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正所爱

好不容易大夫给沐婉清开了安胎安神的药，并煎开服下，她睡着了。

易卿辞越琢磨沐婉清的表现越觉得诧异，就算是她不喜欢芸嫣，但也不至于害怕她，怎么会一看到她就吓得脸色煞白，还晕了过去呢？她一直追问芸嫣是人是鬼，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才会如此？他心里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作为婉清的贴身丫头，玲儿或许知道些什么。

心里想着，他便让人去叫玲儿来问话了。

玲儿闻听王爷要找她问话，心里不由咯噔一跳：王爷到底要找我问什么话？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一点儿主意也没有。

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王爷多半会问她小姐跟白芸嫣的事。可是眼下她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又神志不清的，怎么办，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玲儿，快点儿，王爷等着你呢！”屋外面的人又在催她了。

“哦，来了。”说着，她便下意识地看了眼床榻上熟睡着的沐婉清，“小姐啊小姐，你快醒醒，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可是王爷那头根本不允许她再磨蹭下去，而她亦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

绸缎庄里的布淋琅满目，各色的颜色，各色的花样，让人目不暇接。

可是自己却从未给姑娘家选过什么东西，尤其是对这些花布，更是没什么研究，到底该选哪种好呢？即墨羽一匹一匹地挑着选着，可是心里头却一点儿底也没有。他知道芸嫣喜欢穿素色，可是，有时候换一种颜色，心情也会跟着变的。

他想给她换个色调，喜庆点儿的，不至于那么寡淡压抑。

心里想着，他便下意识地看了看呆立在一旁的白芸嫣，正发呆似地看着眼前的一匹玉绿縠纱，便轻轻踱了过去，

“怎么？是不是喜欢这个？”

可是白芸嫣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仍然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那匹纱。

他知道，她有心事，而且是关于易卿辞的。他亦知道，沐婉清应该是有身孕了，不然，易卿辞不会那么紧张，尤其是沐婉清那微微隆起的肚皮，更加说明了一切。芸嫣应该是因为此事而郁郁寡欢的吧。可是她却没有跟自己提起，只是默默地掩埋在心底。

她之所以堵气似的说那些话，是因为她在吃味。

可是却又没有吃味的理由。毕竟沐婉清是易卿辞明媒正娶的王妃，怀了他的孩子，那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是芸嫣她接受不了，她是那样一个对感情追求完美的人，允许自己心爱的男人娶别的女，那是自己强迫自己勉强接受的。虽然自己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但她知道心爱的男人心里还是只有自己。可是，若然如此，他又怎能碰别的女人呢？

说到底，真正的爱一个人，就容不下第二个人拥有这个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

如是能容得下，那就不是真爱。

“即墨大哥，我不想去参加婚晏，你一个人去吧。”说着，她便欲离开。

如若一个人把自己的心掏空了，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做什么事都觉得没劲儿。

白芸嫣正是这种感觉。

此时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躲在角落里发呆，缅怀过去，把过去的回忆嚼完，吞咽，直至消化，或许就再也无牵无挂了。

可是，那些回忆毕竟不是食物，又如何消化得了呢？

“芸嫣，”即墨羽实在忍不住了，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你看，看着我。”白芸嫣这才抬起无精打采的眸子，幽幽地看着他，“我一直都觉得你跟别的姑娘与众不同，而事实证明，你的确与她们不同，你坚强隐忍善良敢做敢当敢爱敢恨……柔软起来，似春湖之柳，坚强起来，又有男儿般的魄力，让我觉得，你是尘世之外的人，我景仰你，尊敬你，疼惜你……可是，你怎么能因为一点儿小挫折就这么萎靡不振，这么消沉？这不是我所认识的芸嫣，振作起来，要振作起来，知道吗？芸嫣？你不是只为一个人而活，而他人的生活中，也不可能只有你，所以，你要学着适应，知道吗？”

听着他这一翻似是而非的大道理，白芸嫣怔怔地看着他好久，

“即墨大哥，你说，你们男人们都可以不因为爱而去碰一个女人吗？”她轻启朱唇道，“难道就没有一个例外吗？”她一直以为易卿辞就是这世上的例外。

他的感情就如她一样，掺杂不得半点杂志，哪怕是一点儿也不可以。

“芸嫣，你要知道，你所爱的男人一直都不是个普通人，他生来就不属于一个人的，我想，这些，从一开始你就是知道的，对吗？既然如此，又何苦去追究这些呢？倘若你爱他，而他亦无力摆脱这些，你就应该包容他所无法摆脱的。”有时候，话不说狠一点，不说重一点，是永远也无法敲醒那个沉睡的人。

白芸嫣愕然，

“我以为我会包容，我以为我会很大度……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大度。即墨大哥，说得对，可是我却做不到，因为我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不是圣人。”

“你做得到，你应该做得到，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允许我帮你做到吧。”即墨羽坚信道，“从现在开始，就一切听从我的吧。”说着，他就选定了她面前的那块儿玉绿縠纱，“掌柜的，就它了，多少银子？”

“加工费，五十两。”掌柜的噼哩叭啦算了算说。

白芸嫣一听，

“这么贵啊？掌柜的，你是抢钱吗？”

那掌柜的一听，顿时不高兴了，正准备脸红脖子粗的跟她下值，即墨羽忙将白芸嫣拉开了，

“算了算了，就它了。”

“就是嘛，能找这么好的夫君，姑娘你偷着乐吧。”那掌柜的没好气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夫君亲自来店里给娘子挑布料做衣裳呢！你还说贵，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他边说边撇了撇嘴，并顺带甩给了白芸嫣一个白眼儿。

白芸嫣一听，瞬间火大，她就说了一句，他倒竟说了这么大一通。

从来都是她怼别人的，今天怎么就被这老男人给怼了。

不行，若是不还回去，她还配叫做白怼怼吗？

“哎，我说，你这人，我想买就买，不想买就不买，关你什么事？”她忽然就从即墨羽的身后跳到了那掌柜的面前，怒声道。

掌柜的吓了一跳，正准备回怼过去，却看到即墨羽不停地跟他使眼色，开门做生意讲求的就是合气生财，虽然此女子刁蛮，可是她相公却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要知道，这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一个老爷儿们，就委屈委屈忍忍吧。

如此，他只好将要回怼回去的话咽进了肚子里，默默地低着头，算着今天的帐目，等好吵够了，也就停下来了。

白芸嫣一瞧，刚才不是还挺横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哑巴了。

吵着吵着，见那掌柜的不作声了，心里的火也就渐渐消了。

既然人家都不吭声了，她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

“你啊，开门做生意，就得宾客第一，知道吗？我们花钱是来买乐的，不是来看你脸色的。”她以一个顾客的高姿态说教着那个掌柜的，“不要以为我说话不好听，我这是在教你怎么做生意，知道吗？”

掌柜的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姑娘，说完了吗？说完了，让我们的伙计给你量量你有尺寸。”

看到白芸嫣又恢复了以往的伶牙利齿，即墨羽不由扬了扬唇角，

“走吧，赶紧去量量吧，到时候咱们打扮得美美的去赴宴，多好。”

白芸嫣听罢，正欲转身去内屋量尺寸，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儿，她忙走到掌柜的跟前道，

“不对，你刚才说他是我什么？”她眉心紧拧，微眯双眼。

掌柜的眨巴眨巴眼睛，

“你夫君啊，难道不是吗？”

白芸嫣蓦地红了脸，回头看了眼即墨羽，

“你瞎……”

“算了，芸嫣，不知者不过嘛，赶紧去吧，你看，天都快黑了。”即墨羽忙推着她进了内屋……

王府，书房。

易卿辞微微踱在屋子中间，玲儿似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瑟瑟地站在一旁。

“你不知道？”要知道，这玲儿是他所见过的最聪明懂事的丫头了，尤其是对沐婉清，那真的没得说，怎么会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呢？“你怎么会不知道！”

“回王爷，奴婢，奴婢……”玲儿吓得一哆嗦，“真的不知道王妃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可能是因为，因为王妃以为白姑娘死了吧。”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以为芸嫣死了？”易卿辞满腹狐疑。

“不，不不……”玲儿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儿，脸涨得通红，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空白。

“王爷，”正在此时，沐婉清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你就不要再怪玲儿了，我，我没事，只是看到白芸嫣，就会想到她对王爷所做的事情，就还心有余悸而已。”她边说边走了过去，“王爷，算了，”轻轻依在易卿辞的肩头。

易卿辞轻声叹了口气，

“嗯，只要你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