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形纽扣
墓穴底下倒着一具赤身裸体的女尸，头发散乱的遮住了半边脸，身子蜷缩着，已经冻得发青。
董壮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了出来。孙富贵也看见了，跑了出去，搂着大树哇哇的狂吐。
“孙翠……”老秦爷指了指墓穴道，“小美真的把她带走了，难怪棺材能抬动了，哎，造孽啊！”
董壮极为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孙翠竟然死了，而且死在了小美的墓穴当中，他不由得暗暗的佩服起康瞎子来，这简直神了。
老秦爷休息了一会儿，让李大国和孙富贵帮着他把孙翠的尸体弄了上来。
董壮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可是这里手机没信号，路又不通，怎么报警？
“叫几个人来，再挖个坑，埋了吧！”老秦爷说道。
“不，不能埋，这事儿蹊跷，要报警，让警察来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董壮道。
“警察一时半会来不了，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吧？先埋了吧，这么冷的天，尸体不会有什么变化，等警察来了，再挖出来就行了！”
董壮略一思索，觉得老秦爷说得有道理，总不能让孙翠的尸首就这样停放在山上吧，再说了，总得给小美的棺材下葬呢。
董壮亲自下山叫来了一伙人，同时将噩耗通知给陈家旺和王六婶，她俩是孙翠最亲近的人了。
小美的棺材终于下葬了，九户村村民悬在心头的事儿终于落了地，可是对于孙翠的死却不寒而栗。
村民们在小美的坟包不远处，又挖了一个浅浅的坑，董壮拍了很多照片，又蹲在孙翠的身边详细的检查了一遍，除了大腿根附近有些血迹之外，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董壮不放心，拉着王六婶看了看。
王六婶重点看了看孙翠的下身，她担心的对董壮道：“她下体红肿，有少量出血，被人那个过……”
“没有精液？”董壮问道，他习惯了，每遇到这种奸杀的案子，是否有可以提取DNA的证据是破案的关键，王六婶羞红了脸，摇了摇头。
董壮有些失望，他嘱咐王六婶什么也不要说。他想不明白孙翠的死因是什么，从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伤这点来看，凶手应该是先把她弄晕了，再干得那事儿，或者是先弄死了，然后再干的那事儿！
董壮有点儿不甘心，他再次在孙翠身上检查了一遍。他注意到孙翠的右手，半握成拳状，似乎攥着什么，他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扳开了。
孙翠的手心里握着一枚心形纽扣，纽扣上还有扯断的线，显然是她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从凶手的身上扯下来的。
董壮认真的将纽扣收好，谁也没看见。
埋了孙翠和小美，董壮疲惫的回到村委会，直接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他的脑海里全是孙翠的影子，是谁害死了她呢？
一个个人影在他的眼前闪过，李大国、孙富贵、康瞎子，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董壮摸出那枚心形纽扣，心道：只要查到谁穿带有这种纽扣的衣服，基本就能锁定凶手了。
董壮让皮猴出去打听一下，昨天晚上李大国、孙富贵还有康瞎子都在干什么，他休息了一会儿，来到了陈家旺的家。他最需要搞清楚的就是孙翠什么时间出去的，去了哪儿，怎么会遭了毒手呢？
陈家老两口非常悲伤，刚来家的儿媳妇就遭了难，这上哪儿说理去。现在满村人都在传言，是孙翠对小美不敬，又抢走了小美最爱的男人，所以小美把孙翠带走了。
陈家旺就更上火了，一直躺在炕上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和孙翠的家人交待。
董壮轻咳了两声，道：“别听外面胡说八道，孙翠是被人害死的。”
家旺爹慢慢抬起头，道：“谁干的？”
“眼下还猜不到，不过咱村就这么几个人，一查就清楚了。”
“李大国，一定是李大国！”家旺娘道，“他看孙翠不同意给小美磕头认错，又抬不走棺材，所以害死了孙翠！他昨天还威胁过我们，说不让我们好过！”
“对，就是李大国！”富贵爹道，一想到李大国，他的屁股就隐隐作痛，“把他抓起来，让他偿命！”
董壮不好妄下结论，摆了摆手，道：“你们别瞎猜了，需要证据的，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孙翠昨天下午病的那么重，晚上怎么走的，什么时间走的，难道你们都不知道？一点儿可疑的地方都没有？”
家旺爹和家旺娘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陈家旺，昨晚陈家旺和孙翠一起睡在西屋，老两口一晚上，什么动静也没听到，第二天一早起来才知道孙翠失踪了。
“家旺，你听没听到什么动静？”
陈家旺满脸难色，好半天才坐了起来，想了想，道：“没听到，早上起来没看见人，我也没当回事儿，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了。”
董壮盯着陈家旺的眼睛，陈家旺有意避开，低头不语。
董壮怎么也不相信，同处一室的俩人，走了一个，另外一个竟然不知道。
“家旺娘，你们没听见什么动静？”
老两口突然脸一红，动静倒是听见了，可怎么说呢？
“没，没听见什么……”家旺娘回道。
董壮见问不出什么，也只好作罢，这一家人都怪怪的，不知道隐瞒了什么，一个大活人竟然从家里丢了，也真是够奇葩的。
董壮往村委会走，正遇见皮猴。皮猴光棍一条，没爹没娘，家里穷得叮当响。董壮来了之后，见他人虽不老实，却也没啥大毛病，最多只能说懒。于是，他有意帮皮猴一把，就让他跟着自己忙活村委会的事儿，跑跑腿，送个东西什么的。虽然没钱拿，但是吃住都不是问题，顺带着董壮还能劝说劝说他。
“主任，我去打听了，李大国和孙富贵昨晚都在家，没出去过。”
“康瞎子呢？”
“他……没打听到，他住哪个地方，连个邻居也没有，我总不能去问他吧。”
董壮想了想也对，就让皮猴先回去，他决定挨家走走，从心形纽扣上下手，把凶手揪出来。
他先来到了孙富贵家，富贵和他娘正在打扫屋子，扒炕掏灰，孙富贵弄得满脸漆黑，像是戏文里的包公。董壮这才意识到，明天就是小年了，在农村，真正意义上的年，就是从腊月二十三开始的。
“富贵，我问你，昨晚出门了没有？”
孙富贵茫然的摇了摇头，道：“那么大的雪出门干啥？”
富贵娘在一旁道：“主任，咋啦？”
“没啥，我就是问问。孙翠昨晚出的事儿，我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听到什么动静。”
“哦！”富贵娘点了点头，立刻明白了董壮的意图，道：“俺们娘俩昨个天一黑就睡下了！”
董壮没坐下，屋子里扫了一圈，挂在外面的衣服，没有一件的纽扣是和心形纽扣一样的。他随便说了几句，便离开富贵家，奔李大国家来。
李大国正和媳妇坐在炕上数钱算账。小美总算下葬了，村里不少人给了礼金，她俩一一记在账上，将来谁家有个红白喜事的，要照着礼账再给回去。
“哎呦，主任来了，快，炕上坐！”赵芬很客气的打招呼，然后麻利的下地倒水。
“大国，你昨晚出门了么？”
大国眉头一皱，“没啊，大雪的天，出去干嘛？在家搂媳妇睡觉多好！”
“那小美的棺材？”
“老秦爷守着的，怎么了？”
“没什么！”董壮偷眼看了看大国挂在墙上的几件衣服，也没找到遗落了心形纽扣的衣服，“孙翠昨晚出的事儿，我想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听到过什么动静！”
赵芬反应快，立刻答道：“主任，你可别冤枉我们家大国，他昨晚可是一晚上都在家，这个我不能撒谎。”
董壮苦笑着起身要走，忽听西屋有人在喊：“小美......小美......小美回来了！”
