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学友
那人身穿锦衣，一脸玩世不恭戏谑向她走近：“哟，这是谁呀，是稷下学宫的子素学友吗？”
萧子素，说她么？
萧若云暗骂老天，好死不死遇见各种浑人！她偏过头不理，装作没听见。
那人心底气得牙牙痒，歪着头瞧去，戏谑道：“还真是呢！”嗓门大得引来众人瞩目，萧若云不想理也得理了。
“子素学友，多年不见，近来可好？”张世凯故意套近乎，关切问道。
“还好。”萧若云挺直腰板，毫不避嫌对视，任她一副狼狈模样落入众人眼前。
张世凯嫌弃得上下打量，头发像鸡窝，裹着脏布，浑身脏乱不堪，就这模样还好！若不是那身影，那清明的眸子有点熟悉，打死他都想不到这是当年稷下学宫光彩无限、风靡一时的萧子素。
眼下心情不好，就拿她出气，谁让她总是那傲岸神气样，碍他的眼，如今落魄成这副摸样，不好好羞辱她，对不起他当年被钟子墨先生教训所受的鸟气！
“啧啧，就这样了还好，你还真敢说得出口。”
萧若云不语，淡定看着他。
“哎，学友怎么落到这副田地，也不怕给稷下学宫抹黑？”特别加重‘稷下学宫’，被稷下学宫除名已是耻辱，还敢这幅模样出现在世人面前，今天小爷我不把你面子丢光，我就不是都察院御史的儿子！
众人恍然，原来是稷下学宫的学生啊。
稷下学宫？看样子这人跟萧若云有些同窗渊源，不过关系不好。。
“哎，学友不知，在下出门在外遇见山匪，不幸落难呀。”萧若云也学着他半吊儿语气无奈道，好像遇见山匪的不是她。
众人一听捂嘴轻笑，这小孩儿当真有趣，小小年纪自称在下，想是被山匪吓怕了，才语无伦次，看这样吃了不少苦头，死里逃生不易，心底多了份同情。
看一眼无事，一直看就有事了！
张世凯颇不自在，瞧见自己的打扮也没有失礼的地方，心中愤怒，碍于人眼，咳了声保持形象：“学友看我作甚？”
“看在同窗的情分上，想请学友帮忙啊。”萧若云直言不讳。
“咳，学友遇见难处……”找官府啊，后半句还未说出口就被堵了。
“是啊。”萧若云满眼希冀的盯着他，反正自己‘年幼’，也不会有人怪罪自己失礼，干脆厚颜到底。
那满眼像是他不回话就会泛出晶莹泪珠一般，张世凯郁闷了，这、这小破孩儿真是稷下学宫那只？
“在下丢失了通关碟进不了城门，家伯念侄心切，请学友帮忙，感激不尽了。”微微作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是你先招惹我，那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好你个萧子素，让他下不了台面！他回到京中跟王公贵族打交道，自然要树立美好形象口碑，可还没发善心帮她，这应还是不应呢？
见他久久不回应，萧若云站直身子，黯然道：“哎，在下这般模样怎能和学友同进，辱没了学友身份，是在下失礼了。”不是她傲娇不肯低头，实在她头已眩晕，不济就会倒下去，人还没赖上不能倒下。
萧若云看了自身，苦笑道：“学友嫌弃在下也是人之常情，在下这就离开，不打扰了。”转身就要挪开脚步。
有些人抱不平：“人生在世哪有不顺意之事，公子作为朋友理应协助一二，方是君子之道啊。”说话人是个净面书生。
“出门在外靠朋友，公子可不仗义了。”一粗犷大汉说道。
“是啊，小书生孤苦无人，公子就帮下忙吧。”
人云亦云，张世凯纳闷，怎么一个个都认为他不帮忙，他那样子像是神通吗？没关碟入城可大可小，他可不想找晦气！反正他也不想帮。
“学友，在下无能为力呀。”就算有力他也不出，这样一闹搞得他俩有多大交情，萧子素的身份他不是不知道，帮了他被崔相爷知道还以为是同党，那他可无立足之地了，而且他老子也不会放过他。
这张世凯是都察院御史张至顺子，玩世不恭、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这次科举没考好心底那个之烦闷，准备托人走后门，可也免不了一顿教训！为人吊儿郎当，碍于家教严格，至少不骄奢淫欲，飞扬跋扈，否则，萧若云真不好脱身了。
“学友尊父是谁，难为这点小事？”
张世凯牛鼻子冲天，得瑟道:“那是！想我爹督察院张御史……”
萧若云喜道：“所以对学友来说更是小事一桩。”原来是督察院御史张至顺的儿子，崔党的爪牙。
“哦，张大人的公子，难怪有这份气度。”众人这句话说得有点意味。
张世凯反应过来，他娘的，找抽！你还萧侯的女儿呢。
他正纳疑惑为何萧子素一再卑躬，感情是他身份压一筹，呵呵，你也有今天啊。尊贵身份是该显摆，张世凯拢了衣襟：“既然学友一再拜托，我也尽绵薄之力。”御史大人之子就该有那份气度，哼，别以为攀上他就有好果子吃，带你见城门将军，一个扰乱城门秩序之罪丢你进大牢。
萧若云上前道：“多谢学友。”
张世凯连忙后退摆手：“你别靠近我！”你这肮脏鬼别靠近本公子。
萧若云几天未梳洗，脏乱不说，草药、泥泞、血腥、汗渍一团臭，平民百姓都不在意，更别说娇生惯养的张公子，对气味可是相当敏感！
萧若云离张世凯一步远，无辜道：“学友怎么了？”那模样有多纯真就有多纯真，好像全然不知自己的情况有多遭人嫌。
张世凯捂着口鼻瞪眼，良久，萧若云故作回过神，落寞退却一步，博取同情这种东西，谁不会？
见众人指指点点，张世凯心虚了，其实，凭他的身份全然不顾这些指点，倒显得他不以世俗计较，可偏偏他在意，强忍着：“学友，在下不是嫌弃你。”满脸通红闭气。
萧若云闪过笑意转瞬即逝，纯真道：“那走吧。”伸手抓向张世凯的手腕。
张世凯看着那脏兮兮的魔抓，一个激灵不作想，拂袖将人往外推……
萧若云像是受了大惊，一步步后退重重摔倒在众人面前，垂落眼前的发丝遮挡嘴角的笑意，想让她萧若云求到你面前，下下辈子都不可能！不泼点脏水在你身上对不起她的演技！
萧若云错愕的跌坐在地上，低头哭诉道：“学友不肯相助，也不用这般羞辱吧。”发丝遮挡大半脸，旁人看不出真哭假哭，看着情景更觉得是真的，更是同情这小孩儿。
欺凌弱小是平民最看不得的！流言蜚语是市井最传不得的！
张公子反应过来：“不是我推得！”
众目睽睽还狡辩，解释就是掩饰，你无话可说！
不知谁呼了一句：“哎呀，这孩子蹭出血了。”
本就瘦弱的孩子让人心疼，还被打出血了，哎呀，真苦命！
“快找大夫呀。”
半路看热闹的不明情况冒出一句：“这是闹人命啊！”他们只看到富家公子推到平民孩子那一幕，这等恶举自古天理难容！
围观的人越多，城兵也不得不过来查看：“让开，让开，怎么回事？”
“呀，这孩子晕倒了！”
自古深宅高院必备绝技，一哭，二闹，三晕倒，是家常便饭……
即便张公子明知是假，明知有诈，也晚了，她就是装死怎么地。
城兵也不想闹大，干脆拿了担架抬了人进城，城门将军明显不想理，把人抬进城，就归府尹大人管辖，一出城门闹剧升级为城内治安管理，府尹大人躺着也中枪。
不远处的白衣人目睹一切，看着手中的通关碟，勾唇一笑：看来他多此一举了，几步埋没进人群里。
萧若云这么一闹，顺利进城，成功打了张御史家的脸，萧府消息极快，人进城不到一刻钟就来人，不论青红皂白，一口咬定张大人公子打伤人，府尹大人判案不是不判也不是，御史大人参一本，他小官就玩儿完，萧府虽一时落寞，谁知道会不会翻盘，官场这事儿犹如天气，说不准！
而萧若云被送回萧府，名曰养伤。
一时间张御史之子打伤萧侯之女传的漫天风雨，眼见为实的还大肆比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