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晚宴
今晚本来该为顾墨晟夫妇二人举办的宫宴因着昨夜突发的事情弄的气氛沉重，按说往后推迟也应当，可是皇帝偏生就硬着头皮要接着举行。
通俗点来说，整的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宝贝这个儿子似的。
下午时候，才刚用过午膳没多久，言一诺就自己捧着一堆衣物来了言笑的院子里，看那样子就跟甩了跟着的人自己偷摸跑来一样，看的言笑忍俊不禁。
偏生言一诺还浑然不自知。
她把衣物往床旁边搁置的软榻上一堆，紧张兮兮的凑到言笑跟前，双手跟不知道放哪似的来回动弹。
“大姐，我……我这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姨娘也是没参加过，不知道什么衣物和首饰得体。”
言笑笑着摸了摸她那快要低到床上的小脑袋，“没事的。”
说着眼睛往那堆衣物上扫过去，“把那件藕合紫的拿来让我瞧瞧。”
言一诺乖乖的走过去拿起来，言笑让她往身上比试，她就乖乖的站在原地举起裙子。
言笑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言一诺腾然红了脸，“大……大姐你笑什么？是不是这个不好看？那我换一个吧……”
“没有没有，挺好的。”言笑收了笑声脸上仍存笑意，摆了摆手，“我就是看你，怎么那么可爱，紧张的好似那皇宫跟要吃人的大老虎似的。”
“大姐，你别打趣我。”言一诺脸更红了，软软糯糯的求饶。
言笑最受不得这个，活生生的感觉自己跟欺负了小孩子一样，忍了玩闹的心思给她挑了衣服，又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挑了枚梅花簪子，娇艳的颜色特别衬言一诺的脸色。
又好言安慰了她几句，差人把她送了回去。
到了晚上，还没等言笑差人去喊她，言一诺就早早过来候在了门外，那时候言笑刚换上了晚宴要穿的衣服，还未梳妆。
言一诺梳着可爱的包包头，两绺头发从包包里垂出来搭在肩头，天生的可爱，身上的衣服虽不甚华贵，却把她这周身的气息托的甚是明显。
弄玉请她进来，她就规矩的坐在一旁，盯着言笑还散着的头发，小手却紧紧扣着凳子边沿。
言笑从镜子的反光里看到了，只笑她可爱。
赴宴乘坐的车骑顾离白说他要安排，言笑想了想没想到理由拒绝，索性由着他，言一诺先前还不知道，待看到带着三皇子标志的车蓬，一愣。
言笑轻轻扯了她一把，才缓过神来，跟着她大姐后边上了车。
不知道顾离白府中的工匠是如何设计的，本该颠婆的车骑，此时竟是平缓无比。
“大姐。”言一诺还是紧张，“那个……晚上我是坐在你旁边还是跟其他庶出小姐坐在一起？”问完言一诺又瞬间想起来，她是由她家大姐带进宫的，不然庶女庶子的身份哪能有机会入宫？
言笑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顺滑的头发手感极好。
“往日里我都会与离裳一同坐，恐怕你不能与我坐一起，”顾离裳的身份何等尊贵，要不是她坚持，言笑坐过去也是会受人非议的，“不过你不必担心，三大家族中其它人也会去，届时你坐在慕容家小姐下首即可，我与她也相识。”
听到言笑这般说，言一诺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呆呆的点头。
这样子的反应又是暖了言笑的心，“别怕，你不单是我言家的小姐，就拿出你现在的修为和炼药师的身份来说，皇帝都得把你当珍惜的人才捧着，不会有不长眼的撞上来。”
言一诺乖巧的点头，她信她大姐说的。
“再者说了，即便我不同你坐在一起，终归也是没差几个位子。”
还有一句话言笑没说出来，即便你新生身份不同，可今晚晚宴的主角在那摆着，身份还是倍受皇帝宠爱的，尊崇无双。
谁又敢把焦点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去呢。
不多时，就到了宫门口，惯例是检查，武器允许带的，但毒之类的东西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言笑一直想不通这个神奇的检查环节是为了什么。
负责检查女眷的嬷嬷们都是生面孔，言笑见都没见过，往日进宫时，老嬷嬷们都是在前皇后身边伺候过的人，对于言笑这个算是在宫里养过几年的人格外亲切。
今日，这些嬷嬷们可是格外的不近人情。
罢了，就当是今日多大事故全城戒严吧。
嬷嬷们一边说着冒犯了一边拿着一颗珠子在她们周身扫来扫去，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进了宫门，意外的看到了站在墙边像是刻意留在这等人的冰美人。
半年未见，慕容黎歌看起来愈发的不近人情，清冷的身姿周身混似不带一分人气，死寂的眸盯着眼前空荡荡的地方，萦绕着退散不去的肃杀。
看到言笑，那杀意才稍稍退了些，抬步走过来。
言一诺被这杀神吓的往后退了一步，回过神时自己的位置已经被她给顶了。
看着和自家大姐并肩前行的没见过的女人，看样子大姐还跟她认识，言一诺就什么都没说，默默的绕到了另外一边去，退后一步慢吞吞的跟着。
“近来如何？”言笑问。
“不如何。”慕容黎歌眼底清明的过分，像是看透了一切，没有任何的留恋。
这话真是噎人，但言笑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知道慕容黎歌说这话多半是有一说一，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她笑着道：“我倒是发现些有趣的。”
慕容黎歌看她一眼，二人对视，又各自转过头去，似是明了，心照不宣。
言一诺在她们的身后一脸莫名，为什么她们说的话一句一句的拆开她都懂，连在一起她就听不明白了啊？
皇宫虽大，置办宫宴的地方距离却近。
“转过这个角，前方便是乾和宫。”慕容黎歌突然蹦出一句这个。
言笑却瞬间了解到了她的意思，停下了脚，言一诺堪堪止住要撞上去的身体，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俩。
只见慕容黎歌对着言笑微一颔首，先行离去了。
待看不到她的身形，言笑才对言一诺说：“走吧。”
言一诺好奇，想问出口，却突然想起来进宫之前姨娘说过宫里不比其他地方，不能帮大姐的忙就不能添乱，尤其要谨言慎行。
于是又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宫门外边候着一打的太监，常年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李总管都留在这，揪着几个小太监不知道在训斥什么。
李正阳眼睛一瞟，看见言笑正走过来，脸上笑呵呵的迎了上来，“言大小姐您来了。”
这话说的，总让言笑有种现代饭店迎宾的错觉，她虽这般想，却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李正阳手里抓着一本册子，捂的严实，继续笑着说：“长公主吩咐了，等您一来就抓紧为您引路，长公主可是在乾和宫等了许久了。”
说完，眼睛一转看到了跟在言笑身边的言一诺，“这位便是言二小姐吧。”
言一诺乖乖点头。
李正阳对着她没多说什么，然后又对着言笑，“待小的为您引路完，再去安排言二小姐的位置，您看怎样。”
“麻烦李公公了。”说着，一直跟在言家二女身后充当隐形人的墨棋稍微向前，从荷包里拿出几枚银宝递过去，李公公笑的更真心了。
一进去大殿，言笑就先注意到了满眼哀怨的顾离裳，还没等她走过去，顾离裳就受不了她慢吞吞的步子，起身过来一把把她拽着去了座位。
言一诺看着大姐被拽走，自己就乖乖的跟着李公公去了自己的位子，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此时，大殿上人数甚少，甚至于说有头有脸的家族，除了慕容离歌，其他人物还没来。
刚坐下，顾离裳就在二人周围布下了一层薄薄的结界，防止别人听去不该听的话。
言笑自然是感受到了。
“怎地今日你这般积极？”言笑挑眉，凑着上前去参加为顾墨晟他们举办的宫宴，这可不是顾离裳习惯行事的作风。
谁料顾离裳一皱眉，“啪叽”一声拍上了桌子，恶声恶气道：“还不是那孙子！竟然让顾离白吃了瘪，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怎么回事？”提到顾离白，言笑收了打趣的心思。
顾离裳拍在桌子上的手紧握成拳，恨不得把它捶成湼粉似的。
“几日前他府上出事的消息你听说了吧？”
言笑轻轻点头，那件事父亲并没有隐瞒着她，第一时间便跟她这边通了口气，想着何时需要出手帮一把便即刻出手。
“就昨晚上，顾墨晟不知道进宫同……那人说了什么，他竟然怀疑这事是顾离白想要栽赃陷害他暗中下的毒手，甚至下令让刑部姜大人暗中监察。”若姜大人不是顾离白的人，而是顾墨晟那边，怕是一盆盆脏水泼过来洗都洗不清！
言笑听的直皱眉，心里绕着这些事情，若有所思。
她自然知道，近一年来，皇帝不知出于何种缘故，竟是对顾离白姐弟二人愈发视而不见，甚至还有冷暴力处置的念头。
若不是姐弟二人在朝中还有自己的势力怕是被发配边疆都不罕见。
因此，顾离裳已经寒了心，连声“父皇”都不愿意喊出口。
顾离裳沉了眸，“以前是我顾离裳不愿意见他所以才下他面子，可是换来的是那厮不知羞耻的得寸进尺，既然如此――”
就休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大不了鱼死网破，一无所有的她根本就不怕失去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