就是她给他最深最重的报复了吗?
沧澜昊天的脸色变了几变,那痛苦转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面上又恢复了他惯有的温和平静。
然而,又有谁知道,他这惯有的平静下面却是怎样的波涛汹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